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说完话,朝着眼前已经转过去的魏伺韩鞠了一躬,然后转身,毅然地走到了门口。
玄武门有规定,凡事被门主“赏赐”了“暗混丸”的人,必须当着他的面吃下之后离开玄武门,从今以后,是死是活和他玄武门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他淡然地面对了一切,在红羽递给他药丸时他的确犹豫了片刻,但是终究是那句话:该来的总会来。
他伸出手去推开了门,走了出去,将门轻轻关上。即便他现在已经不是玄武门的人了,但是他依旧保持着离开之前对魏伺韩的尊敬,毕竟他曾经救了他的命。
从房间里出来,他走在那条小路上,心里莫名地感到轻松。
是因为他离开了玄武门,往后就不要再过那种水深火热的生活了,还是以后不会再面对魏伺韩了?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大概是一个预知到自己快要死的人的洒脱吧。
他低着头,迈着步不停地向前走去。他的嘴角微微上扬,轻笑了一声,便加快了脚步向着门外走过去。
出了这个门,他又要回到从前那个自己的怀抱里去了;出了这个门,他有该回到那个一无所有的自己去了;出了这个门,他又要考虑已经抛掷脑后几年的问题――他该何去何从了。
他的舌头在自己的口腔里缠绕了一圈,舌尖不经意间舔到了牙龈,他又是一声轻笑。
南寒月那个丫头,下手真是狠。
…………
秦风从房间走后,红羽并没有立刻离开,她目送着秦风走向房门,推开然后又轻轻关上,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她始终站在刚才的那个地方。她将手上原本装着暗混丸的盒子重新盖上,抬起脚来走到魏伺韩的桌前,毫不客气地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抬眼,望了魏伺韩一眼。
“门主,秦风走了,您是否有些心疼?”红羽问。
背着她的魏伺韩轻轻皱了皱眉头,闭上了眼,他实在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他长舒了一口气,伸出手去扶在额头上,两指在太阳穴处揉了揉,道:“你一心希望他走,现在他走了,你可高兴?”
“红羽自然是高兴,玄武门中又少了一位强劲的对手。”她答道。
红羽答得似乎太轻快了,她将秦风的离开看得太淡了,仿佛她已经做好了一切恭送秦风走的准备了。
“呵!”魏伺韩冷声一笑,他站了起来,稍稍别过了头,侧脸望着站在桌子前的红羽,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本门主奉劝你一句话,秦风走了,对你也未必是件好事。”
话毕,他便转回了头,墨色的衣摆在地上扫了一圈之后便消失在了红羽眼前。
那装着暗混丸的盒子静静地躺在桌子上,似乎不曾打开过。
魏伺韩走后,整个房间一派寂静,只剩下那呆呆的卷轴挡在红羽的眼前。
她攥紧了黑衣下的拳头。
明明碍眼的家伙已经走了,门主还是不愿意和她多说话,语气还是那么冷。
她在玄武门的年数也不比秦风短,他们都是魏伺韩的得力手下,可是凭什么,凭什么秦风就要得到的比她多!
明明按照规定,秦风今天是绝对不可能活着出去的,可是他竟然意外地活着走了出去,况且他还能活一段时间。
想到这里,红羽的牙齿开始磨碾了起来,她的鼻梁皱得厉害,她现在恨不得马上就把秦风给杀死,这样魏伺韩的身边就只有她一个人了!
“哼!”她冷哼了一声,转身便离开了房屋。
她走出房间,走在唯一的通道里,伸出手去放在头后,将黑色的帽子戴了起来,遮盖住了她的整一张脸,她疾步向前走去。
“红羽大人!稍等!”
一道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声音一响她便有些不耐烦,加快了上前的脚步。
喊住她的人见她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便小跑着跑到了红羽的身边。
那人道:“红羽大人,门主不许您出去,门主命您在房内修炼,任务的事情暂时先缓缓。”
闻言,她立刻停住了脚步,她冷眼扫了过去,猩红的瞳孔瞪了那人一下,然后很是厌烦地伸出手去将那人推开,道:“去去就回,无妨。”
话音刚落,她便消失在了那人的眼前。那人正准备伸手去牵住她的衣角却扑了一个空。她叹了一口气,摇着头走了回去。
…………
南府。
南寒月的住处。
太阳已经升到了顶空,火辣辣地照在了地面上。然而在南府,南寒月的房间里,她却睡得正香。
似乎早上那件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她只字不提,睡得和死猪一样。
中午。
南府的侍人已经开始忙碌起来了,虽然说今天徐桂琴和南齐郦不在府内但是府里还有个难伺候的尹艳芳,她们也想休息却只能在梦里休息了。
午饭,该吃还是要吃的。不管南寒月的身上被人强加上了一个怎样的头衔,但是她始终是南府的四小姐,她的身份还是比那些下人高上一等。
“都已经午时了,她怎么还不出来?”
“不知道啊,不是昏死在房内了吧?”
“死了不好,也免得给我们南府招黑了。”
……
从南寒月房屋门前走过给她送饭的两个侍女谈得欢。似乎就巴不得南寒月赶紧死掉才好,免得脏人眼睛。
两个侍女谈着,以为房内的南寒月听不见,可就算是再小的声音,在她的地盘她还能听不见吗?
声音落在她的耳朵里,她蹙了蹙眉,眉心皱了两下后睫毛微颤,一双银白色的眼睛便豁然睁开了。
她侧卧着躺在床上,一双如鳄鱼般的眼眸死死盯住眼前的画面,身体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
房间里安静得她只能听见她的心脏跳动的声音了,那么悦耳,这还是一个差一点死掉的人的心声。
她的心里暗讽一声,重新闭上了眼睛。她漠视了一切,视那侍女的谈话为空气。
房间静了几分钟,不出她所料,猛地“啪”一声,她房间的门便被粗鲁地踹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