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本就不如西北燕国寒冷,早春三月,大地回春,风渊城的人这时候或许还穿着裘衣,但是江陵城的百姓却早已经换上了春装。
茶摊的伙计见过来往客人数人,可是这样的搭配他还是第一次见——一个梳着双丫髻看起来十五六岁模样的女孩和一个头戴白纱斗笠的红衣女子,乍一看或许不会觉得奇怪,但是仔细看就会发现诸多怪异的地方。
比如说这个双丫髻的女孩穿着的一袭粉色长裙,材质上等,不是贵胄家的丫鬟也定是某个商户家的掌上明珠,可她却跟着一个侠客装扮的女子一同出行,要说这个红衣女子,却更叫人咋舌,只见她身形纤瘦但小腹却微微隆起,以女子身材来看很显然是一个怀孕五月的孕妇,但她却依然在外面抛头露面,有失体统。不过伙计还是第一次看见一个怀了孕的江湖侠士,实在有些新奇。
伙计将她们二人的茶壶端上,听那双丫髻的少女同斗笠侠女说道:“姐姐,你要找的人就在江陵吗?”
只见侠女推开了面前的茶杯,说道:“应该是。”
少女却是替那侠女倒好了茶又过滤了一遍茶杯,才加上了一些没有茶叶的温水递给了侠女,一边说道:“姐姐你说的如此含糊,莫不是在骗我,你是不是根本不想找刀?”
伙计此时心中已经上演了一场大戏,莫不是这位侠女是某大户人家的小姐,私逃出府的,而这少女则是这小姐的贴身婢女?
伙计忙凑过去,问道:“姑娘也是找彼岸弯刀的?”
蔷薇抬头,意外道:“怎么?你一个小伙计也知道彼岸弯刀啊?”
“嗨呀!”伙计谦虚地笑了,“如今这大陆还有谁不知道彼岸弯刀啊?这不人人都在找?就我们这茶摊啊,一天来往数百人,里面有一半可都是在去找宝刀的路上呢!”
他还想再叨唠几句,旁边一个穿着蓝色纱裙的女子问道:“伙计!我的茶何时能上?”
伙计忙给蔷薇挤了个眼色,对着那蓝衣女子抱歉道:“姑娘茶摊生意忙一时没顾上,小的在这给您道歉了哈!您稍等片刻,您的茶马上给您去煮!”
长情初闻坐在自己身后那个女子的声音,只觉得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何时听过这道声音了,她抬眼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蔷薇,只见蔷薇似乎也很好奇这后边一桌的女子。
蔷薇刚念动了术法,想窥探一下那女子的身份,却被长情一掌给掩住,她抬头不解地看着长情,却见她冲着自己摇了摇头,想来这个女子可能是个高手,擅自窥探恐会惹怒了她,于是蔷薇只好作罢,泱泱地闷着头喝茶。
正在这时,一个猎人打扮的肥壮男人将一把刀拍在了长情旁边那个桌子上,男人的声音亦是雄厚有力,只听他嚷道:“马上给老子上茶来!”
茶摊伙计似乎怕极了这男人,他一边伺候男子坐下,一边赔笑道:“大哥今日可是猎到什么宝贝啦?”
猎人冷哼了一声,将手上的网袋甩在了桌子上,伙计倒吸了一口气,那猎人脸上的笑意更猖狂了几分,“还不快给老子上茶?”
正说着,另一个肥胖的伙计便端着那茶壶向蓝衣女子走去,一边远远地便憨笑道:“姑娘,你的茶好了!”
蔷薇低声道:“姑娘……这人网袋里的好像是修炼成……”
话还未说完,便被那猎人的吼声给淹没了,“把茶给老子!”
蔷薇被那吼声惊地一个激灵,侧头看去,只见他是在冲那肥胖伙计说话,崩成一根弦的心便立刻松了下来,一边不禁心中暗骂自己胆小如鼠……
那肥胖伙计吓得都结巴了却依然说道:“事……事由先来后到,这茶是这……这位姑娘的……”
“老子还就要喝这茶了怎地了?”
这片的人都知道这猎人仗着自家女儿在宫里做了女官,一直都跋扈的狠,却因其一身的功夫,无人敢得罪他。
就算如此,那肥胖的伙计依然把茶放在了蓝衣姑娘的桌子上,说道:“姑娘,您的茶来了。”
猎人似乎被彻底惹恼了,举起一旁的刀对准了那伙计怒道:“你想反了不成?”
“姐姐!”蔷薇低呼了一声,想不到这猎人看似愚蠢,内力却惊人,那刀光竟将长情斗笠下的白纱劈成了两半,也不知她的脸有没有事。
拿瘦伙计却是吓得摊在了地上,他磕着头求饶着说道:“大哥饶命啊!这位姑娘咱可得罪不起啊!”
闻言那屠夫打量了正安静品茶的蓝衣女子一番,最终笑道:“看把你吓得!不就一个臭老娘们吗?”
屠夫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向那桌走去。
长情给蔷薇使了个眼色,蔷薇会意,趁机念动法术,将猎人桌上的网袋来了个偷梁换柱,正感叹自己的移花接木已到出神入化境界时,那猎人却突然将那大刀砍在了那蓝衣女子的桌子上,就连整个茶摊都震了一震。
长情看着蔷薇本来得意的面容瞬间在那猎人挥刀时吓白了几分,她脸上忍不住浮现出一抹笑意。
可就在这时,蔷薇脸色又变了变,只见那猎人将刀砍在女子桌上,但女子却依然不动声色地喝着茶,感叹女子定力之余,那把刀竟神奇地自己从桌子上飞了起来,朝着那猎人砍去。
猎人变了脸,他退了几步,对着那蓝衣女子怒道:“妖女!”
茶摊在江陵城的郊区,本来便没有几个人的茶摊,在此刻早已躲得不剩了,此时茶摊上只剩下了摊主、伙计、三名女子和一个满身肌肉的猎人。
那肥胖伙计带着哭腔说道:“这……这姑娘可是九天门的仙人……”
猎人眼神突然凌冽,他向那蓝衣女子腰间看去,却是瞧见一个深绿色的圆形玉佩,上面可有一个九字。猎人脸色瞬间苍白,他慌忙拿了桌上的网袋,对着那蓝衣女子作揖道:“仙人,小……小的多有得罪,还望仙人高抬贵手……小的不碍仙人的眼了,这……这就走……”
蔷薇看着那猎人惊慌失措逃跑的背影,一想起他网袋里的东西早已是她施了障眼法的石头便忍不住想笑。
长情起身,将几个钱币放在了桌子上,说道:“离城心还有不少距离,我们走吧。”
“嗯。”蔷薇想着那女子是九天门的人,以防她看出自己妖精的身份收了自己,忙收拾好东西跟上长情。
“姑娘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