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南寒月的灵识没有探入体内,那股幽气便开始作怪起来了。
圆润而钝的一段逐渐变化,锋利而尖锐是它变化后的结果。
它似乎不打算放弃这个甚好的“玩物”,似没尽兴一般又朝着南寒月的天灵袭过去。
南寒月忍不住疼,皱着眉头嘶了一声。
她的脑袋都快爆炸了,似乎里面已经碎得跟浆糊一样了。
她只感觉脑子里一阵阵麻苏苏的疼痛,由一开始最集中的地方慢慢扩散。
这是真实的疼如针扎。南寒月哆嗦了半天,灵识始终没敢探进去。
半晌,她的头疼渐渐消失了,身体恢复到如初的状态了。
这一事情的发生对于现在不明情况的她而言不知道是好是坏。
那幽气调皮地不知要想出什么方法来“整”她。
只是想到这里,她还有些同情这个世界的灵力者了,就连开辟一个存物空间也要经历这般痛苦。
看来要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也并非一件简单的事情。
像她现在这样,没有灵力,等于是送过去给人家欺负的。
可明天就是入学测试了,来都来了,更何况都到人家家门口了,哪有突然就走的道理?
南寒月端坐着,挣扎了好一番。这一段过程中她没有感到头脑再有任何的变化了。
她反倒大胆地将灵识探了进去。
在原先的位置又一次找不见那股幽气了。
灵识从南寒月的体内到体外完完全全找了个遍,却最终在她的眉心处找到了。
灵痣……
那股幽气团团集中在眉心处她登时脑海里就浮现出来这个词。
想想当时也是挺惊险的,这怕是整个大陆上唯一一个没有灵力的人和灵兽,而且是圣灵兽签了灵契。
幽气集中在南寒月的眉心,搔地她眉心直痒痒。
可就算眉心再痒她也不敢皱一下,生怕一皱眉就将那好不容易出来的幽气挤散了,那她还得不偿失。
她平心静气,看着那幽气一点一点的变化着。
似鱼身体里的血管,只容血细胞单个通过一般,那股幽气竟自觉地排起了队,缓慢但有序地融入南寒月的眉心。
不痛不痒。
幽气的融入不像当初那样刺痛人脑,也不像刚凝聚时那样搔得人眉心发痒。
它轻飘飘地,缓缓地融了进去。
淡白色的幽气几乎融光了,那么多的幽气融完之后却只在眉心形成了一个如针孔般大小的白点,瑞不仔细看还真的看不出来。
等身体外的一切都没了动静,南寒月这才睁开了眼睛。
她缓缓颤动了两下睫毛,刚睁开眼时眼前的一切都是模糊的,模糊着模糊着便逐渐清楚。
她伸手轻轻摸了摸额头上那小到看不见的白点,笑了笑。
这下她也有个方便的隐形的口袋了,害怕南怡苒那瞎子看都不看就乱拿?
南寒月心中大喜,脸上都掩盖不住那种喜悦了。就连平常静如死水的眼睛里也藏了遮不住的高兴。
她赶忙从怀里摸出南舞夜给她的玉笛,扯了扯袖子在玉笛上轻轻擦了一番,翻手间手上握着的玉笛便不见了。
她笑着,又一翻手,那光亮亮,白净净的玉笛又出现在了她的手上。
几番测试之后她便高高兴兴地下了软榻。
脚刚一着地,整个人险些跪在地上――她的腿还麻着。
她踉跄着,扶着身边的拱门,一步一步走到卧房的床前。
一闭眼一睁眼她以为不过就几个时辰的功夫,但是看到窗外的天之后她还真是有些吃惊。
她也真是低估了这幽气磨蹭的速度了。
天很美,一大朵一大朵的火烧云从天便掠过。此刻西斜的太阳直勾勾地照进了南寒月的房内,刚睁开眼的她突然觉得这阳光在她眼前有些晃人。
她眯了眯眼。
只是一个启灵的过程,她竟然已经一只腿迈进了鬼门关里。
明天未央学院的入学测试近在咫尺,明天这一块看似安静祥和的地方也不知道会有怎样一番厮杀。
而没有灵力的她是否又能全身而退,活着回来,这都是一个问题。
她望着渐渐飘远的火烧云一声叹息,转身便要出房。
房门一开,正面就撞上了无殇。
无殇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的眉心。
她看了无殇一眼,目光扫过了他的脸。
“启灵完了?”
“睡饱了?”
这两句话几乎是同时说出口的。
南寒月笑了笑,转身关了门,“走吧,下去吃点,边吃边聊吧。”
原以为启灵是一个比较快的过程,但却耽误到了现在。
一早没吃饭的她就先去启灵了,搞得现在是饥肠辘辘,远远地就能听到自己的肚子在打鼓了。
无殇也关了门,淡然的走到南寒月身旁与她并肩同行。
“启灵感觉如何?”
“不怎样。”她有些仇恼地皱了皱眉头。
“那,启灵完了感觉又如何?”
“甚好甚好。”
南寒月走着,走在无殇前头,她背着手,一副大爷样,点了点头回到。
“无公子啊,睡饱觉的感觉如何啊?”她回头一望无殇,调侃道。
无殇也学她,双手背在背后,点了点头,“甚好甚好。”
两个人一路走着一遍寒噤着。走到客栈楼下,找了一张桌子,两人对面坐下。
南寒月很是大方地唤小二上了一大桌菜,无殇却中途叫了一杯酒。
客栈楼下,人声鼎沸,和楼上截然不同。
南寒月环视了一圈,便抓起了筷子飞手夹了一块大肉就往嘴里嚼。
嘴里那股丹药清淡的味道顿时散去,一股甜腻的味道充斥了她整个口腔。
她的目光瞟了一眼在坐的人,心里有些窃喜。
昨夜那两只老鼠竟然也学会收敛了?还以为今日会叫一帮子人来,结果就和人间蒸发了一般,今日在客栈都看不见影子了。
她淡淡地笑了笑。
“唉,傅雪怎么不出来?”她一边夹着菜一边问无殇。
傅雪?傅雪是谁?
无殇是一脸懵。但是想到昨天那个女孩儿,心中便有了数。
他端着酒杯,晃了晃,一口闷了下去,辛辣的味道在舌尖绽开,南寒月只看见了他的眉头有些轻皱。
“她是灵力者,自然是在修炼。”
“修炼?”
修炼可以不用吃饭的吗?
南寒月心想。
“嗯。趁着这个最后关头提升自己的修为,有利于明天的入学测试。”
南寒月听着,点了点头,难怪她今早推开门的时候客栈楼上一片安静,原来各自心里都打了小算盘啊。
无殇笑了笑,另外用了一只小酒杯酌满酒推倒了南寒月面前。
她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望了一眼推倒自己面前的一杯酒又望了望无殇,“你还能喝酒?”
“无妨。”
无殇低眉,淡淡地回了她一句。
当初他也是这样,和百灵一起偷偷在屋子里喝酒。只不过现在这酒终究是没了当时的味,也少了那份韵情。
想着当年偷了某老君的酒,偷喝完了之后大醉酩酊,不料被发现,可是会被那老君追着跑上几公里不罢休的。
那时真好,只可惜,可惜啊……
南寒月瞥了一眼无殇,读到了他眼中那份悲凉和无奈,旋即抄起了面前的酒杯,仰起头来一饮而尽。
“砰”地一声,酒杯落在了桌子上,声音大地让客栈里的人竟惊了一番。
此刻再看南寒月,她的脸上早已经泛起了点点微红,她一手捂着嘴,问道:“这是什么酒?这么辣?”
无殇定定地看了她一眼,觉得有些好笑,他小口抿了一点,沾沾味,然后才道:“醉浮。”
饮一杯浊酒,忆一段人生浮梦。
此酒顾名――醉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