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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对污秽物的语言禁忌

由于民间普遍存在的荣辱观念,使得一些带有亵渎意味的词语,尤其是与性行为、性器官、排泄物以及生育等有关的词语,禁忌随口便说,否则便被认为是没有教养或者不老实本分的表现。这其实也是性别禁忌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在对污秽物的语言禁忌中,首先值得一提的就是,民间对男女生殖器的禁忌,尤其显得严格。这种禁忌既是远古生殖崇拜的遗风,又是生殖崇拜文化的重要内容之一。生殖崇拜这种文化现象,在世界各地都有不同程度的表现,而对其禁忌则是进入封建社会后,出于伦理道德的需要,也是出于男权主义的特殊化,才制定出了相当严格而繁琐的禁忌,最普遍的就是要求女性在公共场合“笑不露齿”。人们在不得不说到男女生殖器官的时候,通常都会用“下身”、“下体”、“不便处”、“那个”、“下部”、“私处”、“裆部”、“裤裆”、“阴部”来代替。在北方大部分地区,民间都将男性生殖器称为“老二”,因此一般来说忌讳称呼人为“二哥”或“老二”。在“文革”中,将先秦时的大思想家和教育家孔子称为“孔老二”,就是一种极尽污辱人格的称呼法。张廷兴著的《谐音民俗》一书中就记载了这样的一则笑话,说的就是这种禁忌:有个外地人带着两个儿子到徐州旅游,晚上,同进宾馆浴池洗澡。小儿子洗完澡后跑出浴池玩耍去了。外地人发现儿子不见了,便四处寻找,最后走到服务台前,问女服务员:“小姐,你看见我的老二了没有?”谁知服务员顿时红了脸,粗着嗓子骂上了:“谁见了你的死老二!臭老二,臭流氓,不要脸!”原来,徐州一带称“老二”,就是男性生殖器的读饰语,外地人不懂,犯了忌讳,服务小姐以为调戏她,闹了一场误会。

对女性生殖器的禁忌,在民间,比男性还要严格隐讳。对于男女之间的性行为,也不直接称为“性交”,而是通常用“合房”、“同床”、“同房”、“行房”、“房事”、“上床”、“困觉”、“忙碌”、“睡觉”、“忙活”、“干活”、“亲热”、“办事”、“房事”、“男女关系”、“夫妻生活”、“寻花问柳”、“寻欢作乐”、“苟且之事”、“男欢女爱”、“偷鸡摸狗”、“偷偷摸摸”、“发生男女关系”、“发生不正当男女关系”、“乱搞”、“搞破鞋”、“骚情”、“占有”、“做爱”、“强暴”等委婉词语来代替。少男少女情窦初开,通常说“知晓人事”、“长大成人”、“怀春”、“懂事”等词。称妇女来月经,也通常用“例假”、“一号”、“经脉”、“来事儿”、“不方便”、“大姨妈来了”、“亲家来了”、“月信”、“月事”、“来红”、“见红”、“不舒服”等词语来代替。如果妇女怀孕,通常也用“有了”、“嫌饭”、“有身”、“身子重”、“妊娠”、“怀上了”、“双身人”、“有喜”、“添喜”、“身怀六甲”等。

对容易使人联想到生殖器的大小便行为,人们也有口头上的禁忌,普遍用其他词语来替代,这在全国基本上都相同,如通常不说“拉屎”或“撒尿”,而说成是“大小便”、“便溺”、“办事”、“走后头”、“解手”、“消水”、“上茅房”、“去茅厕”、“方便”、“出恭”、“更衣”、“去洗手间”、“去卫生间”、“如厕”、“上一号”、“出去一下”、“去办一下手续”等,有的还称“唱歌”。

人们在骂人时,通常都会用与生殖器或者男女性行为有关的词语来辱骂对方,说明人们相信这一类词语具有诅咒的法力而使对方处于不洁的处境,能够损伤对方的灵魂或者肉体,或者给对方的人格以羞辱,仿佛对方受到了奇耻大辱。在民间,认为被妇女肆意地羞辱或谩骂,会给自己带来厄运或不吉利,因此通常都会避忌。还有一些与此相关的词语,在说话的时候就要注意禁忌。《清稗类钞》上说:“北人骂人之辞,辄有蛋字,曰浑蛋,曰吵蛋,曰倒蛋,曰黄巴(王八)蛋,故于肴馔之蛋字,辄避之。鸡蛋曰鸡子儿,皮蛋曰松花,炒蛋曰摊黄菜,溜蛋曰溜黄菜,煮整蛋使熟曰卧果儿,蛋花汤曰木樨汤。木樨,桂花也,蛋花也色黄如桂花也。蛋糕曰槽糕,言其制糕时入槽也。而独于茶叶所煮之鸡蛋,则不之讳,曰茶鸡蛋。”这里说的在平时的话语中忌讳说“蛋”字的原因就是因为它是骂人的词。而之所以大量运用带有“蛋”的词语来作为骂人的词语,是因为民间常用蛋来指男性生殖器官中的睾丸,因此就有了亵渎和诅咒人的作用。与此类似的还有“龟”字。龟在唐宋之前在民间是与龙、凤和麒麟全称为“四灵”的祥瑞动物,人们视之为神,并没有什么禁忌,而且以龟命名的人也不少,如唐代著名乐师李龟年、著名诗人陆龟蒙等等。元代以后,开始用龟来羞辱娼妓的丈夫或者妻子在外与别人有私情的丈夫。据说这是因为龟本身不能性交而纵牝者与蛇交的缘故。如今这种禁忌仍然在民间流行,如果骂某人是“龟儿子”或者“王八”或者“乌龟王八蛋”,此人必定勃然大怒。

除此之外,在民间,还有一些以动物或牲畜为内容的带有亵渎性质的语言禁忌。例如,人们通常会在语言中带上“牛”、“猪”、“狗”、“驴”等动物来咒骂别人,将被骂者视为是这些动物的同类,因此具有羞辱性质,一般禁忌在人面前说起。对于和尚,禁忌被骂作“秃驴”;对于道士,禁忌被骂作“牛鼻子”;对于有明显生理缺陷的人,也禁忌针对其生理上的缺陷来有意羞辱对方;对于长辈,禁忌说“老不死的”或者“死”之类的语言。人们经常嘴上说的“臭男人”或者“臭婆娘”,都是这种污秽物禁忌的生动反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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