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鸣一醒来,就去看林苏真,林苏真也慢慢醒过来。这才知道刚才经历的那一切只是个梦境,那么美好真实的梦境。在这个世界里,一切都是幻影。两人心照不宣,相顾无言。
一醒来,林苏真便问,“一一在哪儿?”
“你们醒了?”正巧这时杨烟带着白李汐来屋里看情况。“林一在另一间屋子里休息,你们昏迷了几天了,要不先吃点东西。”说完她给江鸣使了一个眼色。
“我要先看看林一。”
“苏真,我去。”江鸣看着苏真说:“你这么久没吃东西了,要是饿晕了或者生病了,谁来照顾林一?”
江鸣安抚道:“你放心,我去去就来。”
“好。”当林苏真看到江鸣坚定的眼神的时候,她的一颗心安定了下来。
江鸣跟着杨烟到了林一的房间,杨烟直接把林一的手臂抬给他看。江鸣看见林一手上的纹样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杨姑娘,能否请你回避?”
“好。”杨烟猜不出江鸣有什么名堂,但就凭他以命相搏救林苏真这点来看,他也不会伤害林一。
听到杨烟走远的脚步声,江鸣喊道:“宜修!”
那个叫做宜修的少年,一脸愉悦地出现在江鸣面前,“江兄,好巧,又见面了。”
“你和她签订了契约?”
“是。”
“你不可能甘心跟着这个孩子,你的目的是为了她的身体。”
“自然。”
“能不能变强大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吗?”
“当然也没那么重要,不过既然有这么个机会,自然要试试。”
“试试?就为了你的一己私欲,就要牺牲一个孩子?”江鸣地语气里,冷冽中带着怒气。
“她又不是白白牺牲,我帮她完成了她的心愿。”
江鸣瞪着那黑影少年,质问道:“你确定,帮她完成心愿的人是你?”
“虽然不是,但她的愿望已经达成了。”
“这孩子虽昏迷不醒,但你还没有霸占她的躯体,也没吞噬掉她的魂魄,那她还有救。你既然已经跟她签订了契约,就能感受到她灵识的存在,去把她寻回来。”
“凭什么?”
“凭什么?就凭跟灵物签订契约的魂魄会成为低等灵物的猎物!你确定她的魂魄不会被精神荒原上的恶灵吞噬?如果她的神识被恶灵吞噬,你想想你会去哪儿?就凭你现在的能力,不照样会变成恶灵口中的肥肉?”
“那我就先他们一步吞掉她的灵识。”
“你也想成为恶灵?”
宜修一时不知如何还嘴。
“知道为什么当初创造你的人要给你取‘宜修’这个名字吗?就是要你适可而止。你是天地生养的戾器,杀戮暴戾是你的本性,也是天地赐给你的能力。天地有阴阳,有善就有恶,有大善便有大恶。善至极,不可全,恶至极,必消亡。”
“我应当有底线,不可妄为,否则天地定不能长久的容我。它能孕育我,也能毁灭我。成天就知道说些大道理。”
“知道就好。”
“既然你害怕我误入歧途,为什么不愿意跟我签订灵契?”
“我自有我的道理。”
“你有什么道理?”
“你感觉得到我用的功法,也查觉得到我背后的势力。”
宜修看着江鸣,说不出话来。他已在黑暗中,不想把他也拖入黑暗中。但是宜修知道,他的心依旧正义,依旧善良。
可现在即使自己跟他签下契约,成为他的利器,以他现在的力量也打不败控制江鸣的人。
他要变强。
江鸣看见架子上有清水和帕子,便去洗净了帕子,替林一擦脸。
宜修见他不接话,也憋着不说话。可憋了半晌,忍不住了,“看在你是我救命恩人的份上,我就答应你,绝对不主动夺走她的身体,不过她自己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也不会客气。”
“也好。”
“那我去寻她了。”
“嗯。”
林一独自待在她的精神世界里,这里什么都没有。这是她的世界,可一切都与她无关。
她一个人站在那里,眼泪模糊了她的双眼。苏真走了,江先生也走了。就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活在这个世上,她该怎么走下去?
一个虚影出现在林一面前,它伸出一个像手一样的东西,引诱着林一去牵它,“跟我走吧!”
“你是谁?”
那虚影仿佛善良地笑着,“我是你呀!”
“你是我?”
“小丫头,跟我走!”就在这时,宜修突然出现,拉走了林一。
“宜修,你怎么在这儿?”
“你管我!”
“刚才那是什么?”
“你看花眼了。”
林一扭头去看,真的什么都没有。
林一醒来,看见江鸣,高兴得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宜修在暗处笑看着,果然是个孩子,一有了依靠,就忘记了自己之前做的决定。
江鸣一把抱起林一,去见林苏真。见林一安然无恙,他们吃过早饭便回了自己家,江鸣,也跟着去了。这么多天来的借宿,他早已把这个简陋的苏真小屋当做了自己的家。短暂的,如昙花一现。封印解除了,是不是到他离开的时候了?
“此刻不归,更待何时?”那个梦魇般的声音是从江鸣的脑子里传出来的,让他毛骨悚然,脊背发凉,动弹不得。脑袋开始膨胀收缩,膨胀收缩,反反复复。灵魂仿佛从身体里抽离,他只能在黑夜里旁观,看着那具躯体,像死人一样躺在那里,僵硬,腐烂。黑夜里,只有他听得到那声音。那个恶魔的影子在他的脑海里撕扯,黑暗,恐惧,服从。这才是他。
突然那具躯体好像有了某种力量,把他的灵识吸了进去。
江鸣乍然起身,发现自己仍躺在苏真小屋的床上,紧张的心绪又慢慢趋于平静。又吃下一颗黑色的药丸,再也无法入眠。江鸣去到院子里打发时间。坐在院子里的竹椅上,他仔细端详着这间屋子的周围。在精神世界里,在梦里,这个地方都让他觉得无比熟悉。对了,那把折扇。江鸣从衣袖里拿出那把折扇。月光下的扇面上除了长安二字,还有斑驳的影子。这把扇子他什么时候拿在手上的?太久了,久到他都忘了。扇面上确实是他本人的字迹,可他为什么要写“长安”二字。写这个与他不相干的人的名字。
那个长安真的是苏真的丈夫吗?他又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既然见过他,又怎会记不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