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寒月和王爷一行人踏过门槛后沿着幽静小路便走向南府去。
夜早已经蒙上了一层不见底的黑,而南府却是灯火通明。
那矗立在路尽头的房子里灯火忽暗忽明,人走动的身影隔着淡薄的门窗显现了出来。
南寒月走着,她抬头望了望远处的房屋。里面的声音稍有嘈杂,看来南齐郦早已经回府了。
她闭了闭眼轻叹一声,直径走了过去。
“你,害怕吗?”
她没迈出几步王爷便在她的身后说了一声。
她半垂了眼眸,隔了一会儿淡然道:“王爷何处此言?我并未做任何对不起南家的事,为何会感到害怕?”
南家,她已经很是仁至义尽了。
“南寒月”的记忆里她在这个家里并不快乐,她会如此手下留情,不过是看在了南齐郦和徐桂琴的份上罢了。
南怡苒……呵……
南寒月的心里暗自讽刺了一声,她的目光变得凌冽了几分,在回答完王爷的话后她便是再也不停步地往前走去。
今日出府,南齐郦不知道,可现在她这么晚才回来想必南齐郦也是要担心了,倘若说害怕的话,不过于这件事了吧。今天早晨的事情,还真的不足以让她觉得害怕。
“都已经这么晚了,她为何还不回府?”
门内,只听见南齐郦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焦急之声,他来回地踱着步,双手背在背后满脸焦急地在徐桂琴眼前晃。
“老爷你这么着急也不是办法。”徐桂琴走过去,扶住了他,伸出头去向着窗外望了望,也很是焦急道,“我已经吩咐人下去找了,不出多久阿月肯定会回来的。”
南寒月已经走到门前有一段时间了,她的手也伸出去妄想要推开门,但是那个动作却静止了。她缓缓放下了手,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自己依靠在墙边已经听了有一段时间了。
她闭起了眼,脸上的表情很是舒坦,门内谈话的声音萦绕在她的耳边,慢慢的都是亲情。
她有时候同情“南寒月”但是又有时候会很羡慕她。“南寒月”拥有着她前世前所未有的东西,也是她一直想要争取的。
可是苍天从来不怜惜谁,他从来没有给过南寒月这机会,哪怕是一次也没有。
南寒月闭眼听着这一切对话,而王爷他们也沿着小路缓缓地走了过来。
脚步声,不经意间打断了这一切,传入到了南寒月的耳里。
她蓦然睁开眼睛,收起了那悠闲的姿态,她放下了抱在怀里的手,目光里也恢复了那么几分冷冽,她回头望了望,看见王爷一行人已经到了,她便重复了那刚才没有来得及做完的动作。
伸出手,推开门,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她却耽误了片刻,直到那木门被打开时她才彻底清醒过来,该做正事了。
门被南寒月推开,伴着门开的声音屋内人的目光全部聚集到了这里。
像刚才一样,南寒月还是有礼貌地让王爷先进门随后自己再跟上。
王爷进门时那一瞬间,她看见了南齐郦和徐桂琴脸上的表情,他们即使高兴也是严肃。
高兴的是南寒月终于回来了,严肃的则是王爷来了。
闲云国护国大将军身份自然是比不上王爷,看到他要行礼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南齐郦行完礼直起身子来后目光不由得瞟了南寒月一眼,对着王爷敬声问道:“王爷,阿月为何会和王爷在一起?”
南齐郦问话时从门外走进来两个人,一个是叶鹰而另一个则是安玉熙。
叶鹰进门南齐郦倒是不见怪,可是他旁边一个女子倒是让他好奇。
“奴婢安玉熙参见南将军。”安玉熙道。
她说着便跪了下来。
南齐郦见状不由得大吃一惊。这女子是跟着叶鹰一起进来的,怕不是王爷的人,现在又自称是“奴婢”,难不成是南寒月犯了什么事?
想到这里他便不敢再往下想下去。南寒月是他的女儿,他也是再了解她不过了。平常一个胆小怯懦的人又怎么会给他惹出什么麻烦来?不过是他多虑了。
他望了望地上跪着的安玉熙又望了望一旁站着的南寒月,“这是?”
“这是?”这两个字看似是对着南寒月说的其实是变向着试探王爷。他的心里还是没有底,毕竟南寒月自从深山里回来后便像变了个人一般,倘若不问清楚,他这心里就像是有块大石头,一直搁置着。
王爷并没有立刻回答,他对着南齐郦笑了笑,身子向后退了两步,“本王以为,这件事还是由四小姐自己来说妥当些。”
不知道是王爷的那一方面戳中了南齐郦的要害了,他的脸色猛然一变,那看到南寒月回府后的高兴顿时间便是烟消云散了,再看看旁边的徐桂琴,脸上也是笑不出来的压抑。
王爷退了半步的动作倒是挺自然,然而南齐郦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便是双眸死死地盯住南寒月看,一脸的质疑就差脱口而出了。
南齐郦的目光倒是很直白地就投向了南寒月的身上。她坦然地对着南齐郦笑了笑,便走到了安玉熙的身边,“爹,她是我的侍女。”
闻言,南齐郦便又是一惊。南府是将军府,怎么会有一个侍女是如此的不堪?
莫不是她不是南府的人……
南齐郦的眼神变得深沉了起来,他皱起了眉头,问道:“此人乃是你今日出府带回来的?”
“正是。”
面对南齐郦的问话南寒月是直言不讳。不过是承认一下罢了,也并非是多大的事情,就像今日在街上面对刘译文那样,她没什么隐瞒的,这根本就不算秘密。
“我南府有着不少侍女,阿月你为何……”
南齐郦的话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了,他对南寒月的这一行动感到很是不解。那半句话刚要出口,便被他憋了回去。
他在说话时,目光不经意间瞟向了没有得到指令依旧在地上跪着的安玉熙。那衣不蔽体的伤痕倒很是让人一眼看见。
不说那伤疤多么显眼,但是至少看起来他的左胸还是有些隐隐作痛的。
那“丑陋”的伤疤,让他脑海里一直占据着一个画面迟迟挥散不去。
那画面,画面中的孩子也是和她有着一样的伤疤,和她有着一样憔悴的面容,即便是过去了多年,那面容的苍白却不曾变化过。现在再抬头看南寒月,她依旧是那般模样。
南齐郦有些揪心,他皱了皱眉头,挥了挥手示意跪在地上的安玉熙站起来。
当她站起来时,她身上已经残破不堪的衣服再一次地映人眼帘,是那么地不堪。
如今看起来也能回想起来,曾经也有那么一个孩子也是这番情景。
南齐郦别过了目光不再看安玉熙也不再用质疑的眼光看南寒月,看到安玉熙这副样子,他的心里也大概能估摸出南寒月为什么偏偏放着府里那么多侍女不要非要从街上“捡”一个回来的原因了。
不过是安玉熙身上的上唤起了南寒月内心的人性罢了。
见南齐郦没有再说什么,南寒月便是一步向前,她挽起安玉熙的膀子将她也向前拉了一步,带到南齐郦的面前,从容道:“爹,请您仔细看看她的脸上。”
闻声,听南寒月这么一说,良久后南齐郦便将目光移了回来,他按照南寒月所说的,仔细地看着安玉熙的脸庞。
那红肿的五指印子虽说已经隔了不少时辰了可未曾怎么消下去些,即便不是仔细看也能很轻易地看见她脸上的红痕。
安玉熙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南寒月究竟要做什么,只是乖乖按照南寒月所说的做。
南齐郦看完后便迅速将目光放在了南寒月的身上,只见她一副似笑非笑之样面对着他,她的嘴角的确是上扬,只不过那笑容很是牵强。
“正如爹您所见,爹心里大概能了解女儿为何将她带入府了吧?”南寒月淡淡到。
“比起她来,女儿还真是幸运不少,有个疼爱我的爹还有个关心我的大娘。只不过这些她刚失去罢了。”
“您能想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只身一人在街上乞讨,却被欺凌时的场景吗?”
而她脸上正是这令人厌恶场景所烙下的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