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烟雨如雾的三月,十八岁的夏玎玎决定关掉手机,背上行囊,独自去远方。漫无目的、随心所欲地游走,她不知不觉就到了伊犁,匆匆脚步就此被旖旄风光毫无悬念地羁绊。
遇见毕然的那个下午,阳光明媚,天空是浓墨重彩的蓝,夏玎玎迷了路。当那片天然野杏林闯进视野时,夏玎玎忍不住喟叹造物的神奇与人类言语的匮乏。
早春初绿的山坡上,有成片蔓延的鲜嫩烟粉的杏花,远远望去,像是涤荡在碧色波浪里的粉色丝涤。
夏玎玎一时兴起,用手指比一个镜头,侧着头眯着眼,不厌其烦地取景,一张一张,框住那些气势磅礴的美丽与形单影只的妩媚。
然后,她的手指镜头里突然就闯进一个举着单反相机面对她的男生,干净的脸,轮廓分明,皮肤上闪着巧克力色的光芒,一看就是户外运动狂热分子。
咔嚓,咔嚓。在夏玎玎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时,男生已经对着她连续按下两次快门。
夏玎玎觉得好笑——又一个以貌取人的家伙。他此举在夏玎玎的眼中,无疑是亵渎了这片奇迹般存在的野杏花。
然而,夏玎玎并没有就此转身走开,作为回报,她的手指镜头慢慢上一,牢牢框住了那张棱角分明的脸。
示威性的定格,长达三秒。
男生却不以为忤,指着她胸前挂着的单反相机问:“这么漂亮的杏花,你为什么不用相机拍呢?"
夏玎玎原本并不喜欢与陌生人交谈,但男生黑白分明的笑眼太过澄澈,让她老老实实地回答:“因为,最美的只需要记在心里。”
男生偏头,若有所思,而后快速地将相机里夏玎玎的两张照片删除。
这种直接得恍若热带阳光的举动令夏玎玎哑然失笑,笑完了就有点难过——她永远做不到这样直白与果敢。
彼时,日光渐渐西沉,夏玎玎有些懊悔,自言自语地抱怨:“真见鬼,居然会在这种地方迷路。如果杜枭那家伙知道,一定会笑到口吐白沫吧。”说到最后一句,已经变成毫无意识的轻声低喃。
男生还是听见了,旁若无人地朗声笑起来,露出一口整齐的洁白牙齿:“嗨,你帮我背一会儿摄影包,等我拍完这组照片,就带你下山,怎么样?”
简直是趁火打劫嘛!夏玎玎狠狠瞪了一眼仍然兀自大笑的男生,欲转身离开时瞥到黑色摄影包上的行李标签,姓名那一栏填着。。“毕然”。
夏玎玎决定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