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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亡灵酒馆

夏末十分明白自己必须尽早前往翼神沉睡的地方:还有九十七天……

可是沙漠可不比繁华的都市或是安宁的小镇,在沙漠中死神随时随地都跟在你的身后,每当你掉以轻心或者孤独无助时他就会来拜访你。为了不再提前跟死神碰面,夏末此刻正谨慎地在酒馆的周围四处走动观察,窥伺着沙漠的思绪。

在沙漠中能否生存下去取决于三个相互依赖的因素:周围的温度,活动量及饮水的储存量。

而夏末此刻所思虑的当然不会是后两者。他必须尽快赶往世界之树的主杆,活动量自然是少不了的。至于饮水的储存量,他都找到酒馆了自然可以储备充足。所以他正在通过观察不同时间点周围植物的生长状态,沙子和空气的温湿程度的变化等因素,简易且粗略地预测着今后几天内这片沙漠的天气状况。

还好我之前选修课是选修的地理方面的学科,没想到这还真用上了……嗯,看来未来几天内的天气状况应该是颇为稳定的,还不错。

夏末在自己的心中为自己的运气暗暗感到欣喜。

“嘿,小鬼,你在那奇奇怪怪地做什么呢?”

夏末听见似乎是有人在叫自己,但却没有理会。

小鬼?呵,孩子你在叫谁小鬼呢。你猜我会不会理你呢?白痴!

“欸欸,我说你这小鬼头怎么不知道答应人呢,一点都不知道尊敬长者。”穿着一身红色巫女服的小女孩见少年没有回应,便骑着黑色的骏马来到少年的跟前。

“您是在叫我吗?”夏末一脸故作的惊疑之态。

“我说你……”小女孩正欲对这个有些桀骜不驯的少年进行一番“长者”对后辈的训诫,可却在对上夏末的那双瞳孔后突然止住了。

于此同时,夏末也正同样在打量着他跟前这个骑在马上的小姑娘。眼前的这个下女孩有着一头墨绿色长发,服饰虽然十分朴素,但她全身却仿佛都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灵气。还有她马鞍上悬挂着的那把暗红色长弓,弓弦上不时地能看见若隐若现的光辉在浮动,就好像是有灵魂寄宿在上面一样。

夏末被小女孩盯得心里有些发毛,不停地翻转着他那对黑曜石般地瞳孔:话说,她看我的这目光算是怎么回事?

小女孩慢慢皱起了眉头,这才说道:“你双眸的光辉中沾染上了不干净的东西……”

“嗯?”

随即小女孩又摇了摇头,“但是我又没时间,更不可能因你一个人而停留。我必须得尽快赶回去……”

夏末一脸黑线:欸,我说小屁孩,你究竟想要说什么啊?

小女孩叹了口气,随后便从马鞍边上的包袱中掏出了一支花来。

这支花没有叶子,颜色十分艳丽,如荼如血的赤红。

夏末顿时瞳孔放大,一脸担忧和惊惧的神情:彼岸花!难道这家伙是……

“嗯?”小女孩看着黑发少年那奇怪的神情迟疑了半秒,然后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喂,我说你小子想哪儿去了?我可是活生生的人类。”

夏末一脸无辜地晃了晃脑袋:吓我一条,我还以为冥王毁约,提前来索命了呢……

“这是引魂之花——彼岸花,寓意着恶魔的温柔。它的花香具有魔力,能唤醒死者生前的记忆。”小女孩边说着,边就将像血一样腥红的花朵抛向了少年。

夏末动作迅捷灵敏,毫不慌乱之下就轻易地用两指夹住了彼岸花。

彼岸花,传说中自愿堕入地狱的花朵,被众魔遣回,但仍徘徊于黄泉路上。众魔不忍,遂同意让它开在此路上,给离开人界的灵魂们一个指引与安慰。

“呵,你以为就你知道这花?我怎么说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夏末轻哼了一声。

“嗯?”小女孩迷惑地看向夏末。

夏末咧嘴假笑了一下,摇摇头:呃,我这是在自豪什么啊……

小女孩十分不屑似地侧了下头,“切。”然后她又打量了夏末一番,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思考着些什么。

“话不多说,我赶时间。”话音未落,小女孩便策马奔驰而去,扬起一阵沙尘。

“咳咳——”

夏末用手在口鼻前一个劲儿地扇摆着。

尼玛,这个世界的小孩怎么都这么奇奇怪怪的啊?!

……

亿万年不朽的黄昏之下,广袤无垠的沙海平静得像是已经死去了一样。可是黄昏之下所传来的风的余温却证明了它分明就还活着,警醒着是人千万不要被自己错误的感知所迷惑,死神不过只是暂时睡着了而已……

夏末顿觉心生困乏,于是再最后看了一眼那簇壮美的鲜红,便迈着慵懒的步伐朝着回酒馆的方向走去。

夏末的眼皮一起一落的走进了酒馆,他的腰间别着那支无叶之花。那阵熟悉的香醇浓厚的酒香再次扑鼻而来,少年打了个寒颤,一下子就又精神了过来。没错,他再一次嗅到了酒香中所带着的那一丝若有似无的腐味。只是这次,这丝腐味似乎更加强烈了。

“说来还真是……从前这位于沙海迷域、无尽草原、雪域高原三国交界处的克诺斯多是战乱最频繁的地方,如今却成了最安定的地方之一。”

“是呀,这两年半以来这里反而却鲜有战争发生了,仿佛就像是这里已经被当今各国领袖们给遗忘了一样。”

“被遗忘了也好,这样这里不就成了世外桃园了嘛。”

夏末坐在酒桌前,百无聊奈地听着其他酒客们的谈论。

不知为何,他莫名地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儿,但是又一时想不起来。

正当他走神时……

“客人。”

“客人?”

“客人!”

“嗯!”夏末突然被一连串的询问声唤醒过神来。

服务生被少年的这声惊呼吓了一跳。夏末自己也发现了他自己的失态,于是便立即笑着对服务生点了点头。

奥服务生讷了片刻,随即也回应他以一笑,然后问道:“请问客人,你需要点什么?”

“呃——还是请给我昨天一样的就好了。呃,不,把水换成红酒。”

“好的。”

看着服务生离去后,夏末才用双手拍了拍自己脑袋的两侧,“算了,不要胡思乱想了。我现在可没时间去关心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嗯。”

……

喝完自己杯中的美酒后,夏末就觉得微微有点头晕了。在桌上放下一枚金币后,他便打算回房间去好好睡一觉,等养足了精神,明天一早就起程。

不能再逗留了,乘着今后这几天稳定良好的天气状况条件,明一早就出发吧!夏末在自己的心里暗暗地告诉自己。

“该死的,亚尔维斯你又想赊账!”

“我不是已经把前几天的房钱付给你了嘛。”

正当夏末起身后没多久,他的目光就被这突如其来却又熟悉万分的争吵声吸引了过去。

夏末突然感到大脑里一阵恍惚:等一下……

不远处柜台前的那张酒桌前,酒馆老板正在和昨天那名小女孩进行着激烈的争吵。

夏末用只能自己听得见的声音,小声缓缓地开口道:“可是还有你的酒钱呢?!”

“可是还有酒钱呢?!”酒馆老板跟着也对欠账的客人这么吼道。

夏末还是觉得不太真切,于是便再次小声地说道:“等下次,很快我就会有钱的,你是知道的,下次我一定通通付清。”

“等下次,很快我就会有钱的,你是知道的,下次我一定通通付清。”欠账的客人也与夏末同步着向老板说着夏末的话。

夏末惊异得瞪大了瞳孔,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酒馆老板和欠账的客人。

老板与客人的争吵还在继续。

“哼,少说那些没用的,你都已经欠了一个月的酒钱没给了,今天无论如何都得把钱付了!

“你再等几天,等我妻子从圣龙城回来后我就加倍还你。”

“你这家伙把自家的房子都输在了赌桌上。我看你的妻子大概是跟别人跑了吧。”

“你给我住口!”

“住口?谁不知道你的妻子是被达格拉斯大公带走的,比起地位高贵又富有的龙吟之地大公,你这赌鬼算什么东西。要我闭嘴也可以,你把酒钱先付了。”

“你!”

说完,争吵的双方便打了起来,服务生和还在酒馆大厅里的其他客人赶忙上去劝阻。

……

尽管夏末怎么都不想相信,可是眼前所见所闻却已经由不得他否定了。

他咧了咧嘴,“不是——开玩笑的吧……”

夏末用手用力地掐了掐自己的脸:嘶——疼!看来不是在做梦啊……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他开始认真地捋着自己的思绪,暗自琢磨了起来。当他把手放下时,他的手偶然触碰到了别在腰间的那支无叶之花。他这才想起了那个小女孩的话来,再一联系到现在的情形状况,他感觉自己好像已经猜到了这其中隐藏着的什么端倪来。他顿觉心生一凉,不禁打了个寒颤。

夏末将彼岸花放到了桌子上,然后便开始估摸着自己要如何才能证实自己的猜想,但是同时他又十分地犹豫,他好像又不想去证实自己的猜想,或者应该说是有些害怕才对。

正当夏末内心纠结着难以抉择的时候,他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来,于是他便转头看向楼梯转角处的那个阴暗角落。

果然,如夏末所预料的一样,那个小男孩正蜷缩在那里。只是与之前不同的是,那黑暗的角落里反射着两点光辉,那小男孩正注视着夏末。小男孩反射着烛光的瞳孔一动也不动地朝着夏末这边,似乎小男孩是从一开始就一直注视着他的。

夏末小心翼翼地慢慢朝小男孩走了过去,当走到小男孩跟前后他却又纠结了。因为他既不知从何问起,也不太确信这样的一个孩子是否会知道什么。

“大家都已经死了,两年多前就已经死了。”

未等夏末开口问什么,小男孩却自己呢喃了起来。

夏末顿时心中生起一阵惊惧,但同时他心中也在另一个抱怨着:靠,那小女孩,你给我花时直接给我讲明不行吗……

“是这酒馆里的人都已经死了吗?”夏末问道。

小男孩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嗯?”少年迷惑地看着小男孩的举动。

“除了我。”

“呼——”夏末听到小男孩这么说后才终于松了口气,然后他又接着问道,“你能告诉我到底是这么回事吗?”

小男孩在这时突然低下了头,他在犹豫了好一会儿后才重新抬起目光看着夏末,然后点了点头。

“两年半前,我和妈妈一起来这边旅行,正巧遇上了本地军政府对周边未完全统一的蛮夷势力发起的一次特别军事行动,但是由于指挥那次行动的指挥官害怕自己之后会遭到本国反战派的暗杀报复,于是便让士兵袭击了这里,然后指挥官连同他的部下又向上级谎报我们反抗军国的蛮夷先锋队……而我因为当时贪玩偷溜进了酒馆地下的酒窖中才得以幸免于难,成了唯一的幸存者。”

夏末瞬间愤懑地用右手按住自己的额头:这些混蛋!!

“那么,你为什么现在还呆在这里呢?不会感到害怕吗?”夏末放下手问道。

小男孩又一次低下了头,“我是在这里等妈妈来接我。”

“嗯?”

“妈妈叫我在这里等她。”

夏末的瞳孔瞬间失色,表情也突然变了,“维特……你有没有想过……”

“嗯。”小男孩似乎明白了夏末的意思,立即摇了摇头,“当这里遭到袭击前,大概两小时的样子,妈妈就去了两公里外的一个小镇去买日常必需的急救药品去了。”

听到这,夏末的心中基本已经有了答案,可是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

小男孩见黑发小年在发呆,可能是认为少年不相信他的话,于是便再次补充道:“妈妈走之前给我说了,要我乖乖地呆在这里等她回来,她说过很快就会回来的。”

夏末听到小男孩的这一句补充后,他心中的迷惑立马被解开了。他看着小男孩的目光变得十分忧伤。他沉默了片刻,转而叹了口气,然后俯下身子带着微笑伸手抚摸向小男孩的头,“嗯,我知道。我想妈妈一定很快就会回来找维特的。”

小男孩听到夏末的话语后,立即笑了起来,使劲儿地点了两下头,“嗯嗯!”

跟着,夏末也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又缓缓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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