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意思。”莫云嫣道，“我的为人，只从方才那件事上梁王殿下您就应该能看出来几分，我既没有容人雅量，相对而言脾气又不是很好。既然是要议亲，我还是觉得在这之前很有必要和殿下您把话都说清楚了，让您知道我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人。我父亲和祖母自是护着我的，不肯在外人面前透露我半个字的不是。我不想因为这样就叫殿下觉得是我莫家诓骗了您，到时候再要闹到夫妻离心，府上失和就不好了。”
这些话，怎么都不该是从一个大家闺秀的口中说出来的。
南宫方天的脸色一变再变，最后还是压下一口气道：“所以呢？你这是在对本王示警？”
“殿下若要这么以为，也不是不可以。”莫云嫣无所谓的耸耸肩，顿了一下，突然抬眸看向某个方向道，“我二妹妹如今还被关着，应该再过两日就会被送去城外的庄子上，这一去，也许就是一辈子了。”
南宫方天闻言，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莫云嫣的唇角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不冷不热的看着他道，“殿下难道就不想对此说点什么？”
这种事被人当面捅出来本就难看，更何况还是被他现在想要议亲的女子亲口说出来。
南宫方天自觉颜面大失，他如今也是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会搭上莫欢雪那么个成事不足的蠢货，可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没有后悔药吃了。
“我和二小姐的事只是个意外。”南宫方天面有难色，简短的解释，“你排斥我，就是为了这个？其实——”
“不能说没有这方面的原因。”莫云嫣并不否认，打断他的话道，“不过殿下也犯不着对我解释什么，现在我只是想要知道，我父亲说殿下十分看重于我，这是不是真的？”
南宫方天也有点弄不清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只能勉强耐着性子道：“可是就目前的状况来看，本王是如何的态度好像已经不重要了，莫大小姐本身似乎并不赞成这门婚事。”
“我说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会听。”莫云嫣回的笃定，紧跟着不等南宫方天反应就是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其实依照莫家的门第，想要攀附你梁王府的确是高攀，我知道殿下您想要的是什么。”
南宫方天的心中警惕，神色冷然的看着她，沉吟道，“你知道？”
他要的是江山大位，他是不信莫云嫣能想到，不过就算她能看透自己真正想要拉拢的人是齐国公裴献，这就已经十分难得了。
如果这个女人能有这样的眼界，那么将她笼络在身边的益处就绝对比现下能够看到的还大。
南宫方天有些意动，不觉的就更加重视几分，道：“齐国公是国之栋梁，本王自幼就十分钦佩国公爷的为人，你说的对，本王本来想结这门亲，的确是想要和国公爷之间的关系更进一步，向他多多的讨教学习。不过今日和大小姐这一番深谈过后，却也就不尽然是这样了，大小姐的心思慧敏，也的确是叫本王刮目相看。”
不能说是恭维，却是恰到好处的叫人觉得受用。
莫云嫣听了却也不过一笑置之，只就自顾说道，“殿下要通过我和外公拉近关系也不是不可以，若是真要结了这门亲，我帮扶你也是应当。可是想要得到，就总要付出相迎的代价才行，我不喜欢不公平的买卖。”
“买卖？”南宫方天不悦的皱眉，“你说你只把这当成一场买卖？”
这女人竟然将他提出来的这场联姻称之为买卖？她这是拿他当成什么人了？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难道不是吗？”莫云嫣反问，却是不顾他的脸色，只就看着他道，“就算殿下你当我是小人之心了也好，可是我也不能不怀疑殿下你竭力促成这门婚事的真实用意。我身染有疾的消息你肯定是知道的，还要一力促成这门婚事？这本身就不能不叫我怀疑殿下您的诚意和用意。”
原来是为了这事儿，不过就是女人的一定小心眼儿罢了。
南宫方天闻言，倒是瞬间松了口气，道：“这件事原也不是你的错，本王既然向令尊提亲，就是带着十二万分的诚意来的，至于将来子嗣的事，总会有折中的法子解决，了不得就——”
“如果我不肯呢！”莫云嫣却是不等他说完就突然声音冷毅的打算。
南宫方天诧异的抬眸朝她看去。
莫云嫣不避不让的对上他的视线。
说话间，穿着一身海棠碎花春衫，打扮的光鲜亮丽的桃叶刚好端了茶水仪态万千的走过来。
莫云嫣的唇角扬起一抹讽刺的笑意，南宫方天正在略略失神，下意识的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桃叶一路走来，本来的心情就是一半雀跃一半忐忑。
骤然察觉两人的视线都齐刷刷的朝她看过去，立刻就有些局促了起来，尤其是触到南宫方天的目光，就更是俏脸一红，连忙娇羞的垂了眼睑。
莫云嫣看着她过来，也没有丝毫回避的意思，只就继续方才的话题字字清晰而凛冽的说道：“我的夫君，此生就只能有我一人，我可以不计较之前的事情，可是没有以后。否则的话，殿下应该知道，我并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
从一而终，这只是对女子的要求，莫云嫣居然敢这么说？她这当真是好大的胃口，更何况她现在还是自己染了恶疾，不准再有别人？那岂不就是叫他做好断子绝孙的准备？
着是南宫方天再怎么沉稳冷静，这一刻也是目瞪口呆。
而反应最大的则是满怀希望走过来的桃叶。
她和雪苏是老夫人准备给莫云嫣的陪嫁丫头，莫云嫣突然抖出这么一项霸王条款出来，那岂不就是断了她后半辈子的指望？要她做一辈子的使唤丫头？
桃叶慌乱不已，一个不留神脚下就给裙裾绊了一下，尖叫着往前扑去。
好在是孙逊的动作够快，忙是一个箭步上前，将她手里飞出去的托盘接住，不过因为动作太大，接是接住了，茶水还是洒了一些出来。
孙逊的嗅觉敏锐，当即就是目色一寒，沉声道，“王爷，这茶里被下了药了。”“王爷，这茶水里被人下了药。”孙逊道，说话间已经满面杀机的朝桃叶扫过去一眼。
“不——不是——”桃叶想要辩解，话到一半已经两眼一翻就给晕死了过去。
而南宫方天和莫云嫣正在大眼对小眼的较着劲，闻言俱是一愣，这一次倒是默契，不约而同就是脸色齐齐沉了下来。
莫云嫣的第一个反应是江氏，不过念头一起就马上压了下去——
江氏恨不能杀了她是真，却还没有那个胆子连着南宫方天都一起算计了，除非是她自己也不想活了。
而南宫方天的想法却很简单，在第一时间已经判定了这茶水里的不会是毒药，原因更简单——
莫家的人，没理由也没胆子对他下手。
“是什么药？”南宫方天问道，气定神闲。
“是——”孙逊的面色略微不自在，有些难以启齿的看了莫云嫣一眼，然后才低声道，“是催情药。”
莫云嫣的脸色越发难看，眼底有难以隐藏的冰冷怒气升腾。
老夫人自己本身就是女子，不会急功近利到要拿她的清白去倒贴，那么不用问——
这两碗茶水就该是出自她那位好父亲之手了。
先是不顾她的反对硬是逼她下嫁一个和她妹妹有染的男人，现在为了成事还不惜用了这样的手段来暗算，天下父亲，她摊上的这一个也算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葩了。
南宫方天见着她的面色不善，之前被她咄咄逼人激起的那点脾气也就淡了不少。
“先去旁边守着。”他挥挥手，示意孙逊退下。
孙逊提小鸡一样把昏迷不醒的桃叶拎了，快步离开，到远处小路的尽头守着，防止有外人靠近。
南宫方天看一眼桌上的茶水，款步走到凉亭的另一侧，负手看着远处的水面道，“如何啊？现在你还要跟本王坚持你那些无理要求吗？忠勇侯府这个地方，难道你就不想早日摆脱了开去？”
莫云嫣要离开莫培的钳制和算计，也就唯有嫁人这一条路而已。
综合各方面而言，他南宫方天，都是她最好的退路。
莫云嫣的心里的确是愤怒的厉害，但却并不代表着她就会为了摆脱莫家而盲目，相对而言，莫培可比南宫方天好对付的多。
“想又如何？不想又如何？”莫云嫣冷笑，“就因为我现在的日子过的困窘，梁王殿下您就要趁火打劫了吗？您堂堂一国亲王，又何至于在我这样一个小女子身上栽这样的跟头，传出去怕是有损殿下您的英明。”
她承认自己这一刻是有些迁怒的意思，如果不是南宫方天死抓不放，莫培也不会动这样龌龊的心思。
南宫方天皱眉，心里蓦然又生起一重恼意，“你就这么不想和本王亲近？你要知道，如今你要摆脱这里的困境，本王就是你最好的退路。一旦做了本王的王妃，莫培哪怕是你的父亲，也唯有仰视你的份儿，甚至于——”
南宫方天说着，就勾了勾唇角，脸上笑意不觉更深：“如你想，本王还可以替你讨回这里那些人欠你的旧账。”
这算什么？威逼不成就来利诱？
真当自己是莽撞无知的黄毛丫头吗？
莫云嫣心里的怒气正盛，也没了耐性再和他虚以委蛇，只就目光清冷的看着他道，“我莫家的家务事，就不劳殿下您插手了。横竖今天当说的话我都撂下了，殿下既然喜欢这里的景致，那就不妨多留一会儿，我就先行告退，不奉陪了。”
言罢，就是甩袖朝亭子外面走去。
南宫方天是没想到她会软硬不吃，更没料到她敢于直接甩脸子走人。
“莫云嫣！”南宫方天一怒，一个箭步上前，隔着衣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拉住。
莫云嫣皱眉，低头看了眼他落在自己腕上的手，不悦道，“男女授受不亲，殿下请您自重！”
说话间却是连抬头去看南宫方天一眼都不曾。
南宫方天是当真被她这样的无视给惹怒了，手下猛地大力一拽，就将她拉回来自己面前，寒声道，“本王对你已经诸多忍让，你是要将本王的耐性都耗尽了才肯善罢甘休的吗？你就不怕本王会遂了莫培的心愿，将计就计？”
说话间他便是眼尾一挑，意有所指的瞥了眼桌上放着的茶盏。
两个人之间，只剩下半步之遥的距离，微风拂过，衣袂纠缠。
莫云嫣十分不喜欢这种纠葛，她皱眉，迎着南宫方天的视线看过去，不避不让，“若是殿下真就这么看重于我，我也无可奈何。”
不是她就觉得南宫方天会有多君子，而是——
南宫方天要谋的根本就不是她这个人，而是她的利用价值。明知道她本身就对他无意，如果还要用强的话，就算是娶了她，那也是半分的用处也没有了。
南宫方天一怔，立刻就清醒了过来，一时之间就只有些进退维谷。
莫云嫣却不迟疑，径自将他的手指从自己腕上拉开，后退一步，整理好衣袖。
南宫方天面沉如水的看着她的动作，若有所思，然后才道，“之前你说的那些都是借口吧？如果你不愿意，那也就算了，不过本王想要知道，到底是什么事会惹得你对本王如此反感？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从第一次遇见，你对本王就是带了敌意的。”
“殿下说笑了，敌意二字实在是太过严重了。”莫云嫣道，语气不冷不热，紧跟着又是话锋一转道，“不过您说的对，我之前提出来的条件不过都是借口，别的事情也都还罢了，可是就凭着我家二妹妹的事，要叫我和您议亲？这就是不可能的。”
真正的理由她不能说，现在要明确自己的立场，这个理由自是再妥当不过的了。
“真的就只为这个？”南宫方天确认道。
“就为这个。”莫云嫣点头，端了桌上的托盘就径自出了亭子。
彼时桃叶还晕着，被孙逊扔在不远处的小径上。
莫云嫣走过去，端了其中一杯茶水兜头往她脸上一泼。
桃叶的身子一颤，迷迷蒙蒙的睁开眼，待到看清莫云嫣居高临下俯视下来的面孔时，就一骨碌爬起来，“大小姐这茶不是我沏的，是雪苏，是——”
“醒了就跟我走，有什么话回去说！”莫云嫣道，言罢就是将那托盘往她手里一塞，快步往前走去。
莫培竟是公然来算计她？这是非得要逼着自己对他出手了是吧？桃叶面无血色，战战兢兢的一路跟着莫云嫣回到墨玉斋，进了屋子，便是直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声泪俱下道，“大小姐，真的和奴婢没有关系，奴婢可以指天发誓，真的不是我做的。”
莫云嫣的唇角噙着一丝冰冷的笑意，只是一声不响的看着她。
这一次她是动了真怒了，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子凛冽的气势来，桃叶急着撇清关系，赶紧就一五一十把之前茶水房里的事情说了。
“奴婢当时也没多想，这会儿想想才觉得奇怪，就说雪苏那死丫头不会那么好心的，说是帮忙，原来却是存了外心思的。”最后，桃叶还是愤愤不平的补了一补。
又唯恐莫云嫣不信似的，说着就又要诅咒发誓。
“行了，你也不用诅咒发誓了，我相信这次的事和你没有关系。”莫云嫣道，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
“谢谢大小姐，谢谢大小姐。”桃叶抹了把泪，又给莫云嫣磕了个头，恶狠狠道，“奴婢这就叫人去把雪苏绑来，交给大小姐发落。”
到了这会儿她还当雪苏下在茶水里的是毒药。
莫云嫣的目光落在桃叶旁边放着的茶盘上，眼底漫上一层冰冷的笑意道：“先不着急，这会儿二殿下还在府里做客，闹了丑事出来可不好。父亲这会儿应该是在书房，你先替我去把父亲请过来吧。”
桃叶一愣，不解的抬头朝莫云嫣看去——
大小姐这是要向老爷告状？
“是，奴婢这就去！”桃叶道，忙不迭爬起来。
“把那茶盘给我端过来。”莫云嫣道。
桃叶把茶水送过去，小心翼翼的放在莫云嫣手边的桌子上。
莫云嫣想了想又嘱咐，“你去见父亲的时候先什么也不必说，省的被旁人听去了徒惹是非。就说是我为着二殿下的事情找他，请他马上过来一趟。”
“是，奴婢明白！”桃叶觉得有理，便是点头应下，急匆匆的去了。
莫云嫣从袖子里抽出帕子掩在那茶盏上，又从院里唤了个丫头去把雪苏叫来。
雪苏自己做了亏心事，本来就有些心神不宁，这会儿突然听说莫云嫣要见她，心里更是七上八下的，揪着那丫头详细的问了情况，小丫头只道一切如常，没觉得大小姐那里有什么不一样的。
雪苏忐忑的去了莫云嫣那里，进门的时候刚好迎着莫云嫣从内室出来。
“奴婢见过大小姐。”雪苏垂下眼睛，本分的行礼。
“嗯！”莫云嫣笑笑，招呼了她过去，把手里拿着的一个香囊并一个小盒子一起放在一张小几上，道：“前段时间我绣了个香囊，才找到合适的香料，不过这两日我大约是晚上看书的时间长了，眼睛有点不舒服，雪苏你的女红做的好，就帮我做完吧。”
说着就闭眼捏了捏眉心，仿佛是真的很不舒服。
“是！”雪苏顺从的应道。
莫云嫣的话她听不出什么破绽，不过赶在这个节骨眼上却总觉得心里不安，走过去取了两样东西就要带着离开。
“你那屋子里光线不好，就在这里做吧，也就是塞了香料缝两针，不用多长时间。”莫云嫣道，随意的坐在椅子上。
雪苏见她如此，也不好拒绝，应了声就坐在一个绣墩上取了香囊往里塞香料。
那香料是晾干了的各种花瓣，混合在一起，香味有些特殊。
雪苏也没多想，揣着心事有些心不在焉的动作着，然则不过片刻功夫就是头一歪扑倒在了那小几上。
莫云嫣见了却是毫不意外，屏住呼吸走过去将那香料盒子收了。
盒子里的就是当初莫欢雪用来设计险些将她放倒的迷香，当初古大夫被她威吓的时候拿出来卖乖的，她就顺手留下了，不曾想今日却是有了大用途。
那迷香的药力极猛烈，雪苏一时半刻是醒不了的。
莫云嫣在她身上搜了一遍，果然摸出一个可疑的纸包——
不用问，应该就是雪苏用剩下的催情药了。
莫云嫣捏了那纸包在手，讽刺的笑了笑，转身去取了桌上已经凉透的茶水，捏开雪苏的嘴巴给灌了下去，然后将她的衣领拉开，露出一片白花花的肩头，连带着里面翠绿色肚兜的一角若隐若现，当是一幅香艳无边的好景致。
做完这些，莫云嫣就亲自去厨房沏了两碗茶，端着出来的时候刚好迎着莫培急匆匆的进了院子。
“女儿见过父亲。”莫云嫣屈膝行礼，对他露出一个笑容。
莫培神色怪异的看了她一眼，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你刚才一直在这院子里吗？可有见过什么人？”
南宫方天是他特意叫人引进来的，而且又有雪苏做内应，按理说这会儿怎么都该成事了，此时见到莫云嫣一切如常的在院子里走动，他是当真诧异，见鬼了一般。
莫云嫣只当没看见他眼中的算计，一脸迷茫的四下看了眼道，“没有啊，女儿才去花园散步回来，没见到什么人。”
去了花园？那就是和南宫方天错过了？
莫培的脸色微微一变，心里惋惜的厉害，再见莫云嫣这一身不起眼的打扮就不觉的冷了脸道，“昨天不是就叫人跟你说了，今天二殿下过府做客，一会儿前厅就要开宴了，你还不去换衣服，跟我一起过去？”
提起南宫方天，莫云嫣的面色就明显不愉，道，“父亲，女儿请您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事儿，我——”
“什么也不用说了，你马上去换衣服。”莫培怒声打断她的话，语气强硬不容拒绝。
莫云嫣咬着嘴唇看着他，那神色看似无限委屈，但最终也只是妥协，把手里茶盘交给桃叶道，“那就请父亲去书房坐会儿吧，我换了衣服就来。”
“嗯！”莫培既然已经到了这里，自是要亲自押着她去前面和南宫方天见面的，冷着脸点点头。
桃叶把莫培请到了书房用茶，刚退出来就刚好见到莫云嫣又关门从屋子里出来。
见她身上还是原来那身衣服，桃叶不免有些担心，道，“大小姐，奴婢服侍您更衣吧？”
“一会儿吧，我是那支翡翠步摇不见了，应该是方才掉在花园里了，你先陪我去找一找。”莫云嫣道，说着就往院外走去。
桃叶想着方才莫培那张冷脸，是当真不愿意莫云嫣再忤逆他，不过她今天自己也是吓得够呛，更不敢在莫云嫣面前多嘴，只能顺从的跟着去了。
莫云嫣一路上走的很慢，桃叶看在眼里，急的满头大汗，几次都是欲言又止，又不敢劝。
两人沿着之前走过的路绕了一圈下来就足足过了一刻钟。
桃叶终于忍不住道，“大小姐，老爷还在等着呢，再见不到小姐该是要发脾气了，簪子丢了，回头奴婢再来替您寻，这会儿咱们还是先回吧。”
莫云嫣抬头看了眼天上的太阳，眯了眯眼，也觉得时间是该差不多了，于是爽快的点头：“也好！”
桃叶暗暗松了口气，跟着她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莫云嫣的步子仍然挪的很慢，仿佛就是故意为着拖时间一样。
桃叶也不敢再催，待到前面刚刚看到墨玉斋的大门，抬头却见对面老夫人和南宫方天一行人也急匆匆的从另一侧的路上快步走了过来。
“嫣儿见过祖母，二殿下大安。”莫云嫣迎上去前去见礼。
老夫人看她一眼，狐疑的皱眉，“你这是去哪里了？不是说你父亲来了这里？二殿下有事要回府了，要和他告辞却找不到人。”
南宫方天是什么身份？好不容易过府一趟，莫培还不见了人影，这不是明摆着怠慢吗？
“是啊，父亲之前是过来墨玉斋了，不过我在花园里丢了东西，才出去了一趟。难道父亲还在这里吗？”莫云嫣道。
她的神色坦荡如常，已经没了半点之前在亭子里时候的怒气和戾气。
南宫方天一直没说话，目光却是不觉的聚焦在她身上，眼底神色玩味——
若在以前还不好说，可是经过今天的这一番接触下来，他再不敢小看这个女人了。只冲着她之前在自己面前的那般神气，分明就是恨上莫培了，这会儿的若无其事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
南宫方天满是探究的打量莫云嫣自是感觉到了，不过她也无所谓，就只当是没看见。
老夫人却是一肚子的火气，抬脚就往院里走。
莫云嫣没动，站在那里等着老夫人先走。
莫欢欣是跟着老夫人一道儿来的，神情有些不自然的看了莫云嫣一眼就飞快的收回目光跟着老夫人进了院子。
南宫方天刻意的留到最后和莫云嫣并肩，一边走，一边唇角就是含了抹讥诮的笑容斜睨了莫云嫣一眼道：“事情不会这么巧吧？他可是你父亲！”
莫培做的事情的确的为人所不齿，可是上头有一顶孝道的帽子压着，莫云嫣若是真要动了他，南宫方天倒是觉得不太可能。
莫云嫣但笑不语，只就随在老夫人后面不紧不慢的往里走。
“周妈妈，去看看——”一行人进了院子，老夫人刚要吩咐周妈妈去寻人，便是听到莫云嫣的屋子里传出一阵怪异的响动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