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让我们不知道,彼此究竟在一个人的时候面对着什么样的生活,每天会和什么人打交道,正在经历着什么样的事,在面对我微笑以前,你是开心过还是难过过,无从知晓。刘空然,好像我一直忘记问问你,在另一个城市你过得好不好——沈美好。
从沈美好家回到自己家的刘空然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静静的发着呆。回想起爸爸给他打电话叫他转学那天:“然然,回来吧,爸爸和妈妈真的很想你,这些年我们欠你的太多了,我们需要你,你是我们唯一的儿子,爸知道这些年你对我们有怨,让我们慢慢补偿你好吗?”
那个时候,刘空然没有拒绝的理由,脑海里面浮现出沈美好手背后冲着他笑的样子,沈美好生气骂他的样子,沈美好说“对不起”的样子……
拿着电话的他回复了一句:“好。”
来到父母居住的城市——B城。住在一栋有爸爸有妈妈的房子里,生活似乎也并没有变得很温馨,父母之间好像总是客客气气的,只有在他面前的时候才会装作一副很恩爱的样子,或许他们之间那层称之为感情的东西早已破裂了,可他们还是希望可以依靠儿子的回归,挽回一些什么,为了家庭和肩上的责任,他们也在努力地做着无力的挣扎。
刘空然似乎也在有意无意配合着父母的那些戏码,他们笑他就笑,他们不笑他还笑,就像所有家庭里面的日常生活一样,说一些学校发生的事,犯一些那个年纪男孩子都会犯的错。也许在父母心里是渴望多为他操一些心的,这样他们便有了坐在一起说话的理由。
父母给他找的这所学校虽然不是当地最有名的,但是也差不到哪里去,其实对他而言在哪儿都无所谓,无论在哪里他都可以生活的很好。
而他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回到那个有沈美好的小城,他渴望时间可以过的快一点,再快一点,沈美好说等他回去,他就必须回去。
新学期伊始,走近校园的那一刻刘空然就瞬间变成了另一个人,迎面走过来跟他打招呼的人都叫他“空哥”。
“刘空然,走走,抽烟去!”
“去你的!老子不去。”其实和这帮人在一起,刘空然是很容易改变的,只是他总是在意志徘徊到最边缘的时候想起沈美好,如果他变成那个样子,一定会失去她的,他不可以。
在学校,他身边结识的朋友依旧是一些永远坐在教室最后一排,上课永远在睡觉,听歌,玩手机的人。这是一群总爱在校园里惹事生非的人,是下课后总去上网,泡酒吧的人,可他就是愿意和这些人交朋友,看似复杂的他们其实内心都特别简单,重感情,从不会背叛你。同病相怜的一点是,他们的家庭似乎都不够幸福,所以他们这些十几岁的少年们才在每一个夕阳西下的时光,放弃了选择回家的那条路。
刘空然觉得大概这一辈子他也只会认识沈美好这么一个好学生,从来不说脏话,不怨恨任何人,烂好人,永远都是一副乖乖女的样子,傻傻的,很单纯的一个存在,她是他在心里唯一为自己保留的一片净土。
沈美好在学校的时间,他都和她说不上什么话。只能等待着每个周末她回家的日子。这样的等待是很漫长的。而父母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距离感也越来越明显,回到那个叫南镇的小城的心情越来越强烈,那里还有姑姑,还有沈美好。
明明每天都不开心,却还要装作一副很开心的样子,在没有沈美好的日子里,刘空然感觉自己实在撑不下去的时候,也会放纵一下自己,在上晚自习之前,偷偷溜掉,和三五个朋友,一起去离学校很远的一条叫平安巷的老街上网。只是他们抽烟他不抽,他们喝酒他不喝。
遇见蒋寒寒那天,刘空然刚从网吧出来。
“让你给老子装!”远处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上身穿着白背心黑色衬衫,卷起来的半截袖子露出的手臂还纹着纹身的男人,那男的很瘦,头发半长不短的,在耳朵后面扎成一个小辫儿,不像电影里演的古惑仔那样染着不同的颜色,他的头发是纯黑的,只见他嘴里骂骂咧咧的将一个女孩一把推倒在地,还上去给了那女孩儿一记耳光,皮肤与皮肤之间因为剧烈的碰撞而发出的响声,震碎了整条平安巷的安宁。
那个被推倒的女孩没有抬头,捂着脸,大声地笑着:“哈哈哈哈……霍严,你他妈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街上来来往往的人路过都加快脚步从女孩身边走过,所有人都是一副望而却步的姿态。
“疯女人!滚……”说完这句话,那个叫霍严的男人骑上路边停靠的一辆摩托扬长而去。
这一切被刘空然看在眼里,刚刚发生的一切让他诧异,为什么那个女孩就任由那个男人对她拳脚相向却不做任何反抗呢?他看着远处那个坐在地上哭的女孩,思绪还没整理好的时候,脚已经不自觉地向她走去。
“你没事吧?”
感觉有一只手有意去搀扶她起来的时候,女孩一把甩开了,抬眼轻蔑的瞅了一眼眼前和她差不多年纪的男孩,嗤笑一声,“用不着。”然后自己慢吞吞的从地上坐起来,弹了弹屁股上的灰,转而从黑色手包里掏出一面小镜子,仔细的看着自己嘴角被打破的一块肉,伸手一碰发出“嘶——”的声音。
好心被当做驴肝肺的刘空然,直起腰来,双手插兜,不再理会那女孩,也冷笑一声,转身时候丢下一句:“活该。”
女孩闻声,将自己的小镜子冲着刚刚莫名其妙走过来的人扔出去,直接砸在了他头上。
刘空然捂着头一脸吃惊的转过来,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打量着站在面前的这个女孩,披散的黑直长发中分在身后,黑色的蕾丝短袖,黑色皮紧身裤子,黑色的帆布鞋,手上戴着一大串丁零当啷的铁链子,脸上还画着丑陋的烟熏妆,已经被眼泪洗去了大半,黑浓的液体糊了满脸,那张脸此刻看起来要多恐怖有多恐怖,“切,真的是活见鬼。”
不再理会她的刘空然朝着兄弟们走去,此时也是下晚自习的时候了,该回家了。
“嘿,刘空然,你怎么和她打上交到了?那女的可不好惹。”
“你认识?”
“那女的叫蒋寒寒,在这一片很有名的,有个男朋友比她大好多岁,叫霍严,是个小混混,在酒吧驻唱的……你不知道在这一片儿混的,没有不认识蒋寒寒的。”
“她看起来……也没比咱们大几岁吧。”
“什么呀,一点儿不大,和咱们同岁,十六!”
“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