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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等到再醒过来,时雨就觉得自己躺在一张床上。一睁眼,屋子不认识,扭头一看,一个老头再给自己把脉。时雨看出来了,这是一个道士,方口阔鼻,大耳朝怀,三尺灰白胡须,看起来五十来岁光景,身穿藏青道袍,头上带着道观,脖子后面还插着拂尘。

“这里是?”时雨也不知道这是哪儿,刚遇见的老头去哪儿了,只能先开口问道。老道一看时雨醒了“此地是四川汉州藏锋山风地观,我是此观观主,你喊我虚元子就好。”

“额,虚元大师叨扰了,我刚刚跟着一个老人家进山,不知那位老人家现在何处?”

虚元子轻抚自己灰白的胡须,哈哈大笑“娃娃,你可不是刚刚进的山,昨日你和沐居士进山,刚进观就晕倒在地,好在老道我会些个歧黄之术,把你让进里屋,替你诊断了一下”说到这又一指桌上的碗“好在娃娃你就是劳累过度,又没有进食,体力不支晕倒,刚刚又喂你一碗粥,你现在觉得如何?”

时雨一摸肚皮,的确不饿了,赶忙谢过大师救命之恩“大师,不知昨日领我上山的沐大师,现在去哪儿了?”。

老道微微一笑,“沐居士可不是道士,只是久住我这道观,没事与我下棋聊天,沐居士喜欢养花,正巧老道我出家之前是个花匠,对养花养草也有所了解,所以没事的时候也和沐居士聊聊这花草。至于他现在去哪儿了,他说双流县附近有洪水泛滥,你父母也被洪水卷走,他去看看情况,帮你打听打听。”

小时雨一听,是又喜又怕,喜的是老人家真是雷厉风行,昨天说的,今天就已经去了,怕的是万一没有自己父母消息,今后可如何是好。

老道没注意小孩的表情,一边转身收纳药箱,一边对时雨说道“如今你也醒了,还是下床运动一下,以免食物堆积于腹中,于身体不利。”

时雨闻言,连忙坐起身来,翻身下床。刚落地,穿好鞋子,就听见屋外有一人高呼一声“虚元老道,我回来了!”

老道士微微一笑“说曹操曹操到,沐居士已经回来了”。

时雨跟着老道,推门走出房中。

屋外是一个院子,看样子像是道观的后院。院子不大,百十来平的样子。院子靠东边有一颗大槐树,树边是几排花架,上面养着各种花草。树下有一方石桌,上面放着两个瓷盒,其中分别是黑白二色围棋棋子。一旁石凳上放着茶壶茶碗,现在有一老者,正坐在石桌前饮茶,不是别人,正是昨日领时雨回来的老头。

时雨快步走上前,正欲开口,老头先出声了“娃娃,我昨日帮你去双流县沿河村打探了一下情况,偌大一个沿河村,上千口人,无一人生还”时雨一听,心如刀绞,眼圈一红,眼泪就下来了,老头一抬手,对着时雨又言道“不过你也别哭,官府清点遇难之人,其中并没有时员外夫妇,或许你父母和你一样,也被外人所救,暂时没法回去而已。”

时雨听到这,才止住眼泪,虽然知道父母凶多吉少,但没有见到尸体,就还能留个念想,万一真的大难不死,以后还有相见之日。

“娃娃你先在此暂住,你逢此大难,担惊受怕一夜,又滴水未进,身体怕是没好利索,你先在这道馆养着,过几日再说吧。”时雨也没地方可去,红着眼忍着泪谢过老头和这道士,就在这观中住了下来。

本来说住个几日,但时雨这一住就是一个月。不为别的,时雨招人爱啊,十来岁的小孩,生的是眉清目秀,齿白唇红,看一眼就惹人喜爱,加上时雨又勤快,每天刚亮就起床,先把院子打扫一遍,又去前面,把道馆正殿打扫打扫。平日里没事就伺候着老道和这老头,他们在石桌下棋,时雨就泡好了茶,在一旁候着。老头在花架前摆弄花草,时雨就拎着水壶跟着老头。一来时雨是真的勤快,二来两老头也是习惯了时雨的伺候,一时间都不想时雨走。

这一日,老头和道士正在前厅聊天,时雨给泡好了茶端来,正要出去,被老头喊住了,“时雨啊,你在这住了也有一个月了,这里毕竟是虚元老道的道观,我也是寄人篱下,我们又非亲非故,我也没法留你,你有没有以后的打算呐?”

时雨一听,眼圈又红了“我爹娘俱都失踪,我也没什么亲戚,我要是离开此处,该去哪儿讨生活。”

“孩子别哭,我来问问沐居士”老道一摆手,他和老头认识这么多年,老头说话的时候他就听出老头的意思了,现在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罢了“沐居士,这孩子无依无靠,就算出得山去,也不知如何讨生活,你看这孩子聪明勤快,看在老道我的面子上,你不如收他做个弟子,这样按我们两的交情,他继续留在这也是应当。”

老头瞥了一眼道士,心说真有你的,我这话还没怎么说,你就给了一个台阶,省了我好大的功夫,不过面子上还是要拿捏一下“这个吗~”老头一托胡须,沉吟不语。

时雨多机灵,赶忙上前双膝跪倒在地,“老人家,小子我爹娘不知所踪,无依无靠,万望老先生收我为徒,让我能在膝前侍奉您老人家,如果老先生不收我,那我就不起来了。”

老头本来就想收时雨为徒,就是拿捏一下姿态,现在时雨都这么说了,哪能让孩子一直跪着,“时雨,你且站起身来,收你可以,不过话要说在前头”老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我本是江湖中人,学的是拳脚武术,并不是道士,你若想拜在我门下,那我话要说在前头。习武之人,早起晚睡,早功晚功缺一不可,很是辛苦。而且我门派源远流长,一脉相承,门规甚多,你可能接受啊?”

时雨一听,更是欣喜,小孩子,对武术有种天然的热爱,要是老头真是个道士,时雨还不能这么高兴,现在老先生说自己是个练家子,还有门有派,时雨真是求之不得。“老先生,我愿意,我之前也练过一段时间武,早功晚功我都受得。”

“如此甚好,不过我门派规矩很多,收你为徒还需要设香堂,摆香宴,还需要一位引荐,很是复杂。”老头一摆手“这样吧,先把你收入我门下,当个记名弟子,哪天凑齐了东西,在正式收你为徒。”

老道闻言一摆手“哎,我这道观正殿,三清宝殿,什么没有,至于引荐之人,沐居士你看我如何啊。”

老头一听这话,有自己琢磨了一下“也罢,择日不如撞日,这三清殿香堂香案皆有,凭我两的关系,老道你当个引荐之人也无不可,那我先去房中,请出我祖师排位,然后设香堂香案,今日就收时雨为徒。”说完就站起身来,往后院走去。

待到香案这些都摆放完毕,老头一指地上“时雨,你切跪在此处”,时雨走过去,噗通双膝跪地,“为师门派,与道家颇有渊源,所以连道家三清一起拜”说着话,从包袱中恭恭敬敬捧出一个牌位,放在了香案之上。

“这第一拜,拜的是天地,如我门者,要行侠仗义,问心无愧天地。”时雨听着,咚咚咚磕了三个头。

“第二拜,拜的是三清,祖师爷在梦中受三清点化,传授一套枪法,才创立我们蓬莱仙山派,可以说没有三清,就没有我们门派。”时雨又跟着磕了三个头。

“第三,就是我们创派祖师爷,童渊,祖师爷乃汉朝人士,受三清点化,传授一套枪法,名曰‘百鸟朝凤’,凭此枪法,祖师爷威震天下,号称‘蓬莱枪神散人’,这才创立我们门派。”时雨一听可是大吃一惊,这名字听过,三国赵云的师傅啊,用枪最好,平日里在家看书,书上也有这个人,没想到是本门的祖师,这下赶忙又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

一套礼毕,时雨站起身来,从旁边端过一个茶碗,跪倒在老头面前,“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老头坐在香案旁的太师椅上,看着时雨是感慨万千,自己当年不愿意被门派束缚,离开了蓬莱岛,闯荡天下,一转眼就老了,本以为安度残年,没想到老了老了,还收一个好徒弟,这孩子端的这碗茶,自己喝了,就是天地见证,收了这个孩子为徒,师徒如父子,这就是自己的衣钵传人啊。

想到这,老头伸手接过茶碗,喝了一口,“拜师礼已成,时雨啊,今日起,你就是我徒弟,师徒如父子,到时候你不愿意学,为师我是打也打得,骂也骂得。”

“一切全凭师傅做主。”这时雨哪能说不啊,赶忙答应。

“好吧,你且站起身来,明日起,天亮就起床,与为师一同练早功去。”时雨这连忙点头称是。“行吧,今天放你一天假,想干啥干啥去,明天就要受苦,你先退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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