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这双手……”
山间溪水潺潺,我在水旁一点一点搓洗他长袍上的红色果汁。他优雅的坐在石头上,手撩着冰冷的溪水与我聊天。“为什么要把那么些个果子种在土里?”
“不知道,说不清为什么。树努力多年才长成大树,开花结果,这些果子不是被吃了,就是腐败落地。你觉得它们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我边洗边说,双手被冰冷刺骨的溪水冻得通红。
他双手支撑身体仰望天空中飘荡的云朵,想想说:“还不是为了繁衍生息。”继而坐起身发现什么似的,对我说:“你是想帮它们?”
“是,相遇是缘分,今天我帮助它们,也许就是它们的造化。这些个果子数年后又是一棵大树,那是件多美好的事情。说不定某个果子长大成树,再过几百年成精,我这就是功德一件。”我说。
“那你可知道,万物皆有定数,各有各的修行,你破坏了它们的命数,这并不一定是什么好事。”他反驳道。
“不是好事?那你还跟着我一起做,你看这外袍弄的,怎么也洗不干净。”我被他说得恼羞成怒,拎着长袍到他跟前给他看。他并不接过衣服,而是握着我通红的手说:“我舍不得你一个人犯错,如果要受惩罚,有我陪着。”
这是我听到的最让人耳热的话,有那么一瞬间的心动,分不清是梦是真,就这样一动也不敢动,一动也不能动,任由他握着我的双手,心中突突乱跳,连耳根都红透了,不敢看他一眼。他顺势将我拥入怀里,在我耳畔低语:“跟我说说你,我想知道关于你的一切。”
就是这么柔软的话即刻引起我的警觉。我是一个不能动心动情的女人,不能容纳他,也不可能让他靠近。像以前那样保持距离不好吗?!
我推开他扭头不语。他被我这一推给弄糊涂,委屈的像个做错事的乖孩子,怯怯地说:“对不起,是我唐突。”
“不是,我……”我脑子一片混乱,不想解释,看他自责的模样又想安慰。我捡起地上湿漉漉的外袍,低头说:“我呆得时间太长了,这件衣服我拿回去洗,五天后拿给你。”说完也不看他一眼,匆匆忙忙跑了。
为什么是五天,因为第六天就是吉尔节。吉尔节为期十天,吉尔节的最后一天就是我和秋翰离开的日子。我想用这五天的时间让我和他的关系回到从前。
抱着湿漉漉的外袍回到沁香园。沁香园里花香扑鼻。我惴惴不安的抱着外袍,就像抱着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我没办法、也不想跟秋翰、蝶儿解释这外袍的由来。我悄悄地闪进“水晶宫”,跟往常一样,“水晶宫”里只有千回在照顾花草。千回看着我将外袍展开,垂挂在高高的平架上。他那隐忍着的吃惊地表情真是极好,我知道他不会多事的问我这这那那的。
“他们俩呢?”我问。
他指指我们居住的小屋后,那里有块空地,是蝶儿练习舞蹈的地方。倾耳而听,隐约听到丝竹声。我按着胸口,虚悬的心有了着落。我用商量的口吻跟千回说:“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小忙?”
“请讲。”千回困惑着看我。
“如果蝶儿他们问起这件衣服,就说是你的可好?”我说。千回看我片刻,点头答应下来。天空乌云笼罩,看来是要下大雨。为了表示对千回的感谢之情,我问他:“今晚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千回忽然羞涩起来,摇手说不用,随意就好。
我没坚持下去,洗了那件外袍,挂在“水晶宫”晾晒好,才去厨房做饭。
傍晚时分果然下起雨来。连着晴了一个多月,这雨下得一点征兆都没有。因为下雨,蝶儿和秋翰早早结束练习,四人围桌喝酒聊天吃饭。这回,蝶儿和秋翰醉了,我满怀心思,无心喝酒,忙碌着给蝶儿和秋翰倒酒,不让他俩空杯。千回还是在旁边陪着、听着、慢慢地喝酒,不说话。
第二日晨时,雨依旧下着。挂在“水晶宫”的外袍未干。我检查一下沾染果汁的衣襟,粉红色印迹清晰可见。怎么办呢?我脑子里有一个新主意。
我冒雨去了一趟皇城,寻了半天才勉强买了些丝线。
第三日,雨小些,天未放晴,长袍干了大半。我找来支架,坐在“水晶宫”的正厅绣花。红色印迹被我绣成一朵朵粉色的玫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