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好像才是在不久之前，她对他一心一意，哪怕她再怎么嫌弃她，再怎么侮辱她，她始终不会离开他。
可不过恍惚的些许日子里，她跟他之间的距离，就仿佛两条相隔甚远的平行线，永远没有了交集。
贺烨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莫安笙的心里，会装着其他的男人，会在他之后爱上别人。
他甚至有想过，将来若是某一天他后悔了，他还能去找她。
可现在，他明显的抓不住她了，她的心里，已经完全的将他的痕迹抹掉了。
……
莫安笙见贺烨不应答，尤其是看到他紧绷的脸色，她刚放下的心又重新提上来。
她当然不相信贺烨是顾余生喊过来的，顾余生之所以会那么说，无非是想让顾老太太不起疑。
但老太太消除疑虑的前提是，贺烨愿意配合他们。
贺烨从来就不是个愿意被左右的人，莫安笙认识他这么多年，大概了解他的脾气，在她想着要不要抢在他之前开口，贺烨却说了话，很淡定的口吻：“刚到。”
同样简短的两字，却应证了顾余生的说法。莫安笙颇为惊讶地看着他，心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想。
“原来是这样啊……”顾老太太悻悻然，对贺烨，碍着顾唯一，也热络不起来。
莫安笙主动解释：“我刚才站起来，有些头晕，所以……”
她话没说完，顾老太太却已经听明白了，儿媳妇犯晕，刚好被来找顾余生的贺烨给扶住了！
顾老太太进来，确定莫安笙没磕到碰到才安心，语气关切又责备：“怎么这么不小心？”
莫安笙莞尔，心跳还有些快，当着贺烨这个前夫，面对顾老太太的关心，她做不到坦然，还是感到心虚。
顾谨言亦趋亦步地，到了莫安笙身边，紧紧地，贴着她的腿而站，像黏在她身上的膏药。
顾余生站在门口没进来，对贺烨说：“我们出来说。”
贺烨深深地看了一眼在顾老太太的询问下，有点强颜欢笑的莫安笙，喉头一动，但还是出去了。
……
等病房门一关上，顾余生没有再多走一步，望了眼贺烨，道：“左转不送。”
说完，转身，又要回病房里去。
贺烨已经忍了很久，蓦地上前，给了顾余生狠狠的一拳。
顾余生侧过脸，没有事先提防，或者说，是他故意让贺烨有机可乘，他抬手抹了下，指腹上有血丝，口腔里咸咸的血腥味，他舔了下破皮的嘴角，二话不说，立刻一拳奉送回去。
两个男人，谁也没先打声招呼，说动手就动手，互看不顺眼，在走廊上，直接打了起来。
路人，还是护士站的护士，纷纷上前，想要劝开大打出手的两人。
被拉开时，顾余生只有嘴边一点伤，除去略显狼狈，没受什么伤。倒是贺烨，脸上挂了彩。
“放开！”贺烨还想冲上去跟顾余生掐架，手脚受到牵制，被几个路人拉着：“有话好好说。”
顾余生冷眼看着挣扎的贺烨，像是在看一个幼稚的孩子，什么也没说，推开病房门进去了。
“顾余生，你个卑鄙小人！”贺烨怒从中来，尤其是他进去前的那一眼，充满了讽刺跟挑衅！
原本楼下的助理不放心，上来看看，结果就看到了这一幕。
“贺总！”助理忙拦住贺烨，又跟其他人道歉，强行抱着贺烨的腰把他往电梯带：“冷静点，贺总。”
贺烨很少有这么失控的时候，以往，他给人的印象都是冷冰冰的，而不是这么心浮气躁。
助理生怕自家老总在医院里闹出点什么来，紧紧地拉着贺烨，直到电梯门合上才松手，贺烨脸色铁青，抬头，看着电梯不断下降的数字，一手，重重地砸在旁边的光面上，似在发泄自己心中苦闷的情绪。
……
病房里，莫安笙虽然跟顾老太太说着话，但注意力，其实一直放在门外，直到听到隐约的争吵声。
“这……外面怎么回事？”顾老太太起身，想出去看看。
莫安笙拉住她，自己跟着站起来：“妈，我去吧。”
顾老太太不答应，莫安笙现在身子弱，哪里敢让她奔波，但莫安笙也不愿让顾老太太去，她担心发生争执的是顾余生跟贺烨，那么，老太太一出去，一定会察觉到什么……
顾谨言突然仰着头说：“要不我去看看。”
说完，小家伙一溜烟就跑过去，刚到门口，门先开了，顾余生回来，他反手合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喧闹。
“爸爸！”顾谨言喊了一声，一双黑琉璃般明亮的眼睛，瞅着顾余生嘴角的伤。
顾余生摸了摸儿子的脑袋，难得表现这么父爱的一幕。
顾老太太往门口看了眼：“外面出什么事儿了，这么吵？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谈完，不回来还去哪儿？”顾余生扯了下薄唇，语气漫不经心，看在莫安笙眼里，却是皮笑肉不笑。
莫安笙也注意到了他嘴边的伤口，刚才还没有的，但当着顾老太太的面，她不敢多问他跟贺烨究竟说了什么。
外面，很快也安静下来。
“对了，”顾老太太这才想起来另一件事，“宋美乐的情况怎么样？医生是怎么说的？”
顾余生轻描淡写地说了两句，那意思跟顾老太太之前说的差不多，宋美乐的小腿估计保不住了。
顾老太太对此，只发表了三个字的评论——造孽啊。
……
回去的路上，莫安笙不时转头，看向顾余生嘴边还没处理的伤，她的眉头，不由地微微拧起。
顾老太太想孙子，今晚把顾谨言带去大院住。
莫安笙自然点头同意，至于他们两个，没让老太太的司机送回去，而是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回临江别墅。
顾余生转头，眼角余光看她脸色不佳，紧了紧她被自己握在掌心里的小手：“又怎么了？”
“那个，宋小姐的腿，真的没救了吗？”莫安笙问出了自己的担忧。
虽然她不喜甚至厌烦宋美乐纠缠顾余生，但同为女人，莫安笙还是为她要截肢而觉得可怜，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自作孽不可活。
“目前医院商讨出来的结论是这个。
顾余生说这话时，脸上的神情没有多大起伏，他说着，拿正眼看着她，“怎么，可怜她？”
“……”
莫安笙说不出宋美乐‘罪有应得’这类话，毕竟，她现在已经这样了，自己再说阴狠的话，未免就显得太小心眼了。
她真正担心的，其实是宋家那边的态度，她怕，他们会在宋美乐车祸这件事上不肯善罢甘休。
……
到了临江别墅，顾余生要上楼换衣服洗澡，莫安笙让他等等，自己去拿了小医药箱过来。
两人坐在沙发上，莫安笙替他处理嘴边的伤口，忍不住嘀咕：“这么大年纪，怎么还跟人打架？”
这伤口，一看就知道，是被人用拳头揍出来的。而揍顾余生的人，莫安笙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贺烨。
她原本想问的话，在这一刻，却不想再多加追询。
顾余生目光深邃又温柔地注视着她，尔后，凑过来就要亲她。莫安笙举高手，不让沾了碘酒的棉签碰到他的衣服，他却顺势揽过她，低头，薄唇吻上她柔软的****。
“唔……陈妈还在呢。”莫安笙轻推他，瞟了眼厨房，生怕陈妈突然出来。
顾余生亲吻她的脸颊，双手紧紧地搂着她，“陈妈看到的还少吗？听到的恐怕更多。”
在今天这个算是多灾多难的日子，难得，还能有这样温存的一刻。
顾余生任由她抱着，从她的力道上，感受到她的后怕，他的大手，轻轻抚着她的后背。
两人也不说话，就这么待在客厅里，不知过了多久，刚才被顾余生丢在茶桌上的手机嗡嗡地震动个不停。
莫安笙从他身上下来，拢了拢鬓边的碎发，顾余生拿过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她问：“谁打来的？”
是顾首长打来的，恐怕也知道了宋美乐出事的消息。
顾余生起身，走到别墅外才接起，那边，莫安笙担心他，也追到了门口，却没打扰他接电话。
“……”
顾余生绝大多数时间在听，偶尔才说一两句，他挂了电话转身，莫安笙上前：“什么情况？”
“宋家人从黎城，现在应该已经在医院了。”顾余生搂过她的肩膀，语气低沉又轻柔：“外面凉，进去吧。”
医院高级病房内。
因为宋兰芝实在不想来北城，宋国还得照顾宋老爷子，所以这次过来的，就是许璐跟宋朗。
“病人的小腿基本已经坏死，如果不尽快做截肢手术，今晚很可能会引发高烧……”
宋朗皱眉：“不能有保守治疗吗？”
一个还不到三十岁的女孩子，未婚，大好年华，没了一条腿，依着宋美乐的性格，恐怕怎么也接受不了。
“如果能保，我们也一定保，但我们已经尽力了。”
“医生，你们再好好商讨下方案出来，她是个女孩子，如果没了腿，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