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可以用一个口森定理,然后反推弹跟塔就能轻松的解出这个式子。”
台上的数学老师徐茂阳挺着圆润的啤酒肚,抹了抹稀疏的地中海,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在认真讲述着昨晚的家庭作业。时不时还瞟瞟座位上“聚精会神”的各位学子,点点头表达赞许的意思。
孙宇轩瞧了瞧周围,除了同位黄晶晶还一副“略懂略懂”的模样,后三排早已全体阵亡。就连自己的上眼皮都压不住小泻火,不断骚扰着下眼眶。
我说,你大爷的,数学这门课意义到底何在啊?老子又不做会计,买个菜的难道还要公式?
心中虽然是无限吐槽着,但还是努力地用右手托住腮,尽量不让自己被四周滔天的睡意所感染。黄晶晶微微瞥了下身旁的这位“毅力哥”,轻声说了句:“听不懂就做点别的,背背基础知识也好。”
谁知刚刚还困意满满的孙宇轩,听到了黄晶晶的提醒,一下子却像打了鸡血一般,极为激动的说了句:“不行不行,我还要考一本呢!”
连孙宇轩自己都没意识到,此言一出,原本寂静非常的课堂如一声闷雷般炸响,前几排的学霸们齐齐一回头,后三排左右的“觉皇”们也“刷”的惊醒,目光集中在“豪言壮语”的孙宇轩身上。
班里一时间鸦雀无声,而众人的眼光也各自不同,但大都是以鄙视为主……像是在无声的嘲讽:“痴人做梦吧,就你这吊车尾!”
唯有台上的数学老师略显欣慰,其实他早就注意到了后排的“民情”,今天看到孙宇轩竟摆出一副坚定不移听课的样子,心中也不免有些感动。另一位不带有色眼镜看人的,则是孙宇轩的前女友张艺心。眼神中虽是有些疑惑,但看到他已振作起来,不似平日般昏昏沉沉,也默默莞尔一笑。
“孙宇轩同学,有什么疑问吗?”徐茂阳慈祥的声音从前排传入耳边,孙宇轩“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是老师叫自己,连忙站起,又引来班里一阵哄笑。
“没,没什么问题。”孙宇轩注意到了台上徐茂阳有些欣慰的眼神,心里却是在默念:不用这么搞我吧,老子本来就听不懂这些东西。
“好,请坐。以后不懂可以来问我!”徐茂阳用粗短的手指点了一下,示意他坐下。孙宇轩这才如释重负,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马上,课堂又恢复了原本的平静,看来徐茂阳也是“教导有方”。
讲课的讲课,记录的记录,睡觉的睡觉。只有黄晶晶在一旁捂住嘴偷笑,孙宇轩哪敢再和她闲扯,翻了翻课本找寻所讲的内容。虽然心中有点尴尬,但也使他打起了精神,继续煎熬在学霸们的世界里。
放学后,与黄晶晶道了声拜拜,便匆匆与张啸一同离开。
“老张,你说这数学咋学啊?”孙宇轩琢磨了好久,决定问一下在理科班的好友张啸。
“我又不学习,毕业了直接当兵去。”张啸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一旁的孙宇轩。这哥们儿脑子让门挤了吧?平时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今天怎么突然想起来学习了?
“额,好吧。”脑门上仿佛有着三道直线划过,孙宇轩了解张啸那本就直白的性子,猜到张铁军已经给他选好了路子,也不再多问。
“妈,我回来了。”
终于回到家中,将书包随意一甩,孙宇轩便准备回屋就寝。无意的向右一望,并没有母亲赵杨在调控节目,首先看到的却是倚靠在沙发上的父亲孙学青。四十五岁的年纪,双鬓已有微白,额头纹理更是明显。此时正狠狠地抓着头皮,一副焦躁颓废的情态。
“爸,你怎么了!”孙宇轩看到了多日不见的父亲,却发现他满脸的郁闷,连忙走近,关切地问道。
“宇轩,爸爸对不起你们娘俩啊!”用力拍了拍脑门,自责的面对着这一切,孙学青又是一声长叹。
“你爸他……刚从市里回来,就被领导告知水平不行,辞退了。”母亲赵杨自厨房中走出,虽是系着围裙,却也没有了做饭的心情。本是仍存风韵的脸庞,如今却似骤然苍老十岁般无采。
“这怎么可能?”
“谁说不是啊,你爸他兢兢业业,一心为了学生。没想到末了落了这么个待遇。”
“唉……”
看到日趋衰老的父母如今之状,孙宇轩只感到阵阵心痛。
“妈,帮我请个假吧,今天不太舒服。”第二天起床,孙宇轩依旧是有气无力,几十天的奋斗劲头似乎在此刻化为了泡影,本想拿到满意的成绩令父母欣喜,如今却已是提前变为失去。
虽是如此,但还是被母亲赶到了学校。还未走进教室,孙宇轩远远的便发现了坐在他位上有一个人——边杰。脸上依旧是有着被打的痕迹,额头上的淤青更是未化,但此时的他却翘着二郎腿,脸上十分的轻松惬意,不,确切的说是欣喜。
“小兔崽子,接到通知了吗?”边杰似乎很享受孙宇轩这副怒目圆睁的神情,满不在乎的问语。
“什么?”孙宇轩刚想甩给边杰一脚,听到问话,又联想起了父亲昨天的窘境。妈的,果然是这个王八蛋捣的鬼!
“呦呦呦,赶明关了七七超市,我看你还敢这么和我说话?”边杰又撂下一句狠话,用挑衅的目光望着孙宇轩敢怒不敢动的表情。
“啪”的一声,孙宇轩没有再与边杰扯皮,直接一拳捣在了边杰的脸上。嘴唇上溢出一丝血迹,椅子上的边杰哪里知道孙宇轩二话不说就动手,旧疤未好,又添新伤。孙宇轩刚要再补上一拳,好让他彻底闭嘴,却感到扬起的右手已经被巨力禁锢住。
回头一看,竟是两名警察打扮模样的人抓住了自己的手臂。一身深蓝的警服与教室内学生的黑白格格不入,头上的大盖帽预示着身份的可怖,眼中似有冷芒在流动。
“同学,你涉嫌故意伤人罪,现依法送往拘留所查办,请你配合。”嘴里说着“配合”两字,手里却不停动作。两人毕竟经过专业训练,拿下个只会斗狠的学生还不成问题。孙宇轩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反手摁在了桌上,随即一名警员便快速掏出了手铐,“啪”的戴上。
“一路走好哟,哈哈哈哈!”听着边杰在身后肆意的狂笑,孙宇轩转身就要一记飞踢,但还未伸出右脚,就已被身旁一名警觉的警员锁住了肩膀,剧烈的疼痛使得孙宇轩不得不停止了动作,皱着眉头。
“老实点。”两人就这么押着孙宇轩招摇过市,平静的学校无异于被投下了一颗石子,惊触了阵阵涟漪。各班的学生们也好事的聚集起来,纷纷走到校门口,对着蓝黑的警车,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孙宇轩的“恶行”。
这其中,一名皮肤微黄,带着小小黑色眼镜的瘦弱男生默默攥起了拳头。
颠颠簸簸的警车里,孙宇轩就这么沉默地从前面的车镜子里,看着熟悉的街道从眼前滑过。身旁两名威武的警员,并未详问孙宇轩什么,都闭上了双眼等待车停,似乎对他所犯的罪行毫不关心。只有孙宇轩暗叹一声,都说有爹好办事,今天我是信了,呵呵!
看到前面蓝墙白底的警局,孙宇轩心说:怎么也得留个记录,做个登记吧。谁知车子根本没停,继续以匀速向前行驶。
等等?这俩人是要把自己带到哪去?山城市,真的就让边杰一手遮天了吗?
“告诉我,车子开往哪?”
“闭嘴,到了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