雷尊殿刑台上空的黑云还在旋转,神雷自第一道落下后便没停过。
被捆缚柱上的宁玄一直在颤抖抽搐,本就受创不轻的神魂经这么多道神雷摧残,已然在毁灭边缘。
宁玄意识渐渐模糊,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呼唤,“玄儿……”声音很熟悉,是他母亲的声音,然后眼前出现了母亲慈祥的微笑,接着父亲妹妹都出现了,父亲一如既往的木讷不发一言,妹妹却不停的哭着说道,“哥!你不疼我了是不是……你不疼我了是不是……”
宁玄心里异常酸楚难受,突然眼前幻影消失。他再次看清眼前状况,人前的宁远正面色阴沉的盯着他,面无表情。
宁玄顿时变的狰狞起来,大声吼道:“我要杀了你!你个阴险小人!我要杀了你……”承受了大量雷霆之力的他,封印已经被神雷解除,倒是可以说出话来了。
连续说了几句,感觉自己神魂即将湮灭,仰起血红双眸望向天空黑云,用尽全身力气大吼:“我不甘心~!”
声音还在回荡,人却已经彻底死去。只是脑袋依然保持着上仰的姿势。
九天之上,似乎有神祇听到他的呼喊,一道金色神光破界而至,瞬间穿透黑云,直降其头顶后,消失不见。
金光速度太快,混杂在雷霆中落下,现场众人竟是无一人发现。
神雷又落了一阵,似是倦了般渐渐散去。阳光再次普照,似乎一切都没发生过一般。只是刑台石柱上被绑住的一具焦黑的尸体倔强的伫立着,证明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宁远挥挥手,立刻有两名仆人上前解开铁链,把焦黑的宁玄抬到他的面前。
伸出手探了探脉搏神魂,确定已然没了丝毫生气,便让两人把尸体扔到乱葬岗。如此穷凶极恶之徒,是没有资格葬在族中墓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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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昏暗,已是深夜时分。阴气森森的乱葬岗里,浑身焦黑的宁玄体内正发生着惊人的变化。
两个宁玄,一个神魂记忆完全,一个神魂消散空留一份记忆,两者在金色令牌散发的丝丝神力作用下,开始了快速的融合修复。包括这副残破的躯体也再次焕发出生机,从内里破损的经脉、组织开始,一直到表皮、毛孔,涣然一新,焦黑的死皮开始慢慢剥落。
第二天清晨,第一屡阳光穿透稀疏的林木枝干,洒落在宁玄眉清目秀俊逸非凡的新生嫩脸上时,他终于融合完所有的记忆,如同经历了两个人生一般。现在的他,既可以说是那个仙界小修士宁玄,也可以说是东孚洲宁家的修炼天才宁玄。
两世性格相容,小心谨慎理智加上张狂傲骨天资,他几乎成了完美的代名词!
宁玄站起身,摸了摸没了毛发的光头,望了望清晨的朝阳,觉得自己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才行,不然万一宁远抽风,再派人前来探查,问题就大了。
现在已经没了任何修为,一切从零开始,但是他感觉自己浑身是劲,虽有深仇大恨未报,不过重获新生,并没有感觉到沮丧。
遥望远处巨城,宁玄暗暗发誓,总有一天我会回来的,到时候我要让天地变色,宁家消亡!
没了修为法力,赶路是很慢的,尽管他几乎不眠不休,不是赶路就是打坐修行,十余日也只行了四千多里。
这一日来到一座沿海小城,连日来的赶路让他疲惫不堪。身上在宁家城外打劫来的衣物银两已经花销殆尽,这时连买个包子的铜板也掏不出一个,住店歇息这么奢侈的事情,他根本没敢去想。唉!无论前世今生,何曾为了果腹犯愁?
宁玄正站在一座拱桥最高处望着河水发着感慨,琢磨着是否找个人少处再打劫一次时,一个神色有些狡黠的老道,手持一面写着“铁嘴神算”的黑白布帆,来到宁玄身后,吆喝一声:“看相测字啦~,看你前世今生、断你福祸吉凶!破财消灾,为你指明前行之路~!”
前世今生?宁玄霍然转身,星目炯炯盯着老道,“你能看破前世今生?”
老道本就是冲他来的,见他如此问,没有任何惊讶之色,只是面含微笑的抬手指指布帆,便捋须不语。
“你要怎么算?”
“看相测字均可。”
宁玄沉吟一下,又问道:“那你哪样最精通?看完相后再测字行吗?”其实在仙界是有相师这个职业的,又称“算师”、“天机”。
“老道我一向规矩很多,每人只能选一种,看一样,而且收费很高。”
宁玄心中了然。但凡说这种话的相师,不是骗子,就是有大本事的人。不过他左右没有什么东西怕被人骗走的,也就顺口说道:“既然如此,我选看相。”
“看哪一样?”老道依然淡笑从容。
这个倒是有点犯愁了。看前世今生固然能测试出老道的道行,可是万一是有本事的,这机会就算浪费了,最后权衡利弊,毅然说道:“帮我看看我该何去何从。”
“嗯。”看到露出赞许的眼神,颔首说道:“你当往东去,下水底,那里当是你的龙兴之地。”
宁玄愕然,“大师,您~这就看完了?”
老道笑容一收,有些不高兴的说道:“不然怎样?难道还要我看上半天再说出答案?”说罢布帆一转,指着上面四个大字接着说道:“看到没有?我堂堂一位九品相师,岂是那些不入流的街头小噶三可比?”
宁玄看着金色的是的大字,心中震惊无比。因为在他这一世的记忆里根本没有相师一说,这里也不是仙界,那这老头哪里来的?而且还知道仙界的相师品级划分,难道他也是自仙界而来?
宁玄艰难的把目光从布帆上移回来,再看老道,顿时觉得老道确实不凡,怎么看都是一副世外高人隐士的样子。于是神色间顿时恭敬异常,深施一礼,“大师,晚辈省得了,自当遵从大师神算吉言。”
“嗯。你很不错。”说罢继续捋着自己那几根稀疏的白胡子,微笑的看着宁玄。
宁玄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本想问问细节,想想大师说的只能问一样,还是算了吧,于是再施一礼,说道:“大师若是无事,晚辈便先告辞了。”
这次轮到老道愣住了。奶奶的,怎会无事?你不是得给钱吗?难道这里算命都是不用付钱的?可是开始我就说好了破财消灾啊?难道是我记错了?
“道友请留步。”老道紧赶两步追上宁玄。
“大师还有什么事吗?对了,还未请教大师名讳,来日若有机会,定当报大师今日指点迷津之恩!”不怪宁玄,仙界相师确实是不收费的,一般情况下也不会帮人看相,那是他们修行的道,衍生出的一种能力。
老道一捋胡须,傲然道:“西门吹雪。”
宁玄再次抱拳道:“西大师保重!”
西大师?西门吹雪是姓西门的好吧?老道瞪大双眼看着远去的挺拔背影一阵无语。这到底是谁骗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