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可以爱（花与树，草与苗）
第一章 爱的开始（1）
天空湛蓝蓝的，万里无云。阳光透过层层树叶，落下斑驳亮白，隔着树叶看太阳，树叶越发的绿。余智敏探头看了看，孤儿院外面居然没有一个人，不禁一阵窃喜，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
小不点儿一个人，却学着大人走路，昂首挺胸，一摇一摆。当走出离孤儿院十米远的地方，余智敏回头看了看，居然没有义工出现叫住她，顿时一阵欢腾，一溜烟儿，没了人影。
……
外面的世界总比孤儿院来得精彩，就连走在路上的小朋友也比他们漂亮。余智敏在一家橱窗前面照了照，矮矮的个子，瘦不拉几的身板，脏兮兮的脸颊，好像从来没有洗过。为什么人家可以拥有粉嫩的肌肤，自己却只能又臭又脏；为什么人家可以像公主一样活着，自己却只能扎着两个小辫，像个野丫头似的；为什么都是小孩，待遇却截然不同？
突然，一个胖胖的身影闪过，边走还边舔着一支雪糕，另一只手还拿着一块蛋糕。他虽然是男孩，但皮肤光洁柔滑，打着两个耳洞，一边一颗蓝宝石耳针，有不亚于女孩的美丽。他和余智敏差不多高，却足足有两个余智敏那么大。
余智敏赶紧回过头，奇怪的看着男孩。
或许这样的目光太过炽热，也或许太过奇怪，男孩走了几步也回过头看着余智敏。
两个一般大小的小孩就这样互相望着，没有语言呆呆的望着对方，好似惊鸿一瞥，又似缘分的注定。
“你要吃吗？”男孩甜甜一笑，将舔得所剩无几的雪糕递到余智敏面前。
余智敏强颜挤出一个笑脸，没有出声，算是回绝，但更期待他另一只手上的蛋糕。
“嘻嘻，”男孩憨憨的笑起来，一口下去，蛋糕就只剩下一半，“这是我最喜欢吃的东西，很美味的，妈妈经常买给我吃。”
“呵呵呵呵。”余智敏给了男孩一记白眼，既然想请自己吃东西，就应该将蛋糕给她嘛，自己吃过的东西怎么能送人。
“你迷路了吗？”男孩两三下将蛋糕解决掉，上前拉住余智敏的手。什么雪糕、蛋糕，沾了余智敏满手都是。
余智敏咬咬牙，一脸嫌恶，却没骂出口。都说孤儿不爱干净，脏，他更不爱干净，更脏！
“我叫耿毅，你呢？我七岁了，如果你找不到妈妈我可以带你去。”
“我叫余智敏，我……”
突然，一辆面包车横冲直撞的开过来，“咔”的一声在两个小孩前面停下。两个头发挑染得像鸡窝似的男人从里面跳出来，不由分说的抱起两个小孩就扬尘而去。
……
阳光很灿烂，这里却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用黑是夸张了一点，具体来说应该是阴，密枝下一块阴凉的草屋。余智敏和耿毅从车上被揪了下来，丢进草屋最里面的房间。
“你们俩谁是耿烨怀的儿子？”一个男人叫嚣道，不断打量着眼前的这两个小孩。
什么眼力，很明显胖乎乎的那个家伙才是他们要找的人，更何况余智敏扎着两个小辫，很明显是女孩，当贼也有这么蠢的？余智敏这样想着，不悦的翻了一个白眼，心中竟没有一丝胆怯。
“小子，是你吧！”
余智敏一阵窃喜，他终于开眼了，要知道这一切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可定睛一看，那男人是指着余智敏问这句话的。
“我告诉你你被绑架了，快叫你爸爸拿二十万来，要不然我把你丢进山里喂狼！”
“啊呜呜呜，呜呜呜呜。”小孩的哭声。不要误会，肯定不是余智敏。
余智敏不悦的白了耿毅一眼，还真是个爱哭鬼，胆子这么小。
“哦，原来是你，”男人这才恍然大悟，上前揪起耿毅，“小子，快告诉我你老爸的电话号码，不告诉我后果会很严重的。”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快说！”男人突然大声道。
耿毅怔了怔，一股脑全说了。要是男人再大声点，什么身份证号码，银行密码他全都会说出来，就算倒背也能如流。
……
安静的四周，使得整个屋子更加的安静。厚重的木门紧锁，从木制的窗户传入微弱的亮光，外面除了茂密的竹林什么也看不到，唯一可以确定的一点就是这里离城市很远。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耿毅坐在地上，哭个没完，从刚才到现在已经哭了整整四个小时。
“你别哭了。”余智敏不悦道，听得心烦，就算孤儿院那些找不到妈妈的孩子也没有他哭得厉害。
“要是你被绑架了，你能不哭吗？呜呜呜呜……”
余智敏深吸一口气，又不禁白了耿毅一眼，她现在不是同样被绑架了吗？
余智敏起身来到门边，踮起脚尖隔着门缝看了看。外面那道门是离开这里的唯一途径，可有三个男人把守着。两个头发挑染得像鸡窝似的，就是刚才抓他们上车的那两个人，另一个嘴里叼着一支烟，也就是刚才吓唬耿毅的那个人，他们聚在一起打牌，旁边的桌上全是食物，看来是作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叔叔，叔叔！”余智敏高声道。
没人响应，他们打牌打得正起劲。
“叔叔，我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放我走吧。”
还是没人应，在大人的眼中，小孩的话就跟放屁一样。
“叔叔，叔叔，叔叔……”余智敏扯开喉咙大声道，不把喉咙叫破，誓不罢休。
十分钟。
半个小时。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MD，”叼烟的男人不悦的将牌扔在桌上，“叫什么叫，害老子输钱了！”
“叔叔，我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放我走吧。”
“没关系你们俩还在一起？”
“我只是恰好路过而已。”
“不要再吵了，再吵我打你屁股。”
“叔叔，叔叔，我和他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是孤儿，就算你们绑架了我也没人给你们送钱来。”
激烈的吶喊，又换来一片沉寂。无人喝彩，余智敏的精力似乎更旺，声音更洪亮，还有点刺耳。
“叔叔，我和他真的不认识。”
“叔叔，叔叔，叔叔……”
“好了，好了，你别吵了。”
嘴里叼烟的男人一脸不悦的走过来，手刚碰到门，余智敏就害怕的后退几步，一脸警惕的看着男人。
男人是进来了，可男人并不是到她那边，而是走向耿毅，“小孩，我问你话你可要老实回答。”
耿毅抽泣了两下，停止哭泣，用力点点头，对男人言听计从。
男人指了指余智敏，问：“她是你妹妹吗？”
耿毅摇摇头。
男人大声笑起来，抽风似的看向余智敏，“还说你们没关系，你是他姐姐吧。”
“不是，我真的只是刚好路过而已。”余智敏争辩道。这什么逻辑呀，不是妹妹，就是姐姐，还有可能是不认识呀。
“别吵，收了钱我们自然会放你，”男人给了余智敏一记白眼，吓唬道，“再吵我就不给你饭吃！”
余智敏眨巴眨巴眼，赶紧闭上嘴，可又小声支吾道：“叔叔，我饿了。”
“哈哈哈哈，”男人拍着大腿站起来，“你这个小女孩还真搞笑，哈哈哈哈，你饿了是吗？”
余智敏点点头，探头看了看对面桌上美味的食物。
男人指着耿毅道：“你咬他一口，我就给你吃的。”
余智敏回头看了看耿毅，眼里直闪光，好像耿毅现在不是人，而是美味的肥猪肉。
耿毅赶紧后退几步，惊恐的看着余智敏。
男人又指指余智敏，对着耿毅道：“你咬她一口，我同样也给你吃的。”
男人话音刚落，耿毅就一边摇头，一边答道：“我不吃人肉，我不吃人肉。”
“可是我吃！”说罢，余智敏便像狼一样扑了过去，抓起耿毅的手臂就咬了下去。
“啊！呜呜呜……”耿毅痛苦的大哭起来，看到渗出来的血，哭得更大声。
“好好好，哈哈哈哈，”男人高兴的大笑起来，拉住余智敏，“来来来来，叔叔给你好吃的。”
余智敏狡黠一笑，擦擦唇边的血，高兴的跟着男人出去了。
……
黑黑的小屋子，又脏又潮湿，屋里什么都没有，就只有一堆稻草。耿毅靠着稻草，捂着还在渗血的手臂一直哭一直哭，似乎只要这样手上的伤才会不治而愈。
门“吱”的一声开了，余智敏笑嘻嘻的走进来，似乎和他们混得不错，外面的三个人也异常的高兴。见到是余智敏，耿毅立马停止哭泣，头一甩，不愿理她。
“手还痛不痛？”
耿毅甩头，撇得更过去。
“切，还真小气！”余智敏不悦的白了耿毅一眼，在耿毅旁边坐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馒头在耿毅面前晃了晃，得意道，“饿吗，要不要吃馒头？”
耿毅高兴的笑起来，从早上到现在他什么都没吃，可想到刚才的事，耿毅冷哼一声，别过脸去。
“切，”余智敏又白了耿毅一眼，“真不吃，不吃我可扔了，饿死你！”
耿毅没有响应，气呼呼的，好像吃了秤砣铁了心的不吃。
“好好好，算我怕了你，”余智敏挽起衣袖，将胳膊递到耿毅面前，“咬吧，刚才是我错了。”
耿毅二话没说，张开血盆大口就咬了下去，要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虽然被咬得鲜血直流，但余智敏吭都没吭一声。
耿毅松开口，怔怔的看着余智敏，“为什么不哭？”
余智敏白了耿毅一眼，收回胳膊，“哭有什么用，我哭你就不咬我吗？”
耿毅抿抿嘴，没有回答，因为他心里最迫切的想法是要咬回来，也让余智敏知道痛。
余智敏笑了笑，将馒头扔给耿毅，“快吃吧，吃饱了我们才有力气逃跑。”
“逃跑？”耿毅甚是不解的看着余智敏，“我们为什么要逃跑，他们不是说给了赎金就会放我们走吗？”
“你是笨蛋还是白痴，”余智敏扬手就给了耿毅脑袋一拳，“你还以为他们真会放我们走，收了赎金我们只要等死的份儿。”
“啊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听到死字耿毅又开始哭起来，他现在才七岁，还没看够这个世界。
“哎哟，你别哭了，”余智敏赶紧捂住耿毅的嘴，“真是胆小鬼！”
耿毅吮了吮鼻子，委屈道：“你不怕吗？”
“怕什么怕，只要我们从这里逃出去就会没事。”
“我们能逃走吗？”
余智敏摇摇头，但又狡黠一笑，“刚才我已经出去看过了，应该没问题。”
耿毅狐疑的看着余智敏，不太相信。和他同样是小孩的人，而且还是女生，智商会有多高，能斗得过大人？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不相信拉倒，”余智敏翻了一个白眼皮，靠在稻草上小憩，“你可做好心理准备，等一下我们要进行一场十分激烈的运动。”
耿毅点点头，向左边拸了一点，靠余智敏近一点。
“靠那么近干嘛，”余智敏坐起身，推了耿毅一把，继续靠着稻草小憩，“像你们这种有王子病的人好像并不喜欢我这种女生。”
“为什么？”耿毅抿抿嘴，又靠了过来。
“因为我叫疯丫头呀，连院长妈妈都不喜欢我，说我是余有智慧与聪敏的疯丫头。”
耿毅轻轻一笑，靠得更近，枕着余智敏的手臂，“可是我觉得你很好。”
“其实我没什么长处，就是喜欢保护弟弟妹妹。”
“你有很多弟弟妹妹吗？”
“在孤儿院里，比我小的都是我的弟弟妹妹。”
“我是吗？”
“不是。”
“为什么？”
“因为你刚才咬了我。”
“可你也咬了我，”耿毅直起身，将牙印给余智敏看，“看到没，都流血了，说不定还会留下疤痕。”
“难道我的就不会吗？”
余智敏也将伤口给耿毅看，对着月亮，两人细细比较着谁刚才更用力，谁的伤口更深。
“哇，这里怎么缺了一块？”余智敏突然惊呼道，一圈牙印，却少了一点点。
“因为我掉了一颗牙齿。”耿毅指着自己的门牙笑起来，果真少了一颗。
“咦，丑死了，你连牙印都没我的漂亮。”
“如果你想要，等我这颗牙齿长好后，我再给你补上？”
“切！”余智敏努努嘴，有点不悦。
“我能叫你姐姐吗？”
“不可以，因为你比我大，而且如果你叫我姐姐，我就必须保护你。”
“你就当我比你小不可以吗？”
“我不要一个爱哭鬼当弟弟。”
“以后我不哭就是了。”
“我不要一个麻烦鬼当弟弟。”
“我不麻烦，只要给我吃的，叫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不要一个胖子当弟弟。”
“我不胖，才八十斤而已，等我长大了肯定会又高又瘦。”
……
一阵犬吠打破了深山的寂静，原本睡着的月亮也睁开眼睛，让皎洁的月光如白昼的阳光一般明亮。余智敏牵着耿毅的手，拼命往山下跑，就算树枝划破他们的四肢，也不敢有一刻停留。
余智敏回过头看了看，叫嚣声、火把的亮光离他们越来越近。
“快跑，快跑！”
“姐姐，我跑不动了。”
“你是笨蛋还是白痴，就这么点体力。”
“姐姐，我真的跑不动了。”耿毅噘起嘴，大口大口喘起粗气，脸涨得通红。
“如果被他们抓回去，一定会被大卸八块的。”余智敏给了耿毅一记白眼，不顾耿毅的累拖着他一个劲儿往前跑，“还男生咧，就这点体力，长大后怎么保护心爱的女生。最受不了的就是你还喜欢吃什么蛋糕、巧克力，长一身的肥肉，当是减肥，快跑吧！”
被余智敏数落了一顿，耿毅突然有一股莫名的气，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往前跑，可不能被余智敏看扁了。
余智敏轻轻一笑，跑得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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