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薄西山,连绵的山脉在橘色的苍穹下显得分外苍凉,马车路过一片树林,面前出现了一个简陋的小镇。
又行了半个时辰,马车在一家悦来客栈面前停下来,洛玉梳跳下马车往门楼上看,当即眼前一亮,这不是曾经百里霆带她来的客栈嘛,今天又回到这里了。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百里霆射伤了豆豆,他们一起来小镇上给豆豆找解药,他还帮她买了很多的东西,后来被符坚给没收了。
百里霆走下马车,揽住她的腰往里面走,莫华已经在里面安排好了房间。
洛玉梳歪着头看着百里霆说:“阿霆,我感觉我们都没有变,站在这里仿佛回到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百里霆回望着她,思绪飘向了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扬。谁也没想到,他会爱上她。
“公子,夫人,两位跟我来!”还是那个店小二,憨憨地佝着背,肩上搭着一条白毛巾。
夫人……她还不是呢!洛玉梳在心里想。
进了这里最好的房间,洛玉梳打量了一圈,发现这些用具已经半旧,似乎有一段时间没换了。
她换来小二,指着床上的被子说:“你们这里最好的房间就这个待遇吗?为何不换新的?”
店小二哀叹着说:“夫人,实在不好意思,这两年战乱频繁,小店的生意越发不紧气,没有钱换新的了。”
“已经严重到这个程度了?”洛玉梳有些不敢置信,外头衣着华丽的人来来往往,不像是不紧气的样子。
“唉……”小二叹了一口气接着说,“您不要看外面一片太平,很多人都是表面富有,兜里没钱啊,小店赊的账都找不回来,这个年头,连吃饭都成问题,成天有人饿死,有几个住的起店。”
战乱年代,民不聊生,洛玉梳皱着眉头坐下来,心中沉重起来。
“夫人您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下去了。”
“嗯,多谢了。”洛玉梳点点头,对他扬起一抹微笑。
“您有事再叫我。”小二憨憨地点点头,出门的时候顺手把门关上了。
……百里霆进客栈没多久就出去了,直到晚上才回来。一进屋就是一脸墨色,心情不好。
洛玉梳走过去帮他倒了一杯茶,关心道:“怎么了?”
百里霆接过茶杯喝了几口,皱着眉头说:“这里的粮商擅自抬高粮价,成十几倍地盈利,简直是丧心病狂!我若是不过来,只怕他们要反了天。”
“哄抬粮价!难怪小二说连吃饭都成问题。”洛玉梳愤愤地捏紧拳头,恨不得把那些粮商暴打一顿。
“这里的粮商不都是归百里家管吗?擅自抬高粮价没有人管吗?”
“有人欺上瞒下。”百里霆言简意赅地道出了原因,凉州的管事定是收了贿赂,以为这边战乱又天高皇帝远,所以放心地让粮商们哄抬物价。
百里霆捏捏她的手说:“你先去睡吧,明天我们要去四处的售粮店看看。”
“嗯,你不要睡得太晚了。”洛玉梳叮嘱了一句,起身到床边脱了鞋,躺进了被子里,她已经很困了。
……第二天一大早用过早饭后,洛玉梳就跟着百里霆走到街道上。
来来往往的确有不少富人,应该都是想发战争财的人。在一些街角旮旯里,有很多面黄肌瘦、衣着褴褛的乞丐,拿着破碗想行人乞讨。
有的乞丐跑到饭馆门口要饭,被老板骂骂咧咧地用扫帚撵出来,还被吐了口水。
洛玉梳看不过想要过去理论,被百里霆拉住了,他摇摇头说:“别去,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你要管可就管不完了。”
洛玉梳很气愤,指着那家饭馆说:“那个老板太气人了,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我要过去教训他!”
百里霆凝眉无奈地看着她张牙舞爪的模样,手指着街道两旁散落的乞丐说:“你看看那些,如果那个老板心善,他的店很快就要关门了。”
洛玉梳撅着嘴巴不高兴,这里的人生活得太艰苦了,她想做点什么帮一帮他们。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眸子亮晶晶地望着百里霆,两只手抱着他的手臂说:“阿霆,我们开篷施粥好不好?让那些哄抬粮价的粮商回家吃自己去吧!”
百里霆俊眉一挑,点头赞同道:“这个注意不错,不过我们要先解决粮价的问题。”
“好吧,根源问题解决了,一切都好办了!”洛玉梳笑眯眯地拉着他往前走。
前面两百米处有一家粮店,店里对着半屋子的大米、麦子,上面的价格贵得惊人,一两银子一斗。
天,按照原来的价格,一两银子能买五袋大米了,这哪是十几倍的利润,简直是几十倍了!
周围有一些人手里攥着空米袋站在外面,想买却又拿不出银子,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别人买。
“去去去,没钱就滚远点,别碍着老子做生意!”那家粮店的老板是个五大三粗的人,穿着一身华贵的绸缎锦袍,脚下蹬着云纹锦织黑靴,一脚踹在一个穿着布衣的妇人身上。
妇人被踢翻在地,身子蜷缩在一团,好半天才爬起来。旁边的人漠然地看着她,没有一个人想去扶她。
那妇人捡起地上的空米袋,捂着肚子失落又无奈地走了,走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地看着那些粮食,眼神渴望又恐惧。
洛玉梳忍着怒火走过去,对着老板的屁股一脚踹过去,把他踹得一个踉跄,啪地一下扑到地上。
“哎哟,哪个杀千刀的敢踹老子?”老板一边揉着屁股一边站起来,嘴里骂骂咧咧的。
旁边的人哄堂大笑。
没素质!洛玉梳现在他面前冷冷地睨着他。
待老板转过身看到的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脸涨成了猪肝色,张着手臂就要过来掐她。
“臭丫头,居然敢打老子,老子让你……啊!痛痛……放手!”
百里霆面无表情地反扭过他的手,一脚踢在他的脚弯处,他直接跪在了洛玉梳面前。
洛玉梳伸手揪着他脸颊上的肥肉,恶狠狠地威胁道:“还敢不敢叫臭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