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姐,醒醒,”柳儿轻轻推着弘漪,“起床吃饭了。”
弘漪睁开双眼,缓缓撑着坐起来,揉着睡眼说:“我怎么睡着了?”
“昨晚看琴谱太累了,所以就在凉亭里睡着了,”柳儿伺候弘漪穿衣,“戚少爷把您抱回来的。”
“他人呢?”弘漪问。“在客房里休息,就等着你睡差不多了一起吃午饭。”
弘漪穿戴好来至客房,戚叔遥在窗前看书,“想不到他也能这么安静,”弘漪心想,“戚叔遥,吃饭去吧!”
戚叔遥抬头:“病秧子醒啦!”这小子还是不说话的好。
戚叔遥随弘漪来至偏厅,弘漪突然想起弘翟便问柳儿:“弘翟是否一起用餐?”
“回小小姐,弘少爷说一起用餐,我这就去请弘少爷,”柳儿连忙去请。
席上,弘漪和戚叔遥与弘翟相对而坐,弘翟照旧一声不吭,专注于吃饭。戚叔遥倒是一点也不老实,非得和弘漪的筷子打架,弘漪夹了一块南瓜饼放在碗里,戚叔遥立即上去从碗里抢了过来,弘漪没心神和他玩闹,随他去了。
弘漪吃着饭心里却想着问题,抬头看了又看眼前的弘翟,话到嘴边还是硬生生憋了回去。不行,实在耐不住性子,弘漪开口问弘翟:“弘翟,你为什么没有和爷爷他们一起去呢?”
弘翟看了一眼弘漪,但没有言语。
弘漪嘟嘟嘴,难不成得罪他了?戚叔遥在一旁看她好笑,夹了片青菜趁她不注意糊在弘漪嘴上,弘漪一生气把盘子里的青椒全倒在戚叔遥碗里(戚叔遥最怕辣),戚叔遥大手一挥,换了碗米饭。
弘翟看着眼前欢乐的二人,心里好生羡慕,至于自己为什么没有随他们同去祭祖,原因听起来自己也无法接受。
就在临行前晚,虞夫人把弘翟叫过去,先是和他寒暄几句,然后告诉他自己的八字不好,容易冲撞了祖先,所以祭祖就不要去了。话听起来荒唐至极,然而弘翟也没有辩驳什么,遵从了母亲的命令。不是弘翟不争论,是他自己知道最后的结局,与其做无用功,还不如节省点心力。
在外人看来,弘翟是母亲的好儿子,母亲也被认作慈母,可只有弘翟自己知道,同为母亲孩子的弘玥,享有自己从未有过温柔。弘翟生病了母亲只是通知下人请大夫,病情再怎么严重也很难把她请过来,就算来也是在父亲要来的时候陪着他来,装装母亲的样子,何谈亲自主动来询问关切。
可是弘玥一有什么情况她就焦急的不得了,一心扑在弘玥的身上。有时看见那对母女,弘翟自己都忍不住怀疑,自己在她眼里到底算什么,是巩固自己大夫人的地位,还是炫耀自己有个儿子?弘翟为了吸引母亲的目光投笔从戎,母亲只是一句“他愿意就好”。如果不是希望活的更多母亲的关注,在这个书香家庭自己又怎会从武?
弘翟想想内心就多了一层怨念,他承认自己羡慕弘玥可以得到那么多宠爱,羡慕弘墨是母亲独自,甚至连弘霏他也是嫉妒的,地位虽不高,娄夫人却给予了她拥有的一切。弘翟渐渐冷漠,心中没了妒火没了躁动,年少的心被冰凉缓释,变得孤僻傲慢。但是,每每看见弘漪的脸庞,自己冰凉的心就有了心跳,喜欢看她笑喜欢看她生气、焦虑、无奈、娇羞。弘漪虽然受到爷爷的独宠,自己心中却很平静,甚至觉得自己也该宠着她,她是如此需要人关爱需要人保护。
弘漪见弘翟眼神僵硬,好像是在思考什么,就小心翼翼夹了一块鸭肉放到弘翟碗里,嗫嚅道:“练武之人就该多吃肉才好,不然体力跟不上。”
戚叔遥见了立即把碗推到弘漪面前,用下巴示意弘漪——我也要吃肉,快给老子夹肉。弘漪做了个鬼脸给戚叔遥,夹了鸭头给戚叔遥,那小子不说什么就开吃了。真是奇了怪了,鸭头也吃,真是饿坏了把!
弘翟从回忆里走出来,看见碗里的鸭肉,也没有动也没有说什么。
弘翟搁下筷子,“我吃好了,你们慢用。”说完离开了偏厅。
屋里面是两人的欢乐场景,弘翟看不下去,深知自己无法回到当初无所顾忌的性格,没法和戚叔遥一样和弘漪玩了。弘翟提着佩剑,出了弘府,出去散心去了。
府里,戚叔遥吃罢饭就要回去,外商拉莫德约他去城外野集逛逛,弘漪不便多留,嘱咐几句便送他出门。
傍晚,弘老爷子才回到家,舟车劳顿,说是一把老骨头都给颠碎了。没落脚就问弘漪的情况,下了车就奔弘漪的屋子。
弘漪在房里研究曲谱,从窗外看见爷爷的身影,连忙把书藏了起来。
“漪丫头,”弘老爷进门叫道,“病还没好怎么就下床了,快快回床上躺着。柳儿怎么随便让你家小姐下地走动,出了事我定不饶你。”
“爷爷我没什么大碍,”弘漪拉着爷爷的手说,“柳儿照顾的很好,不要吓唬她了。”
弘老爷宠溺的刮了一下弘漪的鼻子:“都是你这个好脾气,把下人惯的不成样子。”
“他们有没有做错什么我不就得对他们好嘛,”弘漪撒娇,“爷爷还是回去休息一会儿吧,坐那么久的车,骨头都疼了吧!”
“好,那爷爷先回去睡会儿,一路上都没合过眼,”弘老爷子起身离开弘漪的屋子。
弘漪看着爷爷越来越佝偻的腰,心里直冒苦水,爷爷年纪越来越大,弘漪也渐渐担心爷爷的身体。本来祭祖弘漪是想劝爷爷不要去的,可是爷爷舍不得全家一起去祭祖的好机会。想到这里,弘漪的眼眶就被泪水充满了,说不出的难过和不舍涌上心头。柳儿为弘漪披上外衣,陪着弘漪在灯下研习曲谱。
没几天就是爷爷大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