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杏看到林间姚再次入院，真的很伤心，社会对于心理健康的关注实在是太少了，不知道国内还有多少个林间姚在受心理疾病的折磨。“明明是急诊科医生，为什么去想精神科的事情，真是管得宽。”林杏自言自语道。
接下来的几天里，经过精神科医师的调理和治疗，林间姚的情绪平稳了很多，不过精神科的病还是要长期治疗的。这天，林杏迎来了回医院之后的第一个夜班，这天夜班还是和赵书睿一起值。林杏去各个病房大概看了一下各个患者的情况，回到办公室。
“今天还是这么拼啊，自从你回来之后，有精神了许多啊。”
“那当然，你不也是吗，从早到晚抽空看书，一直在努力学习呢。”
“英国的学校没有那么好考，我当然要加油啊。我希望我能到英国开始全新的人生。”
“拐哥啥时候说这么有哲理的话了啊。”林杏真心为赵书睿高兴，她希望赵书睿到英国之后能忘记在国内的阴影，真真正正的有一个新的开始。
“别笑话我了，等会儿患者该多了，你好好休息吧。”
林杏刚刚想继续跟赵书睿交谈，却被叫到了抢救室。120急救中心送来的患者，一对老夫妇，被发现昏迷在家里，初步怀疑一氧化碳中毒。
“快，推高压氧。”林杏稍作检查之后做出判断，和老夫妇一起来的是他们的儿子，他显然很急躁。
“医生，我爸妈他们不会有事吧。”
“我们会进全力救治，有没有事我现在也不敢说。”
天气逐渐转冷，有些棚户区的居民会烧煤取暖，稍有不慎便有一氧化碳中毒的危险，尤其是老人，记忆力不太好，行动力也差，便更容易出现这种问题。
两人病情好不容易稳定了下来，林杏为以防万一，为两个患者做了脑部的影像学诊断，结果发现了更严重的问题：女患者脑子里出现了肿瘤。林杏不敢怠慢，赶紧找到家属，同时请了神内和神外会诊。
“现在除了一氧化碳中毒，还有其他问题。我们在你母亲的脑部发现了一个肿瘤。由于我只是急诊医生，所以看不出肿瘤是良性的还是恶性的，我已经请了神经内科和神经外科的医生会诊，他们应该会有一个明确的诊断。”林杏的表情很严肃，但是语气中带着一丝怜悯，毕竟谁也不想遇到这种事情。
“那怎么办？”患者的儿子听到之后直接呆在了那里，没了主意。
“先治疗一氧化碳中毒吧，肿瘤的事情等着神经科的医生来了再说。”
“那就先这样吧。”患者家属听了林杏的话，然后出去打电话了。
林杏回到办公室，把片子给赵书睿看了。赵书睿看过之后，嘲笑林杏道：“这你都看不出来啊，这个肿瘤边缘多整齐啊，应该是个良性的，在急诊科待傻了吧。”
“那万一神经科的人说是恶性的，患者家属不得来找我啊。”
“也对，稳妥一点好，但是依我看这个像是良性的，就是长得部位不太好。”
很快，神经科的医生来会诊了，诊断是良性肿瘤，这个诊断让患者家属放心不少。
“这个需要手术治疗，而且这个肿瘤长在关键部位，建议尽快手术。”神经科的医生跟患者家属说道。
“医生，那手术的费用大约是多少啊？”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们也说不好具体的费用，但是费用应该在十万以上。”
“十万啊。”患者家属低下了头，林杏在一旁看着的时候十分难受。几人正在商讨的时候，一群神色慌张的人冲了过来。
“姐，你们来了啊。爸妈没事了，今天我去看爸妈，发现爸妈在家里晕倒了，我就打120把爸妈送进了医院，现在医生说咱妈脑子里有个肿瘤。得切下去，估计十万打底。”
那群人的神色从慌张变成了惊讶，然后几个人直接避开林杏和神经科的会诊医生去商量。
时间到了凌晨四点，林杏想最后再查一次房，然后抽空睡一觉。结果发现林间姚现在已经醒了，林杏便走进病房里和她聊一会儿。
“怎么起这么早啊。”
“我睡不着，都好吃时间了，每天四点就起，然后就睡不着。”
“这个情况你跟神经科的医生说了吗？”
“说了，他给我开了催眠的药物，但是我觉得效果不是特别好。”
“那我下次跟他说说，看看是加量还是换一种药。”
“不用了，这样挺好的，起得早可以想很多事情，也可以看见很多事情。比如我刚刚听见走廊外面，几个人在商量一些问题，那几个人的母亲好像得了肿瘤。手术要十万多，那几个人好像想放弃治疗。”
“什么，”林杏听后一惊，“十万块钱换一条命这么值的买卖他们不做？”
“林姐姐，十万块钱对你来说可能不值一提，但是对他们来说就是天文数字，他们可能根本拿不出十万块钱。”
“要是我，我宁可倾家荡产，也要让患者把手术做了。”
“林姐姐，你真是善良啊。但是实在是没有办法，患者的生死可能有时候就是由钱来决定的吧。”
“我要是不和家里有这个约定，我就可以拿出治疗这个人的钱了。”林杏狠狠地扯着自己的头发，林杏虽然知道自己家的钱不能救所有患者，但是让患者死在她面前，她做不到。
“林姐姐，你救不了所有的患者，以你一个人的力量或者以你一家的财富。这一点作为医生的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但是我还是无法看见患者死在我面前，真的无法做到，这个患者明明可以活下来。”林杏陷入痛苦之中，过了一会儿，林杏反应过来，“抱歉，跟你说这些，这应该是我的事情，不应该麻烦你。”
“没事，林姐姐，我们不是朋友吗？”
“行了，你赶紧休息一会儿吧，我去看其他患者了。”林杏可以说是逃离了这个房间，逃离了这个问题。她很讨厌这样的问题，真的很讨厌。让她看着患者因为没钱接不了手指可以，但是眼睁睁地看着患者去死，真的对她来说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情。
随后的几天，患者家属没有跟林杏说要放弃治疗的事情，但也没跟林杏提要转到神经科继续治疗的事情。林杏觉得这几天她是躲过了一劫，可该来的还是会来。
“医生，我们就不转神经外科了，直接出院。”患者家属派了一个代表来跟林杏说。
“患者的这个肿瘤治愈几率很大，你们确定不治了吗？”
“不，我们要去省城的医院看看，也不是不相信你们的医疗水平，而是希望能得到更好的环境。”
“那好，患者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患者家属走后，林杏愣在了原地。感觉就像是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而且自己也不是那么想出拳。患者家属是否把患者送到省城医院林杏便不得而只了，但是这个结局是林杏不太想看见的。因为患者家属很可能是找个由头出院，防止医生再说什么或者是强制给患者治疗。林杏真的很难受，这就是离家会遇到的困难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