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1日，多云。
刚过八点，陈冰带来了程月茹的尸检情况。
死因：肺部大量积水，导致呼吸停止。
结论：自杀。
“不可能！姐姐怎么可能无缘无故自杀？”
赵常山对于结果提出质疑，但是，没有用处，负责尸检的法医经验老道，不可能有错。
半个小时后，经过汇总，案情基本水落石出。
昨天上午季文钟与程月茹登记完毕，在季文钟百般要求下，二人立即前往民政局附近的“田苑酒店”洞房，当发现程月茹不是第一次后，季文钟火冒三丈，打骂一番，连骂“骗子”、“破鞋”等难听话语，随后夺门而出，再也没没有回来。
酒店走廊监控显示，季文钟离开的时间是12点37分，法医确定程月茹死亡时间是在17点到18点之间。
而在这五六个小时间，一直到酒店工作人员打开房门，始终无人进出。
对程月茹尸检时，除了脸上两个巴掌浅浅的掌印，除了同过房外，无任何挣扎痕迹或伤痕。
也就是说，是程月茹自己到浴缸里放满水，然后溺水而亡。
案情终结，排除了他杀，但季文钟使用家庭暴力，间接造成悲剧发生，将另案处理。
赵常山先后两次打人，且均被对方追责，被判七天拘留，即时生效。
坐上去看守所的汽车，赵常山面露悲痛，一言不发，只略微用眼神看了看出门相送的陈冰。
赵常山头痛欲裂，他无法想象，一下午时间，程月茹是怎样度过的，怎样一步步走向轻生的道路。
为什么不给自己打个电话？
为什么如此想不开？
也许，也许是长时间受感情折磨，早已处于崩溃的边缘，突然又遭受到打击，使她彻底迷失方向。
还有可能，程月茹想通了，想好好泡一个澡，从新开始，却不料失足跌倒在浴缸而发生的意外。
任凭赵常山如何猜想，不管他对哪一个原因深信不疑，都不可能得到答案了。
到达看守所，分配房间、发放衣服，安顿下来已接近11点钟，马潇潇、初芳、李氏兄弟四人前来看望，一大包生活用品、食物，被管教挡在门外，几个消息被带了进来。
今天早上，区晨报在主版面上，曝光一起网络主播，利用观众在直播平台刷道具敛财的事件。
其中重点提及，一名网名叫“乖乖虎”的六岁男孩，在父母不知情的情况下，先后刷了将近两万余元人民币的礼物。
编辑最后痛斥，此等社会败类必须人人诛之。
群众力量是伟大的，人肉速度极快，短短半个小时，几张截图、小视频，疯传网络、微信及朋友圈。
名为“布衣天神”的直播间，乖乖虎刷礼物的“横幅”截屏、录像，里面赵常山的视频图像，历历在目。
很多人一下子认出了赵常山，回忆起不久前他见义勇为的事迹。
可是，“中华好学生”能这么品德低下？
不会是有人落井下石，栽赃嫁祸吧？
九点多，当初一个几乎无人问津的帖子被重新挖了出来。
其中，马潇潇的两张照片，成为重要证据。
因为两次见义勇为均和她有关系，所以发帖人果断总结，赵常山的所作所为，都以保护表面同学关系、实际疑似女友为出发点，英雄只不过是在借着机会泡妞而已。
怕有人不信，文后附录了好几张赵常山与几个女子同行，且举止亲昵的照片。
“你们怎么看？”
没有名字，也没有其它注释，只留下这五个发散性的文字。
一目了然，赵常山是个喜欢到处拈花惹草的登徒浪子、轻浮之人。
到这里，虽然不能把所有人的观点统一，但赵常山是青年英雄，是新时代大学生典范的光辉形象，被直接推倒。
市文化节管理办公室收到消息，不敢大意，当即取消给赵常山的表奖环节，同时紧急致电青书大学，撤回赵常山参加文化节活动的资格。
这还没有结束。
10点，青书大学学生处颁布了一项决定。
直接列出赵常山八大罪状。
一、与教职工不正当男女关系。
没有文字解释，只有两张照片。
春华酒店赵常山与程月茹，二人被警察带走照片，以及第二天早上从教师公寓一同走出来的照片。
二、赵常山两次见义勇为，实则为了私利，追回所有表彰，取消所有表扬。
三、与校外势力有染，称兄道弟，影响学校形象，破坏在校学生正常的道德规范标准。
四、业余时间拒绝学习文化知识，靠网络直播敛财，找托挣人气，诱导未成年六岁男孩刷礼物，严重超越一个学生基本的做人底线。
五、私自组织参与游戏比赛，造成不当言论肆意传播，有碍校园精神文明建设。
六、私生活迷乱，经常在宿舍内饮酒。有其本人亲笔写得检查为证。
七、校内殴打留学生，派出所殴打嫌疑人，目前已被关在看守所拘留。
八、这条其实最为关键。
三年前，已从家乡大学退学。青书大学破例录取原则是为了《青书计划》里定向培养50名专业技术人员，然而，计划人数早在一年前已然满员，所以，入学手续属于违规办理。
鉴于以上种种，学生处在校党委的批准下，做出开除赵常山的最终通告。
听完李氏兄弟详细得论述，看过手机上处罚决定的照片，赵常山反而笑了。
自己何德何能，岂敢耗费学生处如此精力为自己总结？
通告的撰写之人绝对比赵常山还赵常山。
“老赵，整咱们的人找到了，等你出去，我们一块去闹他个天翻地覆，肯定能保住留校资格。”
李龙失落地开解，尽管他自己都觉得这句话站不住脚。
白纸黑字的文件岂能说改便改？
“你们走吧，我想静静。”
赵常山面无表情，这就要回“牢房”。
“静静是谁，我们认识她吗？”
突然，马潇潇一句玩笑，让场中鸦雀无声，随即瞬间哈哈大笑，赵常山也露出点生涩的笑容。
在自己落魄的时候，四位好同学、好朋友，能第一时间来看他，而且明显保持着绝对信任，这份友情是很难得的。
“麻烦帮我问问陈冰，什么时候能见到姐姐。”
望着赵常山的背影，两男两女轻咬嘴唇，浓郁地悲凉立即袭上心头。
整整一天时间，赵常山一直站在看守室栏杆前等待消息，只是，望眼欲穿，差点看到双目失明，也没见到陈冰本人以及任何一条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