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亮的时候,锡龙人已经赶制了一百多条宽大木筏,木筏上放着一大捆麻绳还有几根木楔,麻绳一端已经被固定在锡龙这边岸上。
进攻只在片刻间,丁云这边木墙粗略完成,又命长牌手在木墙后结成一面盾墙,两千弓箭手在盾墙后执箭待命。
对面锡龙人号角吹起,一百多条木筏被推下水,载着近两千士兵开始进攻,哨塔上的洛国哨兵看着锡龙人过了锁龙道中间线,进了弓箭手射程的时候给丁云挥手示意。
“放箭!”
丁云发令,两千支箭如蝗虫般扑向渡河锡龙军,锡龙军立即架盾防御,木筏上的锡龙军不少被箭支命中不断落水。
木筏上的锡龙人吼叫着,木筏突然加快速度靠近,洛人放了两拨箭后,终于洛人也进了锡龙弓箭手射程,躲在盾牌后的锡龙弓箭手陆续向洛军射箭,虽然命中效果极差,但是洛军放箭节奏已被打乱。
第一批渡河锡龙军成功过河的只有寥寥一千人,他们在木筏尚未靠岸的时候就纷纷跳下水冲到岸上组织起防御。
登岸的锡龙人赶紧将木筏上的牵引绳楔在岸上,一百条牵引绳架设完毕,对岸锡龙军接连吹响三次号角,这是猛攻的信号。号角声起,锡龙人全部将盾牌长矛背在身后,跳下水中,两手抓着绳往河这边游。
渡口并不太宽,无法展开庞大阵型,丁云军队的数量优势无法体现,然而随着锡龙人过河数量增多,丁云占据渡口的地形优势也将逐渐消失。
锡龙人将木筏竖起作为屏障,一千人在渡口组织起一个外弧形阵线,阵线正中竖着十来条木筏。洛人在丁云命令下开始冲击登岸的锡龙军,但是这批洛军仅仅是轻甲步兵,虽然锡龙军先锋部队也是轻甲,但是锡龙军都是训练有素的战士,是匆忙征召的洛军所不能比的。
洛军的冲击收效甚微,丁云命令弓箭手退后,长牌手向前,持矛兵列在长牌手身后结成枪盾防御阵型,后退的弓箭手仍然向河中放箭,但是现在这已经是弓箭手的极限射程,精度根本无法保证。
即便如此,攀附绳索没有任何防护的锡龙军仍然有不少被箭矢命中,被河水冲走,几条绳索甚至被上游冲下来的尸体撞断,整条绳上的锡龙士兵都被河水冲走。
这种伤亡并没有对锡龙先锋部队的士气造成多少影响,锡龙人仍然不断的过河,登岸的锡龙军越来越多。丁云命枪盾阵往前推,逐渐压缩锡龙人的阵地,锡龙人在洛军轻步兵的牵制下无法组织起对枪盾的冲击,只能被枪盾阵型压的往后退,随着过河的锡龙人逐渐增多,锡龙人占领的渡口阵地变得十分拥挤。
由于顾忌到两军过分接触,弓箭会误伤自己人,丁云并没有利用锡龙人过分密集的致命漏洞,在枪盾的隔阻之下锡龙人本应该被无限制压制,但还是因为洛军实在训练不足,部分持矛兵出现抢功心理,竟然突出盾牌跑到前面去妄图扩大战功。
完整的阵型被个别人从内部破坏,锡龙士兵立即抓住机会从盾牌防御缝隙中撕开裂口,眼见阵线要被突破,丁云又命后面的矛兵,长牌手往前补缺。
锡龙人被洛人挤压无处施展,狂躁的乱吼乱叫,不少锡龙士兵开始无惧长矛的死亡硬扑枪盾阵线,后面的锡龙人三五一组挨个被抬起扔到洛军盾牌后面,如此一来锡龙人伤亡开始增加,那些跳到洛军盾牌后方的锡龙士兵很快被等在后面的洛国刀斧手围攻砍死。
渡口已经被完全挤满,渡过河的锡龙人有的被挤到河里,后面正在渡河的士兵停止前进就这么挂在绳上泡在水里。
丁云看见锡龙人的攻势几乎停止了,决定一鼓作气将锡龙人全部推到河里。
令旗兵接到丁云命令,将两面令旗一齐挥向前方,号角再起响起,洛军后方所有士兵全部冲向渡口,冲在前面的洛军士兵抱着石头,将石块扔向拥挤在渡口的锡龙人。
锡龙军士气开始衰落,河对岸的锡龙将领再次命令吹响号角,强制命令登岸的士兵死守。
丁云望着死战不退的锡龙士兵,突然感到一种敬畏,
“如此军队,怪不得可以在两年前击败我洛国数万精锐。”
正在两方胶着死战的时候,忽然洛军阵线两边喊声四起,之前埋伏在洛军军寨两边的六百锡龙人突然杀出,猛烈冲击洛军两翼阵线的后方。
这批征召的洛军突遇背后偷袭,顿时乱了心神,前方正面枪盾阵线也开始动摇。锡龙人听到洛人后方有自己人的喊杀声,顿时士气上涨,开始强烈冲击枪盾。
丁云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偷袭惊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锡龙人敢在这个季节夜里游过来这么多人并且埋伏起来,锡龙人的身体素质真是超出丁云的想象。
眼看几乎到手的胜利又被锡龙人抢去,丁云十分不甘,但是他心里清楚败事已定,本来天刑军就不可能跟锡龙人硬碰,何况现在他手里的只有轻步兵,现在除了撤退别无他法,只有尽量保存兵员,撤入木寨之中。
“撤军!”
丁云下令撤军,洛军令兵急促的敲着铜钟,弓箭手率先撤入木寨,剩下的一万多人开始慌乱的往后撤,本来压着锡龙人杀的洛军,现在被锡龙人追着杀。
锡龙人追着洛军杀了一阵就停了下来,他们开始整顿阵型,等后面部队渡河,在渡口建立阵地。
撤回木寨的丁云重整跑乱的部队,准备防御,但是直到晚上都没发现锡龙人有进攻的迹象。
现在就怕锡龙人和开阳城内的守军串通一起,搞个深夜偷袭。丁云在考虑要不要趁夜撤走,毕竟锡龙主力来了之后,洛军根本不是锡龙军的对手。万一启衅支援晚了,丁云这五万人就全都完了。
丁云召来副将力平,将心里的担忧跟力平讲了。
力平说道:“末将认为,将军不要撤退,统帅的援军最多两天就能赶来,我军坚守两天还没有太大问题。”
丁云道:“若仅仅是锡龙先锋援军倒也没什么,就怕开阳城内守军一起冲出来将我军寨包围,以我军现在军士士气来看,莫说两天,一天也守不了。今日守渡口的时候,仅仅六百锡龙人偷袭,我军便士气大乱,此时只要多给我五百个禁军士兵,我都有把握坚守半个月,怎奈这天刑军实在太弱。”
力平道:“将军若是担心开阳城守军背袭,可连夜传令给城外驻军,让他们埋伏要道,半路堵截。”
丁云摇摇头,“当日统帅初领天刑军守寻阳城时,就命白平领平山营阻截锡龙南路军,天刑军被锡龙人打的丢盔弃甲,连累平山营两千勇士白白战死,说实话,本将从伍十余年,从未见过如天刑军这般松懈无用的士兵,我对天刑军实在没什么信心。”
力平想了想,点点头:“将军说的是,不过眼下统帅已经派军增援,现在正是建立军功的时候,将军甘心丢掉这个机会吗?”
丁云看着力平,说道:“天刑军纵然无用,我手里尚且还有你们这二百个兄弟,他日锡龙人进攻,我只有靠你们了,兄弟们跟着我没享受多少荣耀,这次若是战死,丁某……于心不忍啊。”
力平听丁云这番话,顿时感激涕零,当即拱手俯身,坚定直言道:“将军,我等若不跟随将军出王城,这一辈子只怕也就是个王城禁卫军,何来荣耀。军人当以沙场斩首为荣,纵然溅血殒命,仍不失英雄豪气。现今外敌侵犯,正是我等报国之时,将军但有需要之处,我们这二百条命就交给将军了。”
丁云血气翻涌,他又何曾不想建立功勋,谈及撤军,实在是因为天刑军太过无用,丁云气愤之下才有这想法。
丁云一手拍在力平肩上,说道:“好,就让我们建功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