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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是的,上市。上市,这对于普通人来说,是个遥不可及的话题。可是对于动辄千万、亿万的富豪来说,那是最乐于尝试的舞台。百度一夜辉煌的神话,让企业家神往,成百上千的企业都在努力。但这一舞台同样有大量的风险,这种疯狂引发的是中国概念股创业板的泡沫出现。就在不久前,一些中国概念股在美国资本市场遭遇“猎杀”,股价下跌、“破发”、停牌甚至退市,遭受了前所未有的质疑和打击。整个海外资本市场一片哗然。但不可阻挡的是,上市已经成为许多企业“鲤鱼跳龙门”的最佳途径之一。而上市更是风投机构获得高回报率的必杀手段。

一锤定音,说干就干。蒲东东和我开始分头操作,两匹战马杀向了各自熟络的人脉圈子。一个月后,一家名为刘氏煤高科技有限责任公司的企业在京悄然成立。随后不久,就有细心的媒体发现,这家公司在京郊合并了数家有实力的企业建立起了生产基地。在媒体的细挖之下,这家致力于为祖国千千万万煤矿工人安全做努力的公司实际上拥有一项业内具有世界最新科技含量的专利。

不久之后,更新的报道:刘氏高科法人刘强有着常人难以想象到的社会底层经历。正是这些艰苦锻炼了他的毅力,最终让他脱颖而出,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农民实业家。由于其经历过矿难,所以才发誓发明了关于煤矿救生舱专利,救生舱经一些煤矿试用后,性能优越,完全可以投入使用。已经开始与刘氏商谈购买事宜。但这并不占多数。不是人们不相信刘氏的产品,而是都有着当祸及己身才想到买保险的痼习。不过,这样的效果已经在为刘氏幕后进行操作的我的预料当中了。

我为打破僵局苦苦思索了几天,后来想到了一向神通广大的贤内助。杜心调动了所有的资源,京城各大媒体突然同时出现了大量关于煤矿安全对国民、对国家的重要性的或深度或综合性的报道和各种评论文章。此股风尚顿时惹得京外众多媒体纷纷效仿,有些嗅觉灵敏人士开始猜测是不是又要进行新一轮煤矿改制?于是乎又有诸多更深度更切实的报道评论相继出台。等到政府有关部门注意到这一块时,全世界的媒体已经抓紧时间为中国促进民生的这一良好愿景纷纷拍手叫好同时进行了追踪。政府乘势推出了煤矿安全向高新自主求生倾斜,作为首选要件的刘氏产品就被定性为标志性产品。在刘氏开足马力疏通产销渠道的同时,也悄悄展开了它上市的又一步伐。

干杯,干杯。在会所里,我面色平静地跟一些人物举杯示意。这些人都是此次刘氏效应中发挥作用的关键,帮了我大忙的。当然,我也付出着实肉痛的代价,不过,大家利益相连,并没有什么感觉上的不爽。

许是有了几分醉意,在回去的途中,我一个劲地夸赞吹捧杜心的好,把杜心听得飘飘然,却又感动万分。心想,这就是她的男人,这醉里的话才是最真切的。

杜心很愿意自己会一直这样快乐下去。当然她知道这并非奢望。

二在悬崖边

“我们站在悬崖的边上。”又是一季枫红,我站在香山上痴迷地遥望,“知道吗?杜心,遥望的感觉,既觉世界的渺小,又感前途无尽。”

“我知道的。”杜心眼里全是温柔。

香山红叶,能感受到生命的灿烂与尊严,沐浴在晨曦的光泽里,霞光如瀑,遍布我们的全身,有一种升华的感觉。

这是每个月要痛痛快快玩的一天。两个人都把手机关掉了,爱谁谁都找不着。没有办法,都是大忙人。

“偷得浮生一日闲,不羡鸳鸯不羡仙。”我感慨。

有时候,我们会玩得很疯。比如开着车漫无目的地跑,从早晨始直到黄昏静静地到来。

在荒原里,两个人依偎在一块,安然地等待着夜幕降临。

“有时候,我很想念顾城的《墓床》:我知道永逝降临,并不悲伤,松林中安放着我的愿望,下边有海,远看像水池,一点点跟我的是下午的阳光。人时已尽,人世很长,我在中间应当休息,走过的人说树枝低了,走过的人说树枝在长……”我说。

“是的,北方的好处就是能随时看到有尊严的生命。比如我们前边的那棵大树虽然老朽了,但一到春天,依旧绿芽满枝。”

“多好啊,消逝让我们拥抱得更紧。”

于是就拥抱着。等到拥抱结束后,才突然想起车里已经没油了。两个人又结伴跑到数里外的加油站买了一卡油。

什么荒唐事都能遇上。不过,挺高兴的。或者说,挺幸福。是那种真正的幸福。

我很忙,真的很忙。求生舱和虫草最终顺利上市,在香港成功登陆。

这是让东达和刘氏高科、安氏虫草三个公司最激动的一天。股指在节节上升,紧盯着荧屏上大盘走势的众人面上都露出了狂喜的笑容。但我和蒲东东却没有笑。因为这早已是预料中的事了。

现在求生舱和虫草的指数已经平稳停顿中一个较稳定的高位数字上。许多在这中间默默帮助我并入场推高指数的朋友们纷纷打来电话,向我和蒲东东祝贺。

第二天,第三天……股指依旧在上升。

虽然没有达到火箭般的惊人速度,但仍旧是稳步增长,已经远远超越我和蒲东东的预期。两个人终于长出一口气,准备下一环节的运作了。

这一阶段仅仅是上市的其中一个环节。最重要的是持久性。公司上市后,刘氏和安氏还将面临继续扩大规模的挑战。我需要一个更有经验的人入场来管理刘氏与安氏。

一脸憔悴的周家鹏正在一家药厂营销总监招聘现场等待着被聘用。这是他近一年来第四次换工作。被无端炒鱿鱼并非他能力不行,反而更多是因为他能力太行了,引起了公司上层的疑惑,几经调查后,关于周家鹏真正的秘密就赤裸无余地呈现在了公司领导面前。

这曾经是一个商业间谍。由于一桩泄密案令其所在的医药集团公司损失了数亿的营销份额,最终由一流的企业直接堕落到了二流。虽然作为罪魁祸首,时任集团营销策划总监的周家鹏事后提出辞职。但随之的警方调查却让他锒铛入狱。有证据表明,是他直接参与了泄密的全过程。虽然此后,他的律师团经过严密的求证,证明那些证据漏洞重重,他最终也因为证据不足被无罪释放了出来,但其声名大受影响,没有一家单位敢于再次聘用他。这令他深受打击,渐渐地就沦落了起来。

但生活仍在继续。他必须为生存付诸努力。此后,他辗转流离,在诸多行业里涉足,却终究无法恢复巅峰时期的成就,这令他很是失落和迷茫。

人生最忌失去坐标。周家鹏真的失去了吗?他不甘心。

毋庸置疑,这世上一切神话都演绎于不甘心。所谓老天爷照顾,不过是狗屁之言。真正的成功哪一个不是身经万劫?

周家鹏就像是始皇墓中被压弯了的那柄尘封千年的宝剑,只要一有机会,他就会恢复其原本的锋直。他进入许多行业,对人世间的一切有了另一重认识。抑或这就是看破万千镜像终得本源吧。与此同时,他对大型商务运作和策划有了更加深入的理解和体会。这也是他屡屡在一些公司企划决定性会议上作出准确判断和能够迅速作出反应作出全面策划的一个重要因素。他所表现出来的能力与他现在所在的岗位让他令许多人猜忌。于是乎,他们开始暗地里调查周家鹏。

这一天,周家鹏在告诫完自己要好好努力一天。然而,在他到了单位的时候,在他的办公桌上却摆着一份辞退信。

没有理由,但对于已经把被辞退当成家常便饭的周家鹏却知道是什么原因。他默默地在同事们茫然的视线中收拾好自己少得可怜的东西,去财务结算了工资,走出了那家很小很小的公司。

天依旧那么蓝,地依旧那么窄,可是喧嚣的都市里却没有他的人生坐标,他迷茫了。

迷茫不可怕,但失去信心却是很可怕的。这个同我一样坚忍的人很快调整了心态,回头把东西往家里一放,就直奔人才交流中心了。

在混杂的人流当中,周家鹏一个招聘区域一个招聘区域地逛,看有没有适合自己干的,哪怕是临时的他都满意,但一看年龄限制,他就沉默了。

是啊,人才市场一般都是给那些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准备的。像他这样有着丰富经验和阅历的人,此时此刻应该已经创业,成为独当一面的大老板了。

溜达了一圈,没发现一个合适的。倒是被几个有心的年轻人盯上了,以为他是搞招聘的,正满场转悠踅摸人呢。

很是无奈,周家鹏只好退了出来,在人才市场外一个没有人注意的角落里,默默地停下来,抽一支烟,想许多事。

正烟雾缭绕中,一个人走到了他面前,左右看了他一眼,又看看他拎着的那份求职简历,不由得问:“是求职的吗,我可以看看吗?”

周家鹏抬起头来望着这个比自己年轻的男人,表情漠然地把自己的简历递了过去。在他的内心里却蹦出一句嘲讽,大街上遇上搞招聘的了,能行吗?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太可能。但那个人却很仔细地看着他的简历。边看边就询问起了他一些业务范畴的问题。两个一对一答,居然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周家鹏蓦然警觉这家伙问的内容已经衍生到了一个大型上市公司的系列战略运作上才戛然而止。

“为什么问我这些,你是谁?”

“我叫谢达,很高兴认识你,你如果愿意,可以找这个叫安德华的人,他会给你一份你满意的工作的。”

说完,我把一张名片递给了周家鹏。微微一笑,冲周家鹏挥挥手走了。我本来是在附近办事的,一眼就看到在那里徘徊无助的周家鹏,敏锐的直觉让我感觉到这个中年人身上有着与自己相似的经历。

我也注意到了周家鹏的眼睛一直扫视着人才市场,且手里也拎着和那些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同样的却是更厚实的简历。

这是一个心有不甘的人,不甘的人往往是成大事者。由不得我不去接近他。所以,我走近了周家鹏,开始跟他攀谈。

开着车,想着蒲东东告诉我的一席话,那是在虫草成功上市后的一天:“下一环节才是重头戏,考验一个创业团队所有人能否抛开一己私利,全心关注公司整体成就。因为进一步提升公司业绩,就需要更有经验的人管理公司。随着公司发展到不同阶段,你将会面对各种不同的艰难抉择:能否大度地让贤。作为风险投资者,对人的判断要很准确,如果某个人心存不良或缺乏职业道德,那么这个公司可能在成立初期会很顺利,但在经营大规模企业时,这些人的问题最终会让你付出惨重代价。当然,你不可能了解所有人的秘密或品德,但如果你的从业时间够久,人脉够广,你就会有一个很好的平衡判断的体系。至少你可以了解到一个人以前的工作经历,以及与前合伙人和上下级的关系怎么样。只要有一定的人脉,这些信息都不难获得。”

说实话,尽管只是短暂交流,但我并不认为周家鹏是个狡诈的人。相反他的眼里透露着坦诚、明净的气息,他的能力确实很强。刚才有许多问题本来是我一直思考不得解的,他却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

我想着刚才问及周家鹏经验这么丰富为什么还要出来求聘,周家鹏眼里的不屑和所说那句“我叫周家鹏,以前他们说我是泄密者”。

这个周家鹏并没有掩饰自己,相反还在试探我的胆量。我不知道周家鹏的事,但我相信那种与自己过去曾经有过的同样的不甘,而且通过交流,我发现周家鹏并不是那种孤傲狂放的人,他很沉蕴内敛,虽然落魄却不失精神,根本不是一个不肖之徒能拥有的。像这样的人应该忍耐性极强的。百忍成钢,他的常识和经验绝对能够胜任安氏的掌控和运作。

“蒲总,能给我找一个叫周家鹏的资料吗?”电话里我说。

“周家鹏?你怎么知道他?”

“看来你是知道他了,我准备用他。”

“但这个人是个禁忌。”

“你自己的判断呢?”

“可用。”

三安氏虫草

一石击起千重浪。风头正劲的安氏虫草居然启用了冷藏多年的罪人周家鹏,而且一上来就直接给了他一个总经理的头衔。如果不是安氏疯了,那就是熟悉当年那场事件的人疯了。

许多电话打进了安氏北京总部,但随即失了声。作为安氏最大的持股人,蒲东东和我联手提名周家鹏出任这一要职,并且得到了安氏股东大会成员全票通过。没有人怀疑出道伊始频频取得佳绩的东达所作出的决策。更何况人家安氏自己愿意这么折腾,大家也只能是拭目以待了。

几乎所有人都不看好安氏。但安氏呢。周家鹏像发疯的马达,上任伊始连续出台了几项政策,有些甚至与前期我们的意见相左。我私下里跟周家鹏谈,周家鹏淡淡回了句:“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只能奉行“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总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耳光吧,更何况这并非暗斗,而是策略上的不同。

好在熟悉运作的新上任的管理层都力挺周家鹏,他的政令得到了上下贯通。遍及全国的畅通的营销网络率先建立了起来,密集轰炸式的各类媒体广告投放。让家家户户普通百姓仿若一夜之间熟悉了一个名字安氏虫草,安氏虫草一些显著的功能正在民众间流传。安氏虫草的新产品新功能正在紧急开发。在迅速动作安氏营销的同时,他还刻意在各种公众场合露面,组织和出席各种商务、公益活动,参与一些有影响力的高层论坛。有关安氏虫草的相关财务报告愈来愈让广大投资者产生了信心。安氏虫草的股票大幅增值,市盈率空前高涨。

首先要让人们记住你的名字,然后要让人们知道你的为人,最后要让人们觉得离不开你。当你成为生活的必需品时,你就成功了。这是周家鹏在某一次营销大会上对安氏所作的一个小陈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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