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人在钢箱周围站成了一个圈,难以忍受的腐臭味在人群里穿梭,熏得几个人终于忍不住伸手掩住了口鼻。刀疤老头把从盒中取出钥匙拿捏在手中,不断把玩,另一只手的一根手指轻轻扣着棺材上铁链的一环,眉头紧锁踌躇着,表情若有所思,但却没有要立即开锁的意思。
大校也开始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收敛起原来的满脸期待,表情严肃起来,右手拉开了腰间枪上的皮扣随时准备掏枪射击。
“真奇怪。“老头的手离开了棺材箱自言自语道。
“难不成?“精瘦男子大跨一步到刀疤老头身旁,伸手摸了一把箱盖,“哼!?“他立刻抽开手,摊开掌心一看已经整手通红。
箱子在发烫,这个结论让在场各位尤其是金发青年吓了一跳,他明白这意味着什么,额前冒出了冷汗。
老头摸了把自己长着一撮稀疏胡子的下巴,“刚开始是常温,短短一分钟内上升了数十度,看样子还在持续上升,正常情况下,它的生命应该是虚弱才对,这种情况很罕见,千万不能掉以轻心“。老头看似见多识广,有能力指挥众人排兵布阵。
金发青年带着短刀也走到了钢箱旁,大校悄悄跟在他身后,刀疤老头斜眼看了一眼大校,大校读得懂老头的意思,大概是只能看,不要轻举妄动。
“事不宜迟,开箱!“,咔呲~,话音刚落,刀疤老头就打开了箱上缠绕的一个锁链。
老头的动作娴熟,单膝跪在箱旁,摸索着先将钢箱外带的锁链一一打开。不一会儿,地上就堆起了七八个锁头和松散下来的沉重铁链。到棺材箱上最后的主锁和副锁了,刀疤老头放慢了速度,他伸出右手在箱盖的边缘轻敲了几下,然后半趴在地上耳朵贴近箱缝听动静。站在周围围观的大伙儿大气都不敢出,此刻到了开箱的关键时刻。
老头没有言语,自己站了起来,从串上摸出了最后两把钥匙,一刻也没有迟疑,咔~,咣嗞,两把钥匙几乎在同时插入旋转。
古老的杠杆推动齿轮,箱子咔嚓作箱,空气里又冒出了一股更浓烈的腐臭惨杂着生锈青铜的味道,触发了年代久远的机关。箱子的主体是青铜,来自悠久神秘的未知时代,外面镶上的厚重的钢材是属于后来人的加工,大概是出于某种目的,用于特殊的用途,比如说像现在眼前这样。
一声巨响过后,箱盖弹起距离底台缝隙三四厘米,伴随着涌出了一股刺鼻的臭味,向四周冲去。
“把盖移开,记得带上手套。“刀疤老头示意站在后面的几个黑衣人。
三个黑衣壮汉娴熟地带上手套,并排走上前去。在弹起的钢箱盖侧面依次站开,摆出要发力的架式。这时候,透过几厘米的细缝隐约能看到箱内,光线阴暗压抑,似乎幽暗的空气都在跟随里面东西的呼吸一张一合。对,它在呼吸,微弱地倾吐令人作呕的腐臭。
不要忘记,人们在意图揣测观察内部状况的同时,它也静静看着人群。
“一二~!一~二~!“三个壮汉发力了,盖子缓缓地移动,伴随着刺耳的摩擦声。
短短数秒,盖子已经被挪到了一边,特殊的设计让箱盖仍然是半悬空地固定在箱体上。灯光照入了箱内,箱内的东西原形毕露。
一个人形的躯体暴露在众人眼中,是一个巨大的人形躯体,与箱子的大小比例相称,个头足有三米高,一米半的肩宽,四肢、头脑形状难以想象地与成年人类相似。然而它的情况却不容乐观,在它的那张类人脸上嘴左侧部分已经完全消失,整块皮肉包括骨头被破碎,导致头颅整整缺少了一块。身躯的情况同样不理想,左肋骨以下被击穿,大概遭遇到破坏性极强的杀伤武器,受创部位血肉模糊,它的血管异常的粗大,缠绕着已经认不清的器官,交织暴露在空气中,跟着缓缓蠕动,像要觅食的蛇一般仿佛随时要喷射毒液。它整个身体仰卧在钢箱底部,双眼紧闭,这是一张青灰色的脸,没有一丝血色,浓密的头顶毛发稀落成一团,似有似无的呼吸映衬它似有似无的生命,然而它只有巨大的左手铐着铁链。
精瘦男子脸上露出了诧异的神情,“连血液都在沸腾,为什么看上去这么虚弱?“
“上一部分接受的人看来经验不足,或者行动仓促,连锁骨钉都没加,看来得我们来了。“刀疤老头朝两个手下挥了挥手。
两人搬来的三个小箱子一字排开,每个里面摆着两个钉状钢器,长三十厘米,底端是尖锐的钉尖,头部是倒钩的钢爪。
老头动作老练,拿起一个的头炳二话不说直接朝它未锁的右手手腕钉去,一下子钢钉就刺中手腕骨头钉入了柔软钢体质地的箱底五六厘米,紧接着刀疤老头反手一拍,锁骨钉又又深入钢板五厘米。
“钉完就关盖出发。“老头又拿起了一个锁骨钉。
正当刀疤老头意欲再次在它的颈部钉入锁骨钉时,一只原在头顶盘旋的乌鸦俯冲向箱子,大概是被冲天的腐臭气味吸引,想要饱餐一顿。
金发青年马上反应过来,一脚蹬上钢箱的边缘,迎着乌鸦飞来的方向纵身一跃,短刀从乌鸦的胸脯刺入背部穿出,轻盈地落地,“别让这样的活物靠近,尤其是不能让它接触到新鲜的血液,不然后果不设想。“金发青年把死掉的乌鸦甩在地上。
刀疤老头已经在它的颈部钉入了第二根锁骨钉,他头上冒着的冷汗是由于刚才突如其来的情况,但他的动作没有丝毫的犹豫,这时候只能相信自己的同伴。
但是,在人群头顶盘旋的乌鸦不止一只。又有四只乌鸦没有忍住对如此诱人的腐肉的诱惑,朝箱中的东西滑翔而去。
“上校!“精瘦男子喊了一句。
上校会意,迅速地掏出腰间的勃朗宁手枪,枪已经上膛,与次同时金发青年一脚已经踩上钢箱边缘打算故技重施。随着一声枪响,金发青年在空中画出了优美的曲线,转身落地。
啪~啪~啪~,三只死乌鸦重重地砸在地上。数量比预计少了一只。
“不好!“金发青年回头望去,一只乌鸦已经扎入箱中。
它钻入了箱内的人形腰上的伤口处,想贪婪地大开胃口,但此刻不像是去觅食,而是被捕猎了。它的周围缠绕满了人形粗大的血管,奇异的血管上依附着的肌肉正在发力意图将乌鸦勒死,乌鸦瞪大了双眼,发出最后的哀鸣。
“完了!“金发青年站在箱旁不知所措,似乎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快合盖!“老头与精瘦男子几乎同时喊道。
刀疤老头飞快地向几个黑衣人发出了指令,自己也同时走上前去,几个人同时发力,盖子缓缓移动发出刺耳的噪音。
乌鸦的羽毛间渗出了鲜血,几滴落到了血管壁上,马上像被水沸腾蒸干似地被吸收。轮到血管贪婪地吸食着乌鸦,这是不正常的大自然捕猎,食物链反了方向。
人形在新鲜血液的刺激下睁开了双眼,一双青黑色的眼睛,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
“快!“也正在推动箱盖的刀疤老头催促旁边几个黑衣人,老头顾不上带手套,手估计已经被发烫的钢壁烤焦。箱盖在缓缓挪动。
箱盖移过了一半遮住了人形恐怖的双眼,眼看就要大功告成了。一只大手附上盖沿,手腕上还带着锁骨钉,是人形的右手。
右手奇迹般地挣脱了刚刚钉上的锁骨钉,刚吮吸过乌鸦新鲜血液的人形彻底苏醒了。
“怎么可能!加把劲儿啊!“刀疤老头的眼里布满了血丝,咆哮着。
几个人发疯似的用着吃奶的力气推动钢盖,盖子又移动了一厘米,最终还是停下了,人形的巨手也在用力,它狂躁地要摆脱这原来用来埋葬它的棺材箱。几个人的努力挣扎是徒劳的,人形的力气超出了能够想象的范围,实力的悬殊,对抗并没有持续多久。盖子被人形的怪力推回了打开的状态,人形的整个躯体再次暴露在灯光下,同时还有那只能够活动的可怕的巨手。
“杀死它!“精瘦男子歇斯底里地吼道,同时从脚腕处抽出了一把外形诡异的匕首。匕首由某种动物的骨头制成,刀柄处是一个人头骷髅。
金发青年率先动手了,短刀刺向人形的脖颈处,但被它能够活动的右手一把拽住,刀刃被紧紧攥在大手里不能动弹半分。趁着这个机会,精瘦男子毫不犹豫飞身跃入箱内,一下就用手里的奇特匕首贯穿了人形的脖子,动作迅捷精准,匕首深深钉入箱底。人形就像一个皮囊,或者机器人,完全没有血液从颈部的伤口流出。受创的人形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并排的尖锐牙齿,青灰色的眼珠向上一翻便不再动弹。金发青年也从人形手中抽出了短刀。
“快!把短刀给我!“刀疤老头出现在金发青年身旁。
金发青年把短刀递给老头,老头左手接过刀,横过短刀,把刀尖对准自己右手食指的指甲缝,是那只满手黑色指甲的手。老头左手肌肉一绷紧,刀尖刺入指缝往上一挑,整个黑色指甲盖被活生生挑了下来,落入老头右手中。疼痛在刀疤老头身上仿佛不存在,老头连眉头都没皱,依旧一脸凝重,若有所思。
老头把漆黑的指甲盖放入人形张着的血盆大口中。滋~滋~,从人形的口中冒出了一小缕黑烟。人形翻白的眼睛慢慢合上,嘴也同时闭上了,似乎黑色指甲有些什么独特的作用。
“好险。“刀疤老头长叹一口气,“可以把血骨刺拔出来了。“
精瘦男子点了点头,一把从人形的喉咙处拽出那把被称作血骨刺的匕首,嘀咕了一句“虽然没事了,还是快合盖上路吧。“
此时,一直站在箱盖旁的几个黑衣壮汉又开始伸手用力推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