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女孩,大抵十五六岁,喜粉,爱甜食。在我开店半个月后成了我店里的常客,她着粉色少女系的短裙,留着一头公主短发,只要一笑虎牙便漏了出来,漂亮的像一个未经世的天使。
我曾戏称她为“甜甜公主”。
不知为何,甜甜公主总是一个人来这里。
有一天,她如往日般点了她最爱的草莓味奶茶。我端着奶茶给她送过去,在我准备转身的那一刻,她忽然叫住了我。
“大叔,你觉得喜欢一个人什么样子呢?”她歪着头,大大的眼睛看着我,不沾一丝尘埃。
被叫大叔,我自然是没想到的。我自认为才三十出头的我,应当是男人最有魅力的时候。
因为那天来的客人很少,我便坐下来与她交流。“我觉得吧,喜欢一个人的话可能就是在看见他的那一眼,你就觉得已是永恒。”
甜甜公主说:“我最近认识了一个男孩,其实也不算是最近了。”我静静的坐着听她讲,就像和一个许久未见的朋友。
”老师总是在班上提起他的名字,全校奥数比赛第一,可是语文不好,老是被骂。”说着她“噗嗤”笑了,说,说她最好的科目就是语文,没想到他最差的会是语文。
她第一次见他,是在上周的一个上午。
冬日的阳光正好,照在他脸上,他抱着一叠数学作业,从楼梯口突然出现,甜甜公主不经意的撞到了他。男孩手一抖,书全掉在了地上。
他却没有向甜甜公主发脾气,反而问:“没事吧?”
他笑的很纯粹,温柔似水。
就这样。猝不及防的,闯入了她的心。
我对甜甜公主说:“你这个年龄,对别人会有好感是很正常的,但是学业还是更重要的。”
“我知道,我不会为了他而放弃自己的。”她眼中闪着光芒,那就是年轻的模样吧。
那次谈话后,大约过了两个星期,甜甜公主都没有再来店里喝东西。
今天她又来了。
时隔两周。
我远远地看着她走向吧台,冲她笑了笑,“很久没来了呢。”不待她说话,接着说:“还是草莓味的奶茶?”
甜甜公主点点头,露出和她一样甜的笑容。
“大叔,我和他做了朋友。”她一脸兴奋的样子,像极了当年我第一次表白成功时的模样。
我为她冲着奶茶,说:“他叫什么名字呢?人和你想象的一样温柔吧。”
“他叫孟楠,是高三的师兄。人很好,也很温柔。我给你讲,他笑起来的样子,真真是好温暖。”甜甜公主满面笑容,小脸竟也变得粉嘟嘟的。“他喜欢邓紫棋,爱看任何有关篮球的杂志,最喜欢的饮品是拿铁……”
我将奶茶递给她,她接过去,对我说:“还有一个月就是他就要毕业了,真可惜我认识他认识的这么晚。要是早认识就好了。”
甜甜公主叼着吸管,我专门为她挑选的粉色,和她很配。
“认识就好了呀,毕业了也可以联系嘛。”
“大叔,你猜我为什么喜欢来你这家店。”她的眼眯了眯,很可爱。
我摸了摸下巴,被未来得及刮的胡须扎了手。“为什么?”
“因为我发现他很喜欢来呀,可是他有很久没来了。我却喜欢上了这里。”甜甜公主的奶茶不知不觉喝完了,然后对我道了别,就离开了。
不知为何,甜甜公主到店里来的次数越来越少。
最后一次见她来店里,她是哭着来的。泪痕挂在脸上,那是在高考前一天。我瞧着走出吧台,坐在她对面。
“今天,想喝什么?来杯草莓味的奶茶?”
她抬头看着我,泪珠挂在脸上,有些哽咽地说:”大叔,能陪我说说话吗?”
我愣了一下,点头。
可能是因为都在备考,店里很冷清,之前的客人又走了,店里便只有我和甜甜公主二人。
“我最近都很少来这里了。”她低着头,没了往日的欢脱。“其实我是在为他准备毕业礼物。我知道他喜欢邓紫棋,所以想在他高考结束后给他送邓紫棋新出的专辑。”我递过去一张纸巾,柔声说:“稍等一下。”然后起身将正在营业的牌子,换成了暂停营业。
坐回去,继续做一个倾听者。
“我今天本想去给他加油的,希望他高考顺利。可是……可是……”说着,她又哭了。“可是当我看到他,他正牵着另一个女孩的手,他走过来向我介绍说,这是他女朋友。”甜甜公主扑在桌子上失声痛哭起来。
我没有打扰她,起身给她冲了一杯奶茶,名叫“回忆”。
相遇很美,爱你太难。
回忆很美,结局太惨。
我把奶茶放在她面前,推给她,又揉了揉她的头,就像是对待自己的妹妹一样。
“这杯奶茶名叫‘回忆’,你不能总活在过去,在回忆中痛苦。他与你相遇的情形太美,你喜欢他,可是,他却早已有了佳人,所以,忘了吧。”我叹了口气,青春就是这样,一个不小心,就错过了。
或许,孟楠与甜甜公主的相遇实在太过美好。又或许,甜甜公主对孟楠的喜欢太过深切。
甜甜公主对我说:“那个女孩真的很好,和他一样优秀。和我不一样,她穿着的是白色的长裙,长长的头发盘起,俨然一个文艺少女。”她的心情在流过泪后,平静了不少。
“可能我不是他喜欢的那种类型吧。”
勉强勾起了一丝笑容,对我说了声,谢谢。
并询问了那杯奶茶的价钱。
我摆了摆手,说:“这是大叔我送你的,免费。”她看着我,又说了声:“谢谢。”然后,甜甜公主就离开了。
再一次见她,是在三年后。
当时她走进店里,点了杯拿铁,又点了杯草莓奶茶。
我没注意到是她,因为她变了。不再是着粉色系的衣裙,而是穿着白纱裙。我是端着奶茶和咖啡送到她桌上时才认出她。
她如往日般,对我笑了笑,还是很甜。
我问她,是在等人吗?她笑着说:“是的呢!他马上就来。”但还是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她打开手机的那一刹那,我看见了她的壁纸是,邓紫棋。
“你别走错地方了哦?怎么还没到呀。哦~”她看着门口笑的露出了虎牙,真的很爱笑。我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个背着阳光的男孩,也望过来冲着甜甜公主笑了,温柔似水。
待他走近,甜甜公主向我介绍这是她男朋友,他们是在大学因为篮球认识的。他们相遇的那天,男孩一个篮球砸了过来,就这么相遇了。
我祝福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