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魂奏鸣曲》是斯特林堡的代表作，写于1907。此剧写一个有正义感的“大学生”偶尔进入了一所华丽的住宅，奇迹般地遇到了“老人”“上校”“木乃伊”以及自己的未婚妻等各色人物。作品通过怪诞离奇的形式表现了登场人物之间的几十年的恩怨情仇。无情地揭露了他们温文尔雅、花言巧语背后所掩盖的丑恶灵魂，展示出尔虞我诈、钩心斗角的现实。作者笔下的人间是人欲横流、罪孽深重的世界，贞洁的爱情、忠诚的友谊是找不到的，人与人之间剩下的只有相互欺诈和背叛，就连死人也还念念不忘与活人争斗。最后那些罪恶深重的人相继死去，将希望寄托在纯洁的大学生身上，戏剧在结尾时将希望寄托在未来，希望能建立一个充满真情和友爱的世界。此剧在艺术上大胆创新，摒弃了现实主义的传统手法，让活人、死人、鬼魂同时登台表演，情节怪诞离奇，使作品具有浓厚的悲观和神秘主义色彩，展示了人的本能和欲望的冲突。作品借鬼蜮世界对现实世界进行象征性呈示，用象征性的环境、情节、人物，表现了病态世界和人与人之间的病态关系。
表现主义诗歌是德国表现主义文学的第一道风景线，它是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德国社会历史的产物。随着德国工业迈向世界前列，社会的异化程度已经十分显著。1910—1919年，柏林、莱比锡、慕尼黑等城市里陆续出现多达40余种的表现主义刊物，青年的诗人怀着对异化现象的反感和激愤、对战争的预感和焦虑、对新人性的呼唤和新世界的幻想，借助强有力的语言、突兀的节奏、令人惊奇的意象，亢奋而激昂地表达着他们的愤怒和憧憬，从而把表现主义诗歌运动推向了高潮。
德国主要的表现主义诗人有约翰尼斯·贝歇尔（1891—1958）、格奥尔格·海姆（1887—1912）、高特弗里德·贝恩（1886—1956）和奥地利诗人格尔奥格·特克尔（1887—1914）等。他们的诗歌主要收在《人类朦胧时代——最新诗歌交响曲》和路德维希选编的《人类之友——世界革命的诗歌》（1919年）中。其中，贝歇尔是德国最重要的表现主义诗人，他的表现主义名作《绝望与岛屿》，借礁石渴望沉没于大海表达了要离开流血的大地的愿望。他的诗常常打破语法结构，喜欢使用奇特的比喻和怪诞的意象。贝恩的重要诗集有《停尸房及其他》（1912）、《肉：诗集》（1917）等。
弗兰克·魏德金德（1864—1918）既是20世纪初德国最主要的剧作家，也是表现主义戏剧的先驱之一，在创作上受尼采和斯特林堡影响较大。其剧本的主要特点是，不采用传统戏剧逐场展开的连贯性结构，而是把各个场景加以蒙太奇式的组合，内容上主要抨击资产阶级的小市民气和道德的伪善，赞美性的力量。他的第一部剧作《青春的觉醒》写于1890年，1906年公开上演。剧本的主人公迈肖尔是一名学生，他因使一个14岁的女孩怀孕并在堕胎过程中死去而产生负罪感，想以死亡求得解脱。他来到公墓里，一位故去的朋友的鬼魂出现了，向他描述死的可爱，并向他发出了邀请。这时候，又有一位绅士戴着假面出现，劝他弃死恋生。剧本情节荒诞，表达了作者对生命、性爱的充分肯定，同时批判了道德的虚伪、无情。魏德金德的代表作《露露》完成于1894年。剧本的主人公露露是一个尼采和斯特林堡式的既迷人又邪恶、顺从自己性冲动的女子，与她来往的男子一方面难以抗拒她的吸引，一方面又伪善地指责她的堕落。作品采用了杂耍式的技巧，刻意地营造出滑稽、紧张、荒诞的戏剧化气氛，收到了很强烈的戏剧效果。
魏德金德之后，德国表现主义很快迎来了创作的高峰期，成就突出的有施特恩海姆和凯泽等人。
卡尔·施特恩海姆（1878—1942）是德国的戏剧家和小说家，其剧作语言简洁、凝练而富于幽默感，艺术手法带有明显的夸张与怪诞的特征。他在著名的喜剧《裤子》（1911年）里，写一个小公务员的妻子在一次皇家仪仗队行进的时候当众失落了一条灯笼裤，这激起了一群旁观者的欲望。于是，他们做了她的房客，而小公务员便利用这个机会，拿妻子做诱饵，通过这些房客们提高了自己的地位。作品是对威廉二世时期神圣不可侵犯的禁律的尖锐嘲讽。在接下来的一部戏《螽刑小人》里，施特恩海姆又安排小公务员的儿子继续交好运。《一九一三》是《势利小人》的续篇，语言上追求“电报式”风格，是几部剧作中表现主义特点最为鲜明的一部。
格奥尔格·凯泽（1878—1945）是德国表现主义戏剧最重要的代表，其作品对德国戏剧的发展具有里程碑意义。凯泽作品的一个重要特点是，致力于“新人”形象的塑造。他曾于1918年声称自己的幻想是“人的新生”。他认为剧本的创作目的在于表达思想，所以常以人物来传达他思考的结论。凯泽一生写了74部剧作，其中大部分属于表现主义。主要的戏剧作品有：反战历史剧《加来市的居民》（1914年），剧本写英法百年战争期间，加来市7位市民志愿作为人质来拯救本市，比敌方要求的人数多出了一个，为此需要通过抽签决定留下哪一个。7人中的埃斯塔歇·德·圣皮埃尔为完成公民义务、激励他人报效祖国而提前自杀。可是英王却因王子的突然降生而高兴得放弃了对人质的要求。作品通过埃斯塔歇父亲之口说：“我看到了新人——他是昨天夜里诞生的。”该剧反战意图明显，上演后引起轰动。作品宣告了富有牺牲精神的“新人”的诞生。
凯泽的代表作是悲喜剧《从清晨到午夜》，该剧于1917年4月28日在慕尼黑首演，1920年被搬上了银幕，是凯泽最负盛名、上演场次最多的作品。该剧围绕三个主题展开，一是对金钱至上的否定，二是对人们的心灵失落和沉沦的描写，三是对虚假的宗教狂热的揭露。出纳员被一个阔太太迷住，偷了6万马克准备与她一起逃走，但阔太太并不同意，他感到事情不妙，决定一个人卷款潜逃，他逃到室内自行车比赛场，走进了一家有歌舞表演的餐馆，来到救世军布道厅，他所看到的一幕幕都是腐朽、欺诈和荒淫。受布道厅里救世军的影响，出纳员良心发现，不仅坦白他偷窃银行巨款的行为，而且还把偷来的钞票扔出去。当钞票一落地，人们一改刚才的虔诚，马上伸手去抢并打得难解难分。只有一个救世军女孩站在讲台上，自始至终没有参加这场混战，没想到警察一到，她便迫不及待地出卖了出纳员，高兴地领取奖金去了。面对此情此景，出纳员发出了绝望的质问：“出路在何方”，然后开枪自杀了。剧中塑造了一个对生存的价值进行苦苦思考的“新人”形象，出纳员终于发现：“没有一处是我要去的地方。哪里是我的目标？”这部剧作深刻揭示了在金钱主宰一切的社会里的人性悲剧——不可能有真正合理的人性，想摆脱金钱束缚的努力只是徒劳。凯泽作品大多表现对社会与人生的思考探索，故有“思想剧作家”之称。
恩斯特·托勒（1893—1939）是政治上最为激进的德国表现主义剧作家之一，他于第一次世界大战初期以志愿兵的身份积极地参战，后因健康原因离开战场。1918年他加入德国独立社会民主党，同年因反战言论和参加左翼运动被捕入狱，在狱中完成第一部剧本《转变》（1919年）。这部作品写的是一个志愿兵从积极参战到逐步转变为反战者的思想历程，借此有力地控诉了战争。剧本将现实与梦幻的因素交织在一起，使用了充满激情的诗歌语言，语句简短有力，追求“电报式”风格，带有典型的表现主义特征。1919年，托勒尔再度入狱，在狱中写出了《群众与人》（1920年）、《机器破坏者》（1922年）、《被释放的沃坦》（1923年）、《德国瘸子》（1924年），此外还有诗集《燕子之歌》和《后天》。
卡莱尔·恰佩克（1890—1938）是捷克现代著名的小说家、剧作家、捷克表现主义戏剧先驱。恰佩克曾就读于布拉格查理大学哲学系，毕业后从事新闻工作和文学创作，主要作品有哲理剧《昆虫生活》（1920年）、《万能机器人》（1920年）、《专制的工厂》（1922年）和《原子狂想》（1924年）、《鱿鱼之乱》（1936年）等。代表作《万能机器人》是一部用科幻体裁写的表现主义剧作，剧情纯属虚构但寓意深刻、表现力极强：总统之女海伦娜以“人道同盟”代表的身份视察罗素姆万能机器人制造厂，后来她成了该厂总经理多明的妻子，奇怪的是夫妻二人十年来一直不能生育。制造机器人的加尔博士后来向海伦娜说明了事情的原委：妇女不能生育，是因为机器人出现后，劳动力过剩，人类不再需要生育了！海伦娜吃惊之余，销毁了丈夫制造机器人的配方。后来，机器人结成了强大的联盟与人类开战，声称它们在能力方面超过了人类，因此应该统治世界。战争以机器人大获全胜结束，人类只剩下一个幸存者——基建总管阿尔奎斯特。机器人尽管占领了工厂，但不懂得生产机器人的配方，只好向阿尔奎斯特请教。阿尔奎斯特表示，只能通过解剖机器人海伦娜或普利姆斯才能想出办法，而这对机器人情侣都愿意牺牲自己来保护对方，争着要进解剖室。此时，阿尔奎斯特领悟到，根本不需要解剖了，因为既然机器人之间都产生了真挚的爱情，生命就不会熄灭。剧本通过机器人击败人类的情节和人物的议论表明了作者的基本态度：机器人违反人性，对人类来说是灾难性的。
卡夫卡
一、生平和创作
弗朗茨·卡夫卡（1883—1924），出生在布拉格一个犹太家庭。父亲是一个小工厂的老板，为人自信而偏执。卡夫卡从小就生活在父亲的阴影下。从1901年至1906年卡夫卡在布拉格大学学习德国文学和法律，并获得法学博士学位。毕业后在法庭实习了一段时间。从1907年起在布拉格波西米亚王国工伤事故保险公司当职员，直到1922年由于健康原因提前退休。他一生曾经订过三次婚，但最终又解除了婚约。他于1917年患结核病，1924年因病去世。1912年以前他的作品主要是散文小说集《观察》，共收18篇作品，此外还有一部未完成的长篇小说《乡村婚事》。1912年是卡夫卡创作的高峰，他的杰作《变形记》和《判决》都写于这一年。此后他创作了许多短篇小说，如《司炉》（1913）、《在流放地》（1914）、《为某科学院写的一份报告》（1919）、《乡村医生》（1919）、《饥饿艺术家》（1922）等，还有三部未完成的长篇小说：《美国》（又译作《失踪者》）、《审判》（又译作《诉讼》）和《城堡》。此外卡夫卡还写有大量的书信、日记和随笔。
卡夫卡是孤独的，他对孤独的态度也是颇为矛盾的，他害怕孤独又宁愿守着这份孤独。在给朋友布罗德的信中他把这矛盾的心理做了这样的描述：“极度的孤独使我恐惧。实际上，孤独是我唯一的目标，是对我的巨大的诱惑，不是吗？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对我如此强烈渴望的东西感到恐惧。这两种恐惧就像磨盘一样研磨着我。”对外部世界他采取逃避的态度，他生活在自己的世界。“无须走出家门，待在自己的桌子旁边仔细听着吧。甚至不要听，等着就行了。甚至不要等，待着别动，一个人待着，世界就会把它自己亮给你看，它不可能不这样。”这便是卡夫卡的内心世界。
卡夫卡自1907年10月进保险公司供职，一直到1922年因病退休，他的生活除了工作就是写作。对文学的热爱使他放弃很多生活中的享受，他似乎是为写作而生存的，写作又严重损坏了他的健康。在工伤保险公司工作的15年，让他认识到资本主义社会的黑暗和人生的荒谬。卡夫卡酷爱读书，常常彻夜不眠，这严重地影响了他的身体。开始文学创作后睡眠时间更少了。这使得卡夫卡一生都伴随着头痛、失眠和神经衰弱。1917年又患了肺结核，肺结核在当时很难治愈，几乎是不治之症。这使卡夫卡更加勤奋地写作，结果他过早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