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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渡海

城墙用石头搭建而成,城内城外长满了野草,城内见不到几个人影,风吹过,草丛间会露出白色贝壳人骨,毛骨悚然。武王伐纣时,这里是抵御南方蛮夷的最前线,蛮族挥舞着狼牙棒流星锤从南方密林中冲出,嘴里发出古怪的喊叫,万箭齐发,刀光剑影,坚固的堡垒挡住蛮族的进攻,一场血战为周王朝赢得数百年的和平。文王也就是周天子向天下宣布,放马南山,休兵止戈,从此不再打仗了。位于东海海滨的这座小城要塞要塞也就失去了它的战略价值,岁月流逝,到处长满了荒草,下雨的季节,人站在低矮的城墙上举目四望,远方一片蔚蓝,让人心胸开阔,那是徐福追寻梦想的地方,东海。赵良徐福两人从齐城出发,朝芝罘方向前进,赵良一路仔细观察沿途风土形胜,关隘要塞,齐军的兵力部署。徐福的眼睛则从没有从女人身上移开过,无论是体型肥硕的燕女,还是身轻如燕的赵女,徐福都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连皮肤黝黑,形如酒桶的齐女,神仙的眼睛也在对方大腿附近打转。

就这样走马观花走走停停,两人到达芝罘时已经是半个月后了。这个时代的芝罘还不叫芝罘,而是被叫做海城,秦王这时还没有统一六国,来不及到东海求药,事实上以后也没有机会了。齐国人把它叫做海城,也就是滨海之城,这座凋落了的战斗堡垒现在成了齐国的渔业中心,这里有着全国最大的鲜鱼市场,还有数以万计捕鱼为生的渔民。每年,从这里出发去东海的渔船会为齐国带回数百万斤鲜鱼,制成咸鱼干运往齐国各地。

朝阳升起,映红了城头荒草。

徐福他们来到海城时正赶上出海渔民捕鱼归来,早市上,密密麻麻的人群,石板路上散落着比人还多的海鱼没人捡,。

黄花鱼、带鱼、鲟鱼,还有很多连徐福也叫不出名字来的海鱼。

石板上腐烂的海鱼发出刺鼻的腐臭味,赵良感到窒息,腐鱼的味道让他感觉重新上了战场,堆积成山的敌军尸首任其腐烂,赵良捂住鼻子哇哇呕吐起来,徐福冷笑一声,一脸的云淡风轻。

数十辆楠木装饰的马车排成一队,穿过主街道,朝西方奔驰而去。

“为什么不用船?”赵良盯着飞驰的马车,充满好奇的问。

“船都在港口,你见过有船在岸上走吗?这些都是运动鲜鱼的马车!”赵良提出的问题过于奇葩,徐福懒得看他,一双贼眉鼠眼在人群中寻找女神。

“这里不是叫海城吗?应该有水路可以走?”侍卫长不放过他眼中所见的任何一个细节,哪怕是几辆并不起眼的马车,在他眼中也可能是极具战略价值的军事情报。

“海城就是漂浮在海上的城市吗?海边距离此地还有三十多里,”

徐福正准备乘机奚落赵良,不远处突然传来雷鸣般的欢呼声,一群乞丐们追着载满鲜鱼的马车穿过小城唯一一条的街道,追着抢着要求车上的渔民施舍一两条刚刚运回来的鲜鱼,剩下几个身体残疾的老弱病残躺在街道中央,身体不动,伸起手向马车乞讨,果然是身残志坚。

“你们海城的乞丐很有天赋,不如和我一起炼仙丹吧?”

看到这样一幅搞笑的画面,徐福忍俊不禁,对着人群大喊一声。

“不如和我一起来炼丹吧!”神仙的呼唤淹没在嘈杂的人声中,惊起几位肥若酒桶的中年妇女回望徐福,面带蒙娜丽莎的微笑。

赵良的注意力没在半老徐年身上,他发现马车的渔民很是奇怪,对面撩起帘布时,赵良眼睛瞪得很大,他发现这喜人身穿渔民的粗布麻衣,腰肋间却藏着兵器利刃,言语轻浮,似兵似匪。

马车冲向乞讨的人群,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车轮逼近人群的那一刻,人群像鸟群一样散去,动作之娴熟,好像是事先彩排好了似的,不等车轮压在自己身上,马车里突然伸出一柄巨大的弯刀,如同镰刀一样开始收割大地上的生命,来不及逃走的乞丐脑袋齐涮涮的被人砍去,地上很快流淌着一大滩鲜血,人群惊恐着四散奔逃,躺在地上那残疾乞丐一见此景也表示不傻,重度残疾不治自愈,爬起身来以超越刘翔跨栏的速度逃出生天。

“龟儿子地,又让你们跑了!看老子下次不要你们小命。”

熟悉的蜀音从一名身材彪悍的齐人口中说出,赵良觉得一种莫名的怪异。

在齐国对东边还能听到蜀地方言,赵良还在思考是怎么回事时,马车窗户探出一只黑洞洞的箭簇已经悄悄瞄准底下人群。

“小心!”

赵良来不及喊出来一双大手已经把徐福按到,冷箭嗖一声从

赵良震撼了,事实上,这名土生土长的秦国壮士连海都没有见过。徐福踢着一脚让他抓紧时间出城时,赵良还盯着一辆装满鲨鱼的马车啧啧称奇。

“这些鲨鱼从海里捕捉上来就被装车运往临淄,马车里都是水桶,明天晚上,在鲍鱼死之前,国君就可以尝到最新鲜的美味了。”

徐福云淡风轻道,说罢催促赵良快走。

“这么大的鱼,“别误了正事!想做侠客以后有的是机会,你想去送死吗?”

徐福从行囊里取出一顶黑色斗笠,仿佛一位算命大仙,紧紧拉住赵良,头也不回的朝相反方向走去。

背后,被连弩射中的乞丐倒在街道上打滚,发出一阵阵凄厉的惨叫,人群早已惊散,只留下一滩滩鲜血,赵良一边走一边回头望,手臂青筋暴涨,腰间利刃蠢蠢欲动。

“将军在战场上杀人如麻,今日怎么突然对一个乞丐动了恻隐之心?真是可笑!”徐福收敛笑容,拽住赵良继续朝前走去,背后,人群中闪过一个黑影,倏忽不见。

“有人在我们后面!”赵良神色慌张,握紧剑鞘,随时准备出手。

“已经跟着我们三天了,”徐福压低斗笠,云淡风轻道。

“跟我们三天,你怎么现在才说!”

运送鲨鱼的马车已经冲出海城,一路烟尘,朝临淄奔驰而去。

赵良攥紧拳头,怒视着马车消失的方向,跟踪他们的人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徐福扯着赵良一路出了海城。在确定周围没有人跟踪后,徐福松开袖子。

“那是谁?”赵良迫不及待的问道。

“赵人,”徐福转身眺望远方,云淡风轻。

他们来到海城城外,现在,那条抵御蛮夷进攻的城墙就被他们踩在脚下,风吹过,衣衫飘飘。

“天下攘攘,诸侯杀伐,生灵涂炭·······”徐神仙摘下斗笠,仙风道骨。

“先生想说什么?在这里吟哦几句就能让死人活过来吗?”赵良一脸的慷慨激昂,脖子涨的通红。

“你差点误了城主的正事!刚才那些人都是田丰家奴,专门为齐王搜集海鲜,你要是上前,只会被人乱刀砍死。”

徐福叹息一声,缓缓向赵良说出了实情。

新任齐王嗜好吃鱼,丞相田丰为了投其所好,派人每天到海城来征收鲜鱼,当然是免费,遇有抵抗,就地格杀。

“就没有人反抗吗?”赵良刚说出口,突然又沉默了,突然想起那道黑影,急忙问徐福。

“刚才跟踪我们的赵人是怎么回事?”

徐福一跺脚,显得很生气:“我又不是神仙,我怎么知道!”

人人都叫徐福为徐神仙,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并不是什么神仙。

“不过,我感觉,此人跟踪我们必定与城主计划有关,”

“这个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赵良不屑一顾道,徐神仙在他心中的地位已经降到最低点。

海风习习,徐福手指远方道:“那里就是东海。”

赵良望着徐福手指方向,眼前白茫茫一片都是大雾,哪里有什么海。

“当年蛮族就是从海面上来,与周天子大战了三天三夜·······”

赵良对徐福的故事已经失去了兴趣,现在,他需要尽快找到海,完成城主交给他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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