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是在市区外围，路灯已早早熄灭。
深夜里，一处银白色的光在乡间晃动，随着灯光的靠近，便会听到一段段，忽长忽短的摩擦音传来，就如鬼怪电影里的怨宅厉鬼的哭嚎。
于是在市外围这里有这么一段‘外面有鬼’的故事来吓唬不肯睡觉的孩子。
回家的路上，没有了路灯的照明，徐欢基本是推着自己老旧自行车回家的。听着耳边的吱呀声，眼前晃动的光源，徐欢自顾自地念叨着。
“杂工65一天，带薪休假45一天，水果拼盘80一天，算上清洁...”
马上就要到结算工资的日子，徐欢的这份夜场工作，是半个月结算一次，且没押薪。
这使得徐欢有和葛威对话的底气，也或许是因为自己是未成年关系吧。
“....算上这一天，总共是3680。”
手机上的闪光灯依旧为徐欢照明脚下道路，点开屏幕03:02，然后再点开日历11月9日。
锁屏，把手机架放在车头的篮筐前，仍旧推着自行车前进。
‘防寒的衣物钱还差一点，食物的储备....’
计算着一年过冬的准备，徐欢不由皱起了眉头，停下来前行的脚步。
“唔~~~~~嗨~冬天真是让人讨厌。”
本想怒吼的徐欢，最终还是在接受现实的残酷，叹息出声，然后踏出脚步，继续向家的方向行走。
虽然冬天里，徐欢也可以在外面找到临时的工作，而且在寒假里徐欢还可以得到更多的自由，但是勤奋的老鼠也有冬眠的时候。徐欢也不想在大冬天的时候去送外卖，只是冬天的田地基本种不下什么可以收成的作物，且田地的合同也在上个月中就已经到期了。
餐厅的工作太油腻，快餐店的工作太风雨，夜场的工作.....
想到这里徐欢脑海里又冒出梁丽和葛威的嘴脸，一个姐姐，一个老板，灯红酒绿。
“还是换掉吧。”
.....
回到家，座机闪着留言提示的红灯，黑暗的客厅里显得犹如一只伺机对猎物攻击的野兽。
徐欢没有养宠物，所以徐欢并不认为家里会有什么东西突然窜出来。
打开室内灯，直驱卫生间，退下衣物，拨动水阀，冰凉的水珠喷洒而出。
徐欢的身体先是一个哆嗦，但咬牙适应了水中的冰凉后，才开始清洗起身上的汗渍以及头上的发蜡。
夜已深，万籁寂。
原本这样的时间，自己本该是在床榻上憨憨入睡的，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里呢？
蹲下身子，调整水流的速度。
徐欢仰起头，用刚清洗干净的脸颊迎接水滴的拍打。
‘我是谁？’
‘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上？’
‘为什么活在这个世界上？’
三个问题，似在问自己，又似在这一方天地。
每当这时徐欢又会想起，自己是怎么来到这座房屋的事情。
“妈，他就交给你了。”
这是父亲对奶奶说的一句话。
“以后你就在婆婆家里住吧，要花的钱我也已经打到她的卡里了。”
这是第二天，母亲打来电话对自己说的话。
那时自己年幼，做不了什么手脚活，但奶奶还算壮实，洗衣做饭之余，还能在菜园子里种果子。
奶奶会种的果子多了，有西瓜，苹果，橘子，基本上只要是他想吃，第二年总能吃到。
那是徐欢童年里最美好的记忆，但自从奶奶对着自己说了那句话后，奶奶的身体就开始衰弱，菜园子少走了，洗衣做饭也经常能够看到奶奶突然弯曲的腰板。
也就是那个时候起，徐欢开始接受童年美好记忆的另一面。
菜肴的烹饪，菜园子的打理，衣物的清洗，每一样都能让他大汗淋漓，每当这时他就会念起奶奶说过的那句话。
关紧水阀，徐欢念叨起奶奶说过的那句话。
“小牛小牛，快快长大，外面的风雨已经在哪里敲打。”
“小牛小牛，快快长大，外面的风雨已经在哪里敲打。”
在徐欢念叨出口时，仿佛逝去的奶奶再次回到自己的身边，抚摸这自己的头颅，为自己念起曾经的话语。
睁开双眼，已经能够感受到眼角的刺痛，这预示着自己的身体需要休息了。
泡好脏乱的衣物，吹干头发，踏上旋转楼梯，在即将进入卧室门时，徐欢看了眼有留言提示的座机一眼。
换做奶奶在的那会，徐欢第一时间就会去接听，因为那是洪阿姨约奶奶去做客的留言。每一次徐欢也都会陪同奶奶前去，因为在洪阿姨家里，不仅有味道新奇的手工零嘴，奶奶有个能拉家常的人，徐欢也有可以玩闹的同龄玩伴。
只是奶奶走了以后...座机里的留言，只有生母生活费的到账留言。
所以徐欢拧开房门，扑倒入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