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霞峰位于靖国以北,巍峨高耸,景色秀丽,若是恰逢春暖花开时朵朵山花从石缝间怒放而来,遍谷都是清香宛如仙境,因着半山腰以上终日被黛青色的云雾萦绕,于是得青霞峰之名。
青霞峰不仅是靖国北部边陲少有的风景名胜,更是名满天下的武修门派千阳宗所在。
是夜,月儿半满,清风无云,无边黑幕被宝石般璀璨的星辰零星点缀,不时有一两颗流星滑破天际,夜色迷人!
夜已深,大多数弟子都已入睡,今天负责值守藏经阁的是当代弟子张敬、于寒洛。
张敬是个话唠,你让他一个时辰不说话,可以!你让他几个时辰一言不发,却是不能!
奈何!奈何!
今天一起值守藏经阁的并非与他无话不说的林师弟,纵是如此,随便安排一个都比眼前这个木讷的于师弟强吧!
他如是想着。
两个时辰都过去了,任他使尽浑身解数,都未能将于寒洛的话匣子打开,对方最多只是偶尔回复个只言片语或是含蓄地点点头,这让平时自诩能将树上鸟儿逗落下来的他很是受伤,兴趣索然!
于是张敬想不明白了,为什么宗主的掌上明珠会青睐于眼前这个呆楞小子。
他跟于寒洛不是很熟,只是平日里见过几次面。此时侧眼打量起对方,见对方并不是大多数女弟子喜欢的高大威猛类型,也不俊朗潇洒,身高中等以上有些偏瘦,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垂落及肩,长衣飘飘之下倒很有几分飘逸清秀,唯一吸引他注意的是于寒洛的双眼,那是一双澄清而又坚定眼眸,在黑夜里也格外明亮炯炯有神。
没什么特别嘛!为什么齐师妹会喜欢上他?
思及至此,张敬好似福至心灵,以为找到了突破口。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作老气横秋状,沉吟道“最近如何,师兄时常见你跟齐师妹一起到后山练剑,怎么样?可有突破性的进展,拉小手了没?”
一直执剑岿然而立的于寒洛仍未开口应答,乍一听以为张敬是关心自己的修炼进度,可到末了却来了句“拉小手了没?”着实始料不及,身影微微一踉跄。
这细微的动作被张敬看在了眼里,“怎么样?怎么样?抓到你的小尾巴了吧!让你小子不理我!”一晚上可把他憋坏了,好不容易找到了能逗弄于寒洛的机会,那肯给他缓过气来,于是接着展开语言攻势。
他绷着脸装出一脸愠色样子,用着语重心长的语气说道:“你们两个还年轻,武修一途任重而道远,偶尔谈谈情说说爱无甚大碍,切不可因此而荒废了修炼。”
这一句不漏的落在了于寒洛的耳里,因着心虚一张脸已经红到了耳根,但他向来不善言语,局促不安间抬头望了张敬一眼,见对方正一脸严肃地也看着自己,没来由又是一阵心虚,羞恼之下也不知哪里来了勇气,语速极快又轻微地说道:“不是的,不是的,我跟师姐去后山真的只是在练剑”解释完之后,他好像找到了发泄口,感觉自己没那么紧张了,脑海中闪过一张怡笑怡嗔的俏脸,心里忽然一阵失落,喏喏地说着“我。我是喜欢师姐,可是师姐喜不喜欢我啊!”。
张敬将他的举动尽收眼底,见于寒洛被自己逗弄得脸红脖子粗,不禁暗爽,苦苦维持着脸上严肃,可到最后还是维持不住了,“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而后就是一声长笑。
于寒洛为人虽然少言寡语,而且木讷,但并不笨,他八岁就开窍具有气感了,如今更是十五岁就已练气八重天,接着便是九重天、十重天,说他十七岁冲破桎梏成为先天强者也并无可能,如此成就,放眼千阳宗乃至整个大靖国都是上上之资,谁敢说他笨?
发现张敬是在自己开涮,又因为张敬末了那段笑声太过急促洪亮,误以为他在笑话自己,于是把头低得更低,执剑的左手蓦然收紧挤出一抹没有血色的白。
张敬终于笑停了,本想再用言语逗弄他几下,正眼一望却发现于寒洛的表情有些不对,整天跟师兄弟瞎混的他都快成人精了,哪里还看不出于寒洛心里所想,当即拍了拍脑门,歉然道:“于师弟对不起,我这人就这样”。
听得他道歉,于寒洛心里好了许多,仍旧低着头不说话。
眼见他紧握的手蓦然一松,张敬松了口气“可是,你说齐师妹不喜欢你,这我可就不认同了,大家都看在眼里,齐师妹平时对别人都是冷冷冰冰的,对你却不是,我看你是当局者迷。”
当局者迷吗?于寒洛抬起了头,双眼又恢复了明亮,可是他拿不准,师姐对他若即若离,忽冷忽热,听到张敬的话仿若找到了师姐喜欢自己的佐证,可又心里打着鼓,于是怔怔地说道:“真的吗?”声细如蚊。
“那是当然”张敬刚想拍拍胸脯以示所言非虚,忽然听到藏经阁外拐角处有些细碎的脚步声,当即大喝:“是谁?”紧接着身形一晃就消失在了于寒洛眼前。
那细碎的脚步声,于寒洛也听见了。
藏经阁乃千阳宗重地,只有白天才开放夜色已深,未得宗主以及四大长老允许,是谁都不得擅入的。
于寒洛反应过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有人擅闯藏经阁!
“张师兄”于寒洛高叫了一声没人应答,心想怕是张师兄追远了,有心上去帮忙,可是转念一想:“张师兄如今已是先天三重天的好手了,若是连他也敌不过来人,自己追上去不但帮不到忙反而帮倒忙,为今之计只有敲响警钟通知宗主以及各位长老”。
念及身动,可是没等他转过身,就觉得脖子一痛,眼一黑就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