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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灯果

穿越一个高大拱门,幽绿光华扑面而来,入眼的是一座高逾十丈的巨型夸父族石像,他的身形极为魁梧,拄着长弓、注目远方,打扮好似一位猎者,宽厚的肩膀上正立着一只三足金乌,温驯却又孤傲。

“糟!”程彻与石像的双眼方一对视,好似一个炸雷轰然而至,浑身直冒冷汗,心底里生出一种性命捏在他人手心的感觉。

以真气化解!他依靠残存的一点意志,催动真气直冲灵台,良久,才缓缓从那种感觉中解脱出来。

“好恐怖的力量,此人只靠一个石像上的眼神,就能震慑心神,效用还远胜于摄魂铃法器;同时,夸父族崇拜金乌,此人却以金乌为伴,绝不可能是平庸之辈……”程彻努力平复着激荡的心神,突然想到:“也许,这就是墓主人,地武强者?”

程彻再不敢看多一眼,转而去探查绿光的源头。

石像的下半身,爬满了无数的黑色藤蔓,幽绿光芒的花朵团团散布,仿佛一盏一盏的灯笼,只是这“灯笼”的光芒颜色太过诡异了。

“通冥幽光,不生片叶……这是冥河鬼灯?”程彻的语气颇不确定,心中仔细回想着关于此物的种种,但回忆却像隔了层纸一样,一点就透,可总是差着那么一点。

虫潮汹涌,却没有一只胆敢攀上那石像,全都遥遥以避,仿佛敬畏神明一般,只是六只黑瞳转动,分明对那幽绿的花朵垂涎不已。

突然,灯花中一滴绿液滑下,落入虫潮中,立刻惊起一阵涌动、哄抢。六瞳云顶兜成熟体动辄千斤之力,就算眼下这些血脉不纯、尚未成熟的,也能负起百倍于体重之物,如此争抢,自然伤残无数,不过六瞳云顶兜除了身负巨力,更有超强的恢复力,断裂、恢复……转眼功夫,就循环了数遍。

一只年轻的云顶兜成为了幸运儿,绿液吮吸入口,它忽的剧烈抖动起来,抖动中躯干、肢体、犀角渐渐壮大,弹指间竟变大了一倍!更令人惊异的是,它黄褐色的背甲上竟浮生出了左右两道金色的暗纹!

“咦?!”程彻不禁再三确认,暗暗心道:“没想到,‘冥河鬼灯’的汁液居然就是六瞳云顶兜成长为成熟体的必须之物,怪不得它们要聚此而生。”

而且,这样有着金色暗纹的云顶兜还真真不在少数,程彻一眼扫去,就有数十只之多,他们仿佛兜虫“大军”中的“将军”,在虫潮中挥舞着犀角,威风凛凛。

“对了!‘冥河灯果’!”

兜虫身上的异变点醒了程彻,让他想起了“冥河鬼灯”的关节所在——它的花朵于人族有害无益,但它的果实“冥河灯果”对炼体者而言,乃是强化肉身的大补之物,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能够改善他的炼体资质!

论功法,程彻有上古传承的“二元造化功”;论武技,摩睺那里无穷无尽。如今遏制他炼体飞速进境的,唯有天赋资质而已。但天赋资质乃天生之物,逆天而为,哪有那么简单,唯有世间极少见的天材地宝这样可遇不可求的机缘,才能改天换命。

“眼下这‘冥河灯果’,不就是我的机缘吗?”

想到此节,程彻心头一紧,连忙定睛细察,目光逡巡在黑藤绿花之间:“依摩睺所说,这鬼灯花果,是六瞳云顶兜的垂涎之物,若于他处,一旦成熟,就被兜虫吃个一干二净,常人根本无法见到,但于此处,兜虫明显惧怕这夸父族石像,有灯果存留,也不是不可能!也怪不得这六瞳云顶兜都未长成,原来是营养不良啊。”

顾盼再三,程彻视线一定,才生出一点希望,却只发现了几颗用不了的,要么是干瘪的枯果,要么是刚刚萌生的新果:“还是错过了吗?话说此果生长极为缓慢,百年方成一颗,而且一旦果熟蒂落,那果子也只有七七四十九日之期,一旦错过,万不可追回。机会,果然太渺茫了……”

正当时,虫潮突然又躁动起来,只是这一次的躁动,远胜于前,“沙沙”声齐聚,弹指功夫,竟汇作了轰鸣,虫潮汹涌、相互倾轧,数以十万计的黑瞳都齐齐盯向了空中。

“那是?”程彻昂首一瞧,只见一朵鬼灯飘落而下,幽绿的光芒离地面尚有丈许之远时,一座疯狂生长的黄褐“虫山”拔地而起,转瞬间,就淹没了那绿色光华。

“呵呵,这下子,又要出现不少金纹兜虫了吧……”轻笑着,程彻脑海中乍然一个闪光,一波狂喜涌向心头:“果熟蒂落,果熟蒂落,有‘蒂落’,不就是有‘果熟’了吗?”

果不其然,黑藤密布下最不起眼之处,一颗寸许大小的墨绿果子还在花朵脱落的带动下摇曳个不停……

片刻后,一颗深青的果子静静地躺在掌心,程彻仔细端详着,全然没有理会周遭眼巴巴瞧着的虫群。

“这‘冥河灯果’若不是颜色更深、分量更重,倒与未熟的青枣丝毫不差,当真有那增补炼体资质的功效吗?”

见这人族拿着本属于它们的灯果,六瞳云顶兜立刻都是一副张牙舞爪的愤慨模样,却没有一只胆敢靠近程彻一步。也不知道这夸父族到底使了什么高明手段,纵使过了千万年,仍然让兜虫们如此的服从、畏惧。

程彻没有思虑太久,众目睽睽下,果断一抛、吞入口中——此物本就没有什么毒性,也没有更好的服用方法,关键之处,就是要趁着新鲜、尽快服下,毕竟这灯果一经摘下,药性就会飞速流逝,一两个时辰便会枯竭。

“也没有什么不同嘛……”

过了许久,程彻握了握拳,并没有察觉出任何异样来,甚至内心冒出了“自己到底是吃了灯果,还是吃了普通青枣”这样的疑问来。

“也许,这种逆天改命的宝物,都是在潜移默化中发挥功效吧。或者……再来一颗?”程彻摇了摇头,止住了贪婪的念想:“据摩睺所言,这‘冥河灯果’,也只有第一颗才有效果,后面就算服用再多,作用也微乎其微了。”

程彻有些不舍地看着黑藤,暗道:“可惜,这灯果一经摘下,数个时辰就会腐烂,若不是如此,这几颗未成熟的也万万不能放过。”

扫视了一番再无任何收获,程彻便走到了石像的一侧,一个被时光腐蚀得不像样子的长方石台,早就引起了他的好奇。

那里,一排小型的金乌雕像陈列着,或展翅而飞、或孤傲而立、或凶神恶煞、或烈焰缠身……每一座都有所不同、每一座都是巴掌大小。

程彻细观之,忽而双眸一眯:“怎么与我这座金乌雕像大小、材质这般相似?”

目光往旁边一扫,果然,小型雕像之侧,还有着许多的圆形的凹槽,看其大小、深浅,与程彻手中雕像的底座差不多。

“这雕像,难道是放在这石台上的?”程彻袖子一拂,积尘四散,每一座金乌雕像身下都有一圈难以察觉的缝隙:“果然如此。”

只是,放上雕像会发生什么?石台的一面,有着许多残破的奇异文字,似乎在解释着这些金乌雕像的意义,可大字长篇,程彻却一个都不认得,自然无从知晓。

“既然这金乌雕像能屏退兜虫,就足以证明墓主人并不想伤害持有雕像的人,那么,他的意图究竟是什么?”

一番苦思冥想也得不出所以然来,忽然,程彻紧蹙的眉头又舒展了开来:“遗迹之行到了此时此刻这步田地,后无退路、前无出口,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赌一把吧。

金乌落入凹槽,严丝合缝没有一点偏差,石头碰撞发出的声音,在密闭的空间中传递、回荡。

一息、两息、三息,突然间,不知发生了什么,周遭的虫潮像大军溃败一般四散开来,转眼功夫,就跑了个一只不剩,厚重的石壁中,也传荡出机关转动、卡扣衔接的各种沉闷杂响。

怪异的一幕,让程彻下意识地退后了两步,“当——”钟声入耳,不知夹带着何种迷魂法门,即使程彻这个初窥门径的修士也觉得有着心神恍惚。

恍惚间,灯花的绿光被火炬的红芒取代;石像、石板、石台、石壁,上面的破旧、断裂、缝隙一股脑的全都恢复如新,文字、浮雕仿佛刚刚刻画了一样;石像脚下,一株黑色的幼苗刚刚探出了泥土,一对通体金绒的云顶兜虫正在用犀角摩擦着对方;一侧的石台上,摆满了二十八座金乌雕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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