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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回娘家

尹明芳打好热水,先让疲惫不堪的周百梅洗漱一番,问及她还没有吃晚饭,就把温在锅里特意留的饭菜端进屋里。趁着大姑姐吃饭之际,尹明芳又烧了一锅热水,想在睡前让她好好泡泡脚,解解乏。

周百梅实在是累狠了,几乎是刚躺进被窝,就睡着了。

尹明芳看着沉沉睡去的周百梅,发出会心的一笑,有个直来直去不做作的大姑姐,挺好!

次日清晨,当尹明芳醒来之时,发现周百梅已经在院子锻炼身体,做着各种伸展运动。两个人打了声招呼后,就一起开始做早饭。不一会儿,简单的早饭就做好了。

周百梅看着简单却可口的早餐,对这个弟妹满意极了。蒸熟的地瓜,搭配小玉米碴子,再加上白菜和胡萝卜拌的小咸菜,吃着满嘴生香,爽口、好吃!

吃过了早饭,两人简单地收拾了下,就锁上房门直奔汽车客运站。县里没有可以直达杨柳河村的客车,只有每天往返两次到达青山乡镇政府的车次。如果错过了最后一趟车,那么就只能步行,或者等待第二天的车次。

这个时代的交通可以说极其不便利,除了极少数的主干道是柏油马路外,几乎全是土路,交通工具除了少量的汽车就是自行车,然后就是马车、驴车或者牛车。自行车是少数人家才拥有的贵重物品,马、牛、羊等牲畜全都是各村生产队的共有财产。这时的人们出门办事,几乎全是靠走,甚至有些上了年纪的妇女,一辈子没有走出过乡镇,到更远的地方去。

客车拉着满满一车的人,行驶在有点颠簸的马路上。穿着军装的周百梅把自己的座位让给了一位老大娘,这个举动得到了周围人的赞许。周百梅大大方方地接受了众人的称赞和夸奖,并谦虚的表示自己是应该的,为人民服务、向***同志学习嘛。

客车终于到站了,下车后不等尹明芳说话,周百梅就进了旁边不远处的百货商店。今天适逢元宵佳节,商店里挤满了买货的群众。尹明芳有点发懵,不知道回娘家应该买些什么东西才好,毕竟还有不近的路要走,这要是东西太沉,可就是负担了。

周百川先拉着尹明芳去卖糕点的柜台,买了二斤最贵的西式蛋糕,请售货员用包装纸分两份打包成礼品装,用细麻绳系好。然后又在隔壁摊照样是买二斤最贵的糖果,也用包装纸打包成两份。周百梅没让尹明芳付钱,只是让她拎着这四包东西。本来以为买这些东西可以了,按照尹二妮的记忆,村里的新媳妇回娘家,不外乎就带这两样而已。可是一转身,就见周百梅直奔烟酒柜台,没跟售货员说上两句话,就付钱买了两瓶看着挺高档的白酒,估计又是最贵的。

周百梅跟尹明芳说:“二妮,你先在这门口等等我,我再去里面逛逛,起码还得再买一样东西才凑够四样啊。”

尹明芳知道,送礼一般都讲究的是双数,这样既显得有诚意,意头也显得很吉祥。

等了半小时,才见周百梅拎着一扇排骨和一条肉,来到尹明芳面前,笑呵呵的说:“哎呀,捡到大便宜了。你们这儿的排骨真不错不但不要肉票,还比肉便宜一倍,才四毛钱一斤。你呀,别以为这排骨全是骨头,没有肉吃起来不实惠,但这可是猪身上最好吃的地方了。我呀,贪便宜一下子买了一扇,把那个卖猪肉的都吓一跳,还以为听错了呢。哈哈哈。”

尹明芳看着实惠又有点傻气的大姑姐,觉得头皮有点疼,这么一大堆东西可怎么往家拿啊。还有老远的路要走呢,这么多的东西,可够她们受的了,这可真是甜蜜的负担啊。

周百梅也意识到东西有些多,好像不太好拿,而且还有那么远的路要走,当时只顾着兴奋捡便宜,根本忽略了两个人的负担能力。这时候的方便袋还没有大行其道,买的东西都是不是用纸包着,就是用麻绳拴着。比如周百梅现在买的排骨和肉,只是用包装纸包了一下,然后用麻绳穿过一端系上拎在手上。排骨能有十多斤重,这要是拎在手里,再走个十里八里的路,估计手都得拎废了。

尹明芳暗暗鄙视了一下周百梅的智商,脑子一转,就有了主意,花了三毛钱买了个大土篮子(东北常见的一种筐,农村一般用来当做劳动用具,)。这个东西实在,不但所有的东西都能装进去,两个人还能一起拎着省力,真是两全其美啊!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聊天,如果一侧手累了,就换另一只手,彼此都不觉得路途寂寞。尹明芳通过聊天才知道,为什么周百梅没有在婚礼当天到场,因为部队临时下达了个演出任务,当时时间紧任务重,幸好演出地点在邻省,演出结束后立马向组织请假,连夜坐汽车倒火车地赶了过来。因为错过了约定接站的时间没人接站,周百梅就拿着周百川信上留下的地址,逢人就问地找到了她家。幸好她是位女军人,否则还有人怀疑她是敌特呢,要知道现在的人警惕性还是很高的。

周百梅还告诉告诉尹明芳,昨天她去部队时正赶上集训,姐弟俩见面总共也没说上几句话,周百川就归队了。临走前还叮嘱她关照一下尹明芳,就连今天的这些东西都是交代让她买的。

提起周百川,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沉闷起来。周百梅心里是挂念自己的弟弟,为他的前途命运担忧。尹明芳是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说,说什么呢?才短短的接触了一晚上,还是醉生梦死之时,虽然有了亲密的身体接触,可也没有丁点儿话题能说的出口的。

为了不使两人之间尴尬,尹明芳说起了自己也就是尹二妮的过往经历。

周百梅听了之后对这个弟妹有了新层次的认识,在这个因中断十年高考而文化断层十分严重的时代,能在大群竞争者中脱颖而出,考出300多分的好成绩,这得有多扎实的学习功底才能考出如此好的分数啊。看来,爷爷给川儿找了个有志气又有能力的媳妇儿呀。不过当她知道尹大妮的所作所为时,气愤异常。就这种自私、自利、没有担当的人也是做姐姐的?不过,这样一来,也更加显得自家弟妹的懂事和明事理。她告诉尹明芳,以后对这个姐姐敬而远之,要少些来往,别看是亲人,这种人不值得掏心掏肺的深交,面上过得去就行。

尹明芳和周百梅越聊越亲热,到后来两人竟然都有些相见恨晚的感慨。尹明芳欣赏周百梅的直爽、大气、不做作,周百梅喜欢尹明芳的乖巧、懂事、明事理。

尹明芳二人说说笑笑的就走到了杨柳河村,刚进村口就看到,为了等她们已经冻的直跺脚的两个弟弟。尹明芳心疼的让他们赶紧回去先报信,表示自己随后就到。等进了自己家,才发现家里坐了好多人。爷爷奶奶带着大爷全家人几乎都在,就连刚和尹春妮订婚的丁爱民也来了,还有两个姑姑和姑父也在。

王秀玲盼星星盼月亮的终于把女儿给盼回来了,一时情绪激动地落下泪来。大家连说带笑的劝慰之余,诧异的看着随同出现的周百梅。尹明芳连忙给大家介绍说这是周百川的姐姐,因为周百川部队临时有任务,提前销假回了部队,所以他的姐姐陪着她今天回门。

尹天柱看着笑意盈盈的孙女,心里不是个滋味。做军属难,做军人的妻子更难。多好的孙女啊,可惜结婚第二天就得做个守空房的军嫂。虽说亲事是自己给订下的,但毕竟受屈的是自己的孙女。不过看到孙女的大姑姐,亲自陪着弟妹回娘家,并且买了这么老多的贵重礼物,甭管花了多少钱和票,就冲这份心意,证明周家还是很看重自己的孙女的。女孩子只要出了嫁,那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只有婆家看重她,日子才会过得舒心。看来,二妮这丫头以后是个有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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