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去黄泉路上寻找。”
我的话一出口,童俊脸色煞白,他眉头一皱,用不敢相信的眼神看着我问:“你确定?”
“当然。”我的语气坚定。
“你知道去哪里意味着什么吗?”童俊问道,眼睛看向秋翰,希望他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秋翰不解,也不搭话。童俊只好把话挑明了:“你以为你是神就可以想去哪就去哪吗?”我不知道他会这么斥责我,他似乎很生气。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秋翰不解的问。
“有什么问题?问题大着呢!”童俊情绪有些激动。
“你们知道吗?肉身是不能进去的,在黄泉路上走的,都是亡灵。神仙里面去也是神识进入,要是在里面走一招必须一柱香的时间尽快出来,不然……”童俊说话说一半,把话吞回去。
“不然怎么了?“我问,故意问,不喜欢他这么装腔作势。
“神识会被路旁的彼岸花侵噬。而且,肉身不能被破坏。没有肉身,意味着什么你们应该清楚。”童俊的语调不高,我和秋翰听着非常清楚。我被他的话真正把我们吓到了。
“那怎么办?”这回轮到我着急了。这还没有开始就知道失败是什么样子,这样的计划真是糟糕。可是放弃,意味着救不活孔雀灵。那么我们就回不去孔雀王国。我心慌乱如麻,怎么也理不清一个头绪。我用求救的眼神看着秋翰,希望他能有办法。
“还有其他办法吗?”秋翰觉得入黄泉路极为不妥当,根本就是放弃这个念头。
“你们觉得你们的本事强过我父亲?”童俊一副教训的姿态。我忽然觉得他特叨叨,由于他的好意,我垂头任他叨叨下去。
“这地界、魔界都翻遍了,也没找着,就你们这微弱的法术也能成功?”
“这么说,冥王唯一没去的地方就是黄泉?”我故意挑出毛病,为的就是不想他叨叨去。随口这么一问,没想到童俊面色古怪,停止了叨叨。难不成,冥王真的没进黄泉过?
我和秋翰交换一个眼神,决定还是去看看。
“要不这样,你守护好我的肉身,我就进去一小会而,保证早点回来。”我跟秋翰说。秋翰很犹豫。童俊见我还不死心,“生气”已经无法用这两字概括他的心情。
“进去看看就回来啦……放心。”我对秋翰说,也是对童俊说。秋翰犹豫着。
“哼!刚才我费尽心口舌说的话全没用。”这回童俊真的生气了。我双手合十,对他拜拜说:“不生气了,我就去逛逛,保证不到你个时辰就出来。拜托,拜托!”
见我不死心,童俊只好答应道:“好吧!我陪你去,真拿你们没办法!”
童俊带着我们来到黄泉入口。
黄泉入口的竟然是云雾缭绕的河面,据说此河通往忘川。而黄泉之路其实就是这河道,一叶叶空空荡荡的扁舟岸边停泊,亡灵踏上扁舟,扁舟自行漂移,无摆渡之灵。扁舟很小,一次只容得下一个亡灵。岸边亡灵们有序地排着队,默默地等待。
秋翰在入口处守护我和童俊的肉身。童俊带领我飞入黄泉扁舟之上。因为我们不是亡灵,是神识在舟上,神识无形也无重量。所以扁舟没什么特别之处,缓缓的载着其他亡灵前行。河面上扁舟排着长长的队伍,随着水流缓缓前行。
没来黄泉之前,想像中这里应该是荒凉之地,寂静无声。又或者是烟波浩渺,茫然看不清周围。然而,眼前的壮丽景象让我吃惊。
黄泉路两旁彼岸花盛开。最初是一丛丛紫色的彼岸花开,紫色花瓣透着神秘色彩;接着又是一丛丛蓝色的彼岸花,朵朵相连蔓延至无垠的远方;再连着红色的彼岸花,火红色的花瓣朝天托起,状如莲花,花蕾橘色,发出耀眼的光,像盏明灯。据说,每朵花托起的是亡灵的怨恨、不甘、不舍。空中飘荡着一个声音,这声音很好听,像是有谁在念佛经,抑扬顿挫却又柔和细腻。我仔细听着,想辨清楚这声音在唱什么。这旋律越听越喜欢,感觉回到浮玉山,念早课的心经的声音。
忽然身旁的童俊一声断喝:“哪来的妖精!小栖~~回魂!”我被这一声断喝惊醒。只见他身影飞去,在与一团橘色的烟雾打斗起来。
“小栖,塞住耳朵!不要听任何声音。”童俊边喊边打斗着。
此刻,我的耳畔唱歌声消失,传来怪笑声、说话声、训斥声、诵经声,各种声音嘈杂,吵闹不止。我忙捂着耳朵,观看童俊与烟雾的打斗,不知道该怎么做。
“快回去!去找你哥。”我听着奇怪,童俊对我说秋翰从来不说“你哥”,而是直呼其名。莫不是在黄泉,连名字都不能喊?我记得在哪本书上看到,在黄泉有喊魂之说。有些人不忍亲人离去,便会在黄泉路上喊魂,喊着喊着,不舍离开的亡灵就会被喊回去,魂魄归位,人就复活了。”
对,喊名字。喊孔雀灵的名字,会不会将她的魂喊回来?我记得书上记录下来的最后一任孔雀灵名叫“未熙”。也许就是我要找的孔雀灵吧?我试着张大嘴,气出丹田,向着忘川方向大喊:“未熙~~”。
声音从喉咙里吼出,声音被扩大几倍,远远地传来回响。我这一声,惊动了与童俊纠缠的那股黄烟。它眨眼间就缠着我。我的神识轻巧,我想去哪,自动会飘哪。就这么一念间的速度,怎么也摆脱不了那股黄烟的追逐。我开始害怕起来,真实地感受到生命受到威胁。神识像一个吹起的泡泡,一但破灭比魂魄飞散还可怕。魂魄飞散还能招回,神识破灭绝无渣可存。许多上神就是这么消亡的。情急之下,我念起心经。这心经念的是哪部没来得及想,只是本能的念着最熟悉的。黄烟追着我,步步紧逼。我东飘西荡,慌不择路。
“小栖,这边~~,错了!错了!”童俊在身后大喊。我闻声定睛细瞧,糟了!我快飘到忘川。到了忘川,谁也救不了我,必定神识灭亡。我吓得闭目,关狂念心经。为了掩饰内心的恐惧,我提高声音,大声念着。这时才发现,我念的经是打小晨课念着的心经。其他什么心经都在心里面堵塞,啥也想不起来。我越念越快,越害怕就念的声音越大,声音越大回音也越大,只听着空中回荡荡着都是我的念经声。黄色的烟雾停止进攻,估计是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的我。我利用停顿的空隙,秒移向童俊。眼前的景象比我将面临的忘川还恐怖,不知道为什么,两岸各色的彼岸花纷纷凋零,大片大片的颓败。绚丽多彩的黄道变成荒凉。黄道的彼岸花五百年一开,见花不见叶,见叶不见花。此次凋谢再见花开必是五百年后。那股黄烟随着花败渐渐消瘦,黄烟慌乱起来。童俊拉着我迅速往来时路撤离。黄烟追了过来,眼见着快追上我俩。童俊将我往前一推,转身迎战黄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