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糕已经上桌，一桌人热热闹闹地围坐下来开餐，我帮着分了饮料，坐下来。美食上桌，我倒是吃的心无旁骛，一副怕东西被别人抢走的架势。一群人吃吃喝喝，一下子就九点开外了。
大家席散，阿姨留下来帮我妈收拾碗筷，陈笙坐在沙发上看春晚。我瞥了客厅一眼，想起那天的场景，决定去厨房帮个忙洗个碗。
我妈扭头，“阿笙还在外面吗？”
“嗯。”我伸手去洗碗池。
“嗨，这里不用你，去客厅和阿笙一起看会儿电视啊，光在这里添倒忙。”
我！我妈！她简直是最佳助攻好吗！只是现在我不需要这样的助攻啊！
我说，“他一个人看会儿挺好的，我帮你洗碗！”
“你这孩子，人家一个人在那儿多无聊，你们聊会儿天啊！人阿笙比你在学校多呆两年，有啥不懂的问问人家。”我妈丝毫没有让我待在厨房的意思。
“对啊，去吧，这里有阿姨就可以了。”阿姨也搭话。
我只得从厨房灰溜溜地出来，在沙发上坐下。
陈笙根本没在看电视，拿着手机看的全神贯注，热闹的相声就是个背景音乐。看我来了，他拿过旁边的包，递过来一个信封。
我接过来，从里面抽出了一打照片。照片各色各样，有埃及的风景照，有周方弘的搞怪照，我们三个人的合照，还有一些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拍下的我的照片。
“上次回国之前匆忙洗了几张，这几天把剩余的都理出来了，今天刚洗好。你可以挑些喜欢的，剩下方弘的可以开学给他。”陈笙说。
“嗯，谢谢。”我收拾好照片，拿在手上来回地倒腾。
“我的问题你有答案了吗？”陈笙倒是没什么避讳的，好像前几天的没有联系纯粹是给我时间考虑。
“我……”我继续翻动照片，答应不出。我这几天根本没敢仔细想，在学期末埃及游前他说的“我们不合适”我还没有想明白他为什么这样说，在旅行时也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而现在，我真的没有考虑好他的话。感觉一切都不是那么真实，我也不知道前几天这样说又是为什么。
我和他坐在电视正对的沙发上，离着一个人的距离。我似乎可以感觉到陈笙的温度。
“我……”我看着他一直重复说“我”。
忽然感觉陈笙一动，他的头毫无征兆地靠过来，他的唇一下子碰到我的唇，没有一点点偏移。我这下子真真正正地感觉到了陈笙的温度。
我的脑袋一下空白，就好像在路上走着走着被楼上阳台的花盆砸中脑袋，下意识来不及感觉痛，而现在，我甚至来不及兴奋，有的只是惊吓。我把眼睛睁得巨大，我觉得“睚眦必漏”挺合适我的表情的。我的手一下子没了力气，手上的照片散落了一地。
我还在放空，陈笙已经离开我的唇，他冲厨房说，“妈，阿姨，我和阿溪去小区里逛逛。”
回到沙发前，把我手上刚整理好的照片拿过去，放到茶几上。我这才想起来，厨房和这里就几步之遥，脸唰一下红了，两手掩面。
“走吧，去楼下逛逛。”陈笙说。
“哦……”我心里十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想着他还想干什么，我答应他就是了！竟然放了这么大的招！
我跟在陈笙后面，在小区边上的湖边走了无数圈，始终是陈笙在前一点，我在后一丝，时时跟着，又不敢跨上一步。
陈笙终于停下来，我还没回过神，一步就站在了他旁边。
陈笙噙着笑看我，问，“刚才那个，如果你以前没瞒着我什么的话，应该是你的初吻吧？”
“我！”我想辩驳，却一阵无力。对啊，我20了，初吻还在，因为初恋还在啊！
“我也是。”陈笙倒是大方承认。
“我初吻给你了，跟我在一起吧，不然我亏了。”陈笙笑意盈盈。
“我！”我又语塞了，为什么我的语言能力如此退化，谁不知道我是我啊，为什么我一直重复我我我！
“嗯？”陈笙完全是胜券在握，没一点要催促的意思，只是盯着我。
“嗯……”我闷声答应，头都没抬。
忽然觉得脸被一双手抬起来，熟悉的温度又贴近了。
我！我！我！我没啥想说的了……
我们两个就嘴对着嘴一动不动地站了整整一分钟，我发誓，我没乱动，甚至连气都没敢喘一下。
我终于觉得有点气短，扑哧一声。
我的脸又红了，再掩面。
“我……喘不过气。”我闷声说。
陈笙噗嗤一声笑了，“你是初吻，我很确定。”他朝我扯开笑脸。
我！我！我！确定那是嘲笑！哪有人告白完主动亲的别人以后会嘲笑别人的！虽然是我先告的白，但他！也太过分了……
“别笑了……”我气得转身想走。
“对不起。”陈笙跨步上来边笑边说。
“嗯……”我闷声答应。
我！我！我！今天我败了！彻彻底底！
“再逛两圈？”陈笙继续向前走，我只能毫无骨气地跟在后面。
陈笙把手伸过来，拉过我的手，放在他的羽绒衣口袋里。我抬头看他，发现他并没有在看我，只是拽着我继续往前走。走在小区里，虽然是大年三十，但路上人还是不少的，我一直把头埋得极低，极怕有个叔叔阿姨冲我喊小刘小溪的。
“我们回去吧，”我顿下来，手捏了陈笙一下。
“嗯？”陈笙停下来，看看表说，“十点多了，你要回去吗？”
“嗯，回去吧，这里这么多熟人。”我满脑袋都是尴尬尴尬，眼神一直瞟着来来往往我爸我妈的牌友、狗友和各种各种友，生怕他们认出我们来。
“行，那就回去吧。”陈笙答应。
回到家以后我继续窝在沙发上看春晚，我爸我妈没有看春晚的习惯，整理完就回去睡了。我一个人也是看的百无聊赖，刷着朋友圈回复同学的飞信几乎要睡着，脑子里还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阿溪，看外面，今年的第一支烟花。”微信消息跳出来。
我跑道阳台上，望出去发现天被照得通亮，大年夜就是这样热闹，不管这天高兴不高兴，有什么快乐又有多少难过，禁也禁不了的烟花总是在向我们宣告，新的一年来了，你明天起来又大了一岁。
今天的我，大概是属于前者，有一样的人跟我说新年快乐，却承载了比往年更多的快乐。
“阿笙，新年快乐！”我站在阳台上很兴奋，把语音发过去。
“嗯，新年快乐！”
虽然今天一切都很意外，意外的就像那些孩子悄悄扔在脚边炸开的鞭炮，可是内心那点开心就像这个年一样，越过越热闹喜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