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习习微风,让白色轻薄近乎透明的窗帘,飘浮着安魂曲一般的韵律。
空间内一时没有时间在流动,只有钟表滴答滴答的声音,以自身的方式,提醒着人们时间在不知不觉和习以为常间的流逝。
“泄欲的工具?苏夏暖,你以为我佟昀庚真的会这么看待你吗?”佟昀庚的热情在消退,忽然间他觉得他的力气已经被掏空,却又不知道究竟是被什么偷走。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这么多年来我以为我看清了你,可是到头来,我还是没能做到这一点。希望能看清你,这是我一辈子所犯下的,最大的错误。”夏暖别过头去,轻轻咬着自己的嘴唇。
她很想能和佟昀庚再回到最初亲热依偎的美好时光,她清楚地知道就在刚才自己是多么的渴望期盼,可是她的理智却始终在纠正着自己,人生若只如初见,而现在,早已不复当初光景。
相比起稍纵即逝无法长久的激情,夏暖真正需要的,是细水长流平缓稳定的安宁,而这也正是卡文所真正需要的。
“我很简单,是你将我想得高高在上,想得不可捉摸!从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已经深深爱上了你。”昨天晚上,白小轩白天说过的话,一直萦绕在佟昀庚的耳畔。
他说得对,自己和夏暖最大的问题,就是沟通,以及由此所带来的,互相的不信任。
虽然佟昀庚从心底里很难接受苏夏暖欺骗自己、隐瞒卡文存在长达五年的事实,如果可以他倒宁愿一刀了解了这个让他癫狂的女人,可是当他一想到卡文,一想到自己已经成为这个孩子的父亲之时,佟昀庚一下子就选择了遗忘与原谅,并且试着照小白说的那样,和夏暖,冰释前嫌。
佟昀庚承认,自己或许不是一个好的恋人,但如果有机会,那么是多么的渺茫与艰辛,自己会尽一切的努力,做一个好父亲,好丈夫。
顾维君能够做到的,我佟昀庚一个能够做到,而且会比他,做得更加的出色,更加的完美。
“夏暖,难道你不相信吗?”翻身,佟昀庚坐直了身体,背对着夏暖。
“重要的不是我相不相信,而是你怎样让我相信?”夏暖抿着嘴唇,慢慢地坐了起来,靠着背后柔软地垫子,柔情地看着佟昀庚落寞孤寂的背影,和俊逸英气的侧脸。
或许,他们早该这样,借着激情的余热,将他们之间的冰雪融化。
“我永远都记得,我回来之后你对我的第一个承诺就是,你和林梦没关系,你会和她断绝关系。可是事实呢?事实上一直以来,你都和她不清不楚,出双入对。我知道,其中肯定掺杂着商业上的利益和考虑,但是我想问的是,你佟昀庚就真的那么离不开林梦吗?我苏夏暖的感受在你佟总裁的眼中,就真的比不上那一点卑微的商业价值吗?”夏暖的眼眶中,早已蓄满了晶莹滚动的泪水。
林梦,这是夏暖心中永恒的刺,夏暖无法做到视而不见,熟视无睹。
“夏暖,昨天晚上,林梦来找过我。”佟昀庚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追悔,又像是在忏悔。
“我已经把话跟她说得很清楚了,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不管你信不信,反正以后,我不会再和林梦在一起了,既包括生活上,也包括商业往来上。从此以后,我佟昀庚,就真的和林梦没有关系了。”佟昀庚回过头来,他的眼睛,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深情。
“真的和林梦没有关系?那就是说,昨晚之前的,就有关系喽?”听到佟昀庚的解释,苏夏暖真的感到高兴,与释怀。
可是,她不能就这么轻描淡写,一笔带过。
佟昀庚或许不知道,林梦对于苏夏暖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是,我承认。不过我要强调的是,只是商业上的关系,除此之外并无其他。林梦可以说是我佟氏集团培养扶植起来的明星,商业讲究投资回报,我不单要为我的投资行为负责,更为要我背后的股东董事们负责,在他们眼中,能榨取多大的利益,才是他们最关心。虽然我是总裁,可并不代表我可以一意孤行。”讲到商场上的游戏规则,佟昀庚忽然变得冷酷而又决绝,眼睛里闪烁的是利益机器的冰冷而光泽。
“现在你放弃了林梦,也就是说,林梦没有价值了?”夏暖带有一丝挑逗的意味,此刻她只想刁难着佟昀庚,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她很想看看佟昀庚在自己的逼问下,恼羞成怒气急败坏的样子,这会让她有成绩感。
“可以这么说,因为我已经决定,要将她从高高在上、笼罩着光环的位置上,毫不留情地踢下来。既然我能够将她捧上去,也同样能够将她,如同丧家之犬一般,赶下来。前些日子,时机并不成熟,因为那样做我们集团要承担很多的违约赔偿,有些甚至还会闹上法庭。但是,今时不同往日,我有十足的把握。”佟昀庚握紧了拳头,他的手指,不单具有翻云覆雨的能力,更有碾碎一切的力道。
“佟昀庚我问你,这五年来始终陪在你身边的,是不是林梦?”微冷,夏暖将被子裹紧了一些。
“是她。”佟昀庚看着夏暖,脸上的表情似乎是在说,这又代表什么呢?
“林梦是一个人,一个女人,五年的时间并不算短,而且如你所说,她确实为你带来了丰厚的利益回报。就这么一个人,你可以说丢就丢,说放弃就放弃,眼睛都不眨一下。我有时候在想,在爱情的保质期结束之时,你的冷酷是不是会同样作用于我?”夏暖饶有趣味地打量着佟昀庚,她知道自己的问题很尖锐,说不定会刺伤佟昀庚。
但是,她乐此不疲。
出乎夏暖的意料,在问答之前,佟昀庚将夏暖拥入了自己的怀抱,紧紧搂住了她。
“她和你,不一样。”当佟昀庚的下巴抵在夏暖的肩头之时,夏暖感到自己的心,小鹿乱撞。
“因为我知道,我的心始终是在你的身上,不曾有一刻离开过。”佟昀庚的头,埋进了夏暖乌黑浓密的秀发之中,秀发的清香,让佟昀庚感受到久违的宁静与美好。
“我知道夏暖,你一定在怪我为什么不去找你,而放任你,还有卡文流落在外,长达五年之久。”佟昀庚的话,让夏暖不争气地,溅落下了眼泪。
在法国的五年,夏暖有时候会痴痴地幻想着,有一天佟昀庚就这么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然后将自己深拥入怀,嗔怪自己的任性,然后一如既往地深爱着自己,带着自己回来。
但是,五年,佟昀庚始终没有出现,夏暖也由最开始的翘首期盼,到习以为常的麻木,再到最后的,绝望漠然。
可是夏然知道,自己的心中,仍旧还是希望的,那么卑微而又渺小地,希望着。
“虽然我不知道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能让你在我苦苦乞求的情况下,仍旧选择踏上异国他乡的路途,但是我知道,错在我。当时我不知道你这一去,究竟要去多远,多久,也不知道你的离开,究竟是对,是错,但是我知道,你一定要自己去面对,去经历,才会最终做出自己的选择。我本可以广发人手,天罗地网地寻找你,但是我没有,因为我知道,当时你已经被我逼得,喘不过气。”佟昀庚加大的力度,他是在用整个生命,来拥抱自己的最爱。
“如果,我不回来呢?”夏暖的双手,迟疑过,犹豫过,最终还是攀上了佟昀庚宽阔的臂膀。
“你会回来的,我一直都坚信。如果你真的,不会来了,那么我也会一直这么等下去,守候在我们最初相识的地方,守候着我们的家,守候着我们梦想栖息过的地方。我是一棵树,静静等着你这只,应该归家的倦鸟。”感动,有时候是这个世界上最困难的事情,因为这个世界充斥着太多的刻意与做作,人们很容易将它们混为一谈。
可是有时候,它又是那么的轻而易举,比如,就只是一些朴实无华的话语。
这一刻,苏夏暖感动于佟昀庚的,深情与执着。
“佟昀庚,你是不是昨天晚上看小说啦?怎么说起话来,那么文艺范啊,一点都不像你!”喜极而泣,眼角含泪,苏夏暖轻轻捶打了下佟昀庚。
“是啊,昨天晚上我温习了下小童的小说,以前只是浮光掠影,囫囵吞枣,现在看看,才觉得大有裨益,获益匪浅啊。原来很多我以前不知道该如何表达的意思,小童早已用她那生花妙笔,写了出来。我这应该也不算盗用吧!”佟昀庚咬了一下夏暖的耳垂,差一点,夏暖就因为兴奋而发出满足的嘤咛。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无赖啦?”夏暖被佟昀庚勒得有些喘不过气了,她微微咳嗽了下,佟昀庚也放开了些。
“我一向都是如此啊,你又不是第一天才认识我!”佟昀庚笑得阴阳怪气,眼睛在夏暖的身体上游走,不怀好意。
“那你倒是说说,我们认识至今,一共过了多少天啊?”说实话,夏暖也没有认真去算过,就算佟昀庚信口胡诌,她也不知道。
“新的一天,就从此刻开始。留下吧夏暖,我们一家三口从此再也不分开了,好吗?卡文需要爹地,可是他更需要的,还是母亲。缺了一块,都不完整。”佟昀庚的话,情真意切,丝毫没有拒绝的理由。
偏偏,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