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试炼
回总部一事当即被提上日程，一群人风风火火地要往回赶，十万火急的模样。
至于总部的人究竟是来执行什么任务的，成功与否，再没人提，老余也没跟她说什么——反正他们肯定不是来找自己的，路由十分有自知之明，自己顶多算是个添头。
再次乘飞机已经完全没有了第一次的新奇和不适，左右这种情况下路由分不清方向，知道目的地后便乖乖坐到位置上，胡乱猜测着即将可能发生的事，准备闭上眼睛养精蓄锐。结果是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路，警惕之心早不知道被抛到了哪里去，如此倒是让杰斯对她的适应能力颇为惊讶。
到海上是当地的凌晨四点多，迷迷糊糊地登船，微弱的灯光下不着边际的深蓝让人眼晕，路由狠狠掐了自己几把也没能清醒多少，缩进船舱里才算好受些。
9月份的南半球正值春季，温度适宜，因此甲板上站了不少人，隔着玻璃看人群走动，似乎能够冲淡在海上失去方向感的恐惧。
但实际上船离开海港后大体上是在朝着西偏北的方向行驶，方向并非难以确定，只是没有了具体的参照物，而未知的深海又将这样的茫然放大。
恐惧和不安来自于未知，但是房间里的广播提到行程快要结束时，也并没有如同她想象的那样遇到大的风暴，更没有像电影中那样从海底伸出巨大的触手。
一切平平如常。
甚至有些枯燥乏味。
直至十分钟之后，船的前方突然地出现一抹亮白。
还不到天亮的时间，这个方向也见不到东方的鱼肚白。那是一缕极为浓郁的雾气，反射着天光，随着船的行驶带起的气流而卷曲，随后是更多的苍茫的白色，在措不及防之间将轮船整个包裹，窗外的人被瞬间吞没，紧挨着玻璃的是蠕动着的白！
卧槽！真来……我就想想而已！路由心脏猛跳。
然后她迅速地安抚自己，天塌下来也总该有高个子顶。真有。而且比自己强多了。
随后，船停止前进。位于房间右侧的内门打开，名为赤穹的人叫她过去。这人脖子上的伤口仍未痊愈，不过面对路由却是丝毫没有表现出仇恨来。
路由显然已经将这件事忘记了，她甚至并没有注意对方便装作冷静的样子跟着走了过去。
门外是一个大厅，正中站着整齐的队列，不久前站在甲板上的人尽在其中，也有和她年龄相近的陌生面孔，唯独没有一个是她认识的。余有两个空缺，其中一个恐怕是留给她的。
果然，带路的那人归队后向她招手，指了指旁边的位置。
路由站过去，和整个大厅一起保持了沉默，下巴缩进衣领里，视线乱瞟。
玻璃外是浓郁的白色，整艘船像是被人扔到了浆糊里一样。但并没有丝缕从门的缝隙里进来，它的黏着度似乎很高。也许更像是白色的橡皮泥。
大厅是很空旷的，除却左后方角落里堆积的武器，并没有摆放其他的东西。路由在那堆武器里意外地看见了自己拿过的那把刀——和一只破烂的降落伞纠缠在一起。
有人走到队列的前方开始说话，能听出来那是杰斯的声音，同时有人体贴地将这些话翻译成了中文。所要表达的，只有一件事：试炼开始。
并且言明是有生命危险的试炼。
路由一头雾水。这件事几乎在瞬间切断了她脑海内其他一切的想法。唯一盘旋在眼前的是，她的生命再一次地受到了威胁。路由心想要是谁能保她平安，让她把路之遥说的那些东西全都抛之脑后都可以，去他妈的全协会，还是自己的命更重要。
同时她用有生以来的经验得出判断：有生命危险应该只是说说而已吧……
但是身边的人有条不紊地排着队去取武器了，她跟上去，从那些人的一举一动中看到了认真。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想要逃开，就像遇到研究所里的那些怪物时她的第一选择一直是躲避或者是逃。倘若杰斯说出来的话不那么真诚，也许她就会再一次轻易地稀里糊涂跟过去。
然而心里是这样想着，反应过来，她已经将缠着降落伞的刀拿在手里了。
逃又能怎样？还能逃到哪里去？房间只有一扇连钥匙都不是握在自己手里的门，船外是茫茫深海。
浓雾从敞开的门飘进来，被人的走动带起的气流吹来，很轻盈。
顺着长长的甲板和木板搭建的桥，排成长龙的队伍逐渐登上轮船前方的小岛。
最后一个人离开木桥，后方的人压低枪口朝着沙滩扫射，将他们往孤岛的中央赶。
雾渐渐地散开，海面远去，前方的人影也消失在视线内。包围着孤岛的只剩下清冷的天色，偌大的一片戈壁上只有她一个人慢慢前行。
独行对她这个菜鸟来说算不上什么好的选择，但是与之相比，语言不通、不知根底的陌生人更让人畏惧。
那些人是总部培养的，路由猜测，从他们对这种试炼的熟悉程度和聚团的行为来看，他们至少经历过一次类似的试炼。
与这样的人为伍，拖后腿被抛弃或者直接成为炮灰几乎是必然的。
再者环境并非于独行十分不利，岛上的能源十分充裕，抵过消耗绰绰有余，如果可以，她甚至可以在地下打洞潜行，当然前提是她能够在地下辨别方向，并且危险不是来自于地下。
当然即使这种前提无法成立，这也是在戈壁上难得的隐藏方式，路由很快便在地上挖出了进三米深的洞，跳下去，而后用再次挖出来的泥土填在身后，以不时探出头确定方向的方法来使自己向着那些人前行的方向慢慢前进。
这种前进的方式除却使得她无法知晓船上剩余的人偷摸上岸了之外（不然以她的速度，双方很快会相遇），也令身后的人颇为怀疑这块来自异界的陆地上有着大体型的鼹鼠的存在，并因此兴奋了很久。
而这些人随后上岸的原因，则是因为试炼只是让人成长的手段，倘若真的完全置这些精心培养出来的人于目前还无法承受的危险中不顾，试炼就失去其原本的意义了。
……
另一方，的确是由全协会培养出的成员在全速前进的情况下，已经有一部分抵达了小岛的正中。
杂乱堆积着的石头当中建筑的痕迹显露出来，树的枝桠从缝隙里探出，无风而招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