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9月21日,《人民日报·海外版》以《一段喜剧产生天下笫一县》为题,报道了《左传》所记载的“绛县佬”的历史故事。他说,“县”制是秦统一中国后推行于全国的,而最早有文字记载的“县”名,却产生于古代晋国(西周曲沃的土地上)。“县”,在未作地方行政单位之前,与“悬”为同一个字。即悬挂、联系的意思。西周时期,周王的食邑叫王畿或国畿,畿内的土地与周王紧紧联系在一起。《说文》“悬”字解,曰:“天子畿内,县也。”最早创建“县”制者,是楚国公元前6世纪中期,楚国屡次攻陈,陈国的诸侯是虞舜的后代。楚国占领了大名鼎鼎的虞舜后裔的土地,有些为难。周天子的王畿,不是叫“县”嘛,楚国就在陈国土地上建立了“县”制。但那时“县”的建制未推广开来。公元前544年,晋平公14年,平公的母亲悼夫人放食,遇到一位来自绛的老者求于食。悼夫人见其老态龙钟,问贵庚,老者答曰:“不知纪年。只知经历445个甲子矣!”此老翁高寿几何?悼夫人的随臣求教了几位能人,有说73岁,有说26600余岁(当是天)。从此,对年过古稀、长寿高龄者,常用“绛老”褒之。过了三年,晋平公认为“绛”(即曲沃)这个地方出长寿老人太可贵了,就将“绛”取名“绛县”。这是晋国设置的第一个“县”。一个历史喜剧产生了天下第一县。遂后,秦、汉设郡建县,很可能就是沿用了“古绛县”这一历史称谓,在曲沃土地上建了“绛”这一县治的。
(5)曲沃有丰厚的晋文化遗存与轶文
曲沃的山山水水,地望村庄,有着丰厚的晋文化与先秦文化的遗存。在今曲沃的城南有晋国的宗山——绛山、绛水。《中国古今地名大辞典》:“绛山,在山西绛县西北二十里,与曲沃县接界。《水经注》绛县(指汉绛县,即今曲沃县)南绛山。《方舆纪要》山出铁,亦名紫金山。绛水出其谷内。”“绛水,在山西曲沃县南,一名白水,又名沸水。源出绛县(指今绛县)西北绛山下。西北流至曲沃县南入浍水。”北魏郦道元《水经注》:“浍水出河东绛县东浍交东高山。”又云:“浍水东出绛高山,亦曰河南山,又曰浍山。……浍水又西南与绛水合,俗谓之白水。水出绛山东。寒泉奋涌,扬波北注,悬流奔壑,一十许丈。青崖若点黛,素端如委练,望之极为奇观矣。其水西北流注于浍。”应劭曰:“绛水出绛县西南,盖以故绛为言也。”应劭一句“盖以故绛为言也”,道出了晋地名的“历史奇观”。什么是晋地名历史奇观呢?说白了,“绛”是“晋”的代称,“绛”是“晋”的形象,“绛”是“晋”地名不可取代的称谓。如穆侯建都的都城称“穆绛”,献公建都的都城称“献绛”,公元前585年晋迁新田,新田称“新绛”,为其相对而言,又把旧都“绛”称为“故绛”。
有紫金山别称的绛山,像一道屏障横卧在曲沃县治城南,由东向西绵延几十里,直至晋国的晚期都城新田,与新绛县南的峨嵋岭相接始告结束。紫金山即绛山,蕴藏着深厚的历史文化。其山下,有当年晋国制陶、烧陶的窑院村;有传说出土过春秋晋侯束发冠等文物的薛庄村;有清光诸年间《山西通志》记述的,有“孔子之郯,道遇程生,倾盖而语终日,甚相亲焉”的晋文化名人程生(其文字在《孔子家书》和《幼学琼林.朋友宾主》里均有记载)的故居。程生何许人也?程生是东周春秋时期诸子百家之一的程子。程子评价孔子的高足弟子子路曰:“子路,人告之以有过则喜,亦可谓百世之师矣(语见《孟子·公孙丑篇》)。”程子又说:“事是当师”。《训象新书》里记程子曰:“彼之事是,则吾当师之。彼之事非,则吾又何校焉。是以君子未尝校也。”《永乐大典·卷之七千七百五十六》:《程子遗书》:“有形总是气,无形远是道。”又《程子遗书》:“凡有气,莫非天;凡有形,莫非地。”又《程子遗书》:“万物本乎天,人本乎祖,故冬至祭天,而祖配之,以冬至者,气至之始故也。万物形成于帝,而人形成于父,故以季秋享帝。而父配之,以季秋者,物成之时故也。”程子与孔子并时。《永乐大典·卷之八千一百六十五》:门人张绎录师说:“宣仁山陵,程子往赴,吕汲公为使。时朝廷以馆职授子,子固辞。公谓子曰:‘仲尼亦不如是。’程子对曰:‘公何言哉?某何人而敢比仲尼。虽然,某学仲尼者。于仲尼之道,固不敢异,公以谓仲尼不如是,何也?’公曰:‘陈恒弑其君,请讨之,鲁不用则亦已矣。’子未及对,会殿帅苗公至子,辟之幕府,见公婿王谠。谠曰:‘先生不亦甚乎?欲朝廷如何处先生也?’子曰:‘且如朝廷议北郊,所议不合礼,取笑天下后世,岂不知有一程某,亦尝学礼,何为而不问也?’谠曰:‘北郊何如?’曰:‘此朝廷事,朝廷不问,而子问之,非可言之所也。’其后有问及公所言陈恒之是欤?曰:‘于《传》,仲尼是时己不为大夫,公误言也。’”我们从程子的这些言行看来,程子绝非等闲之辈,当为一代先贤学师,亦当是晋文化的一代宗师。
紫金山下,还有新石器的文化遣址安鹄村。安鹄为春秋“沃国”邑名。据考,“鹄”为习射之“的”,晋国公侯曾围猎于此。《诗·唐风》:“扬子水(即绛水),白石皓皓,素衣朱绣,从子于鹄。”《笺》:“鹄,曲沃邑也。”今名安鹄。《临汾方志丛书·帝尧》篇云:“帝喾族的图腾为鹄,王应麟先生说:曲沃古有鹄邑,这里古产天鹅,鸣声告。告原为祭名,示陈牛牲于祭台或神座之上进行祭祀,喾(即帝喾,五帝之一)曾居曲沃之鹄邑,以鹄为图腾,后迁于亳,河南登封告城亦其居邑。周初灭唐,鹄人北迁于祁县之郜,散布于周围各县……鹄与郜多在崇山周围。”《山海经·海外南经》:“狄山,帝尧葬于阳,帝喾葬于阴。”又说:“帝尧、帝喾、帝舜葬于岳山。”据考,这狄山、岳山皆是今曲沃北部的崇山、即塔儿山。与安鹄近在呎尺的地望庙沟,也有诸多神秘的传说,至今未能揭开其真正的面纱,有待于进一步考证和考察。在曲沃,像安鹄这样新石器时代遗址,全县有曲村、方城、神泉、东许等29个村庄(处);有商、周遗址2处,其中一处是曲沃古城遗址,一处是北赵遗址;有秦汉遗址3处,即毛张遣址、东韩村遗址、东韩古城遣址。
在当今曲沃县城东,相传盈村为春秋晋大夫栾盈的故里;在曲沃城内,有太子申生庙和恭世子碑遗存,有晋献公夫人、太子申生的母亲齐姜的墓塚;有大市牌楼、小市牌楼、中市牌楼三座市牌楼(其中两座已毁),相传在里克平定晋乱、除掉骊姬之后,把她身剁三截,头埋在大市牌楼下,脚埋在小市牌楼下,身子埋在中市牌楼下,让千人踩、万人踏,遗朽万年,以诫后人。在城北,有传说的晋太子申生泛舟的太子湖、太子滩。在太子滩里,原来盖有太子申生庙,太子庙里塑有太子申生与太傅杜原款、少傅里克的神像。由于年久失修,今已荡然无存。在太子庙的西边,有献公的头号智囊、股肱大臣荀息的故里荀王村;在太子庙不远处的东边有太子申生太傅荀息的墓塚,而且还立有碑刻有铭。在太子庙稍偏东北的安居村,安居村之称谓可能与晋司马魏绛的“居安思危”有关。在太子滩的东沿上,是“古陉庭”今听城村。《左传·桓公二年》记载的:“晋侵陉廷,陉廷与曲沃武公谋,九年伐晋于汾旁,虏哀侯”的故事,就发生在“古之径庭”。逾过太子滩向北,跨过滏河沟,偏向西北汾河岸畔,有个村子叫赵庄,传说是“下宮之役”、“八义救孤”转出孤儿(赵武)的第一藏身地;往正北走去是里村,村民皆说这里是献公二号智囊、股肱之臣里克的故里。清光诸年间出版的《山西通志》载文说“里克的坟塚在曲沃城南安吉村”。里村的西沟为旧石器时代古文化遗址,属于文物保护单位。再往东北走去在崇山脚下有个万户村,《高士传》说这是晋平公拜见亥唐的地方。《孟子》载文:“晋平公之于亥唐也,入云则入,坐云则坐,食云则食。”由于晋平公对亥唐崇礼有加,明代称其万户村为“见贤村”。在万户村南有个杨谈村,杨谈附近又有两个村子,一个叫白塚,一个叫问卦,就这两个村子演绎出先秦时期秦大将白起问卦于鬼谷子的故事。传说,鬼谷子就住在问封村东的山沟里,当年这个山沟里,还盖有鬼谷子庙;又相传在白塚村北的蘑菇形大土丘是秦大将白起的墓塚。就在这两个村子的南面是晋侯墓地,经过考古发掘,认为这里是晋国的早期都城及唐叔虞始封所在地。
(6)西周曲沃与北魏曲沃的区别
从历史源缘说,西周曲沃当是北魏曲沃的源头,而北魏曲沃又是西周曲沃的沿袭。这两个曲沃,从字面看,字同音同,一点不差,但从文化内涵上来讲,却相差远矣。从时空上讲,西周曲沃始见于西周早期,至少有3000多年的历史了;而北魏曲沃始建于太和十一年,即公元487年,比西周曲沃晚1500多年。从建制而言,西周曲沃是城邑名称,且又是广阔的地域称谓;而北魏曲沃是县治建制,它的境域四指分明,充其量含今曲沃县与今侯马市,而西周曲沃是地域概念,没有分明的四指,没有准确的地望坐标,从《西周疆域全图》看,它的管辖地域可以大到今山西的晋南和晋西南,是北魏曲沃的几十倍。从历史地位来看,曲沃早在东周春秋时期,就与东周的国都成周(今河南洛阳市),齐国的都城临淄(今山东淄博市),鲁国的都城曲阜(今山东曲阜),秦国的都城雍城(在今陕西凤翔县),楚国的都城郢(今湖北江陵县)齐名,是东周春秋时期的历史文化名城;而北魏曲沃自建县以来,时而隶河东郡,时而隶平阳郡,又时而隶绛州,时而隶平阳府,仅是一个县治而已。从文化内涵剖析,北魏曲沃根本无法与西周曲沃相提并论,而只能说北魏曲沃是西周曲沃文化的一个“点”,而西周曲沃文化,虽也是地域文化,但它是西周文化的一部分,黄河文化的一部分,是春秋晋国早、中期文化的核心部分,它对晋与三晋文化的发展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