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欢却不是她最合适的。”南夜沉瞟了她身前的男人一眼。“新婚燕尔,红色不是最增喜的嘛”
“好好好,那就都拿回去,嫣儿身边有个手巧的丫头,做出来的衣服连京城素织楼的裁缝都要逊色三分。”宓珞依旧含着笑,心中却早已波涛汹涌。她已明了真相,也明了丈夫心意。
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却单相思着另一个女人。偏偏这个女人有着如此非比寻常的身份。
真是,可笑。
她命阿钿将布匹送去宓嫣院里。便假借身子不适,匆匆辞别了那两人。
是真的不适,不理会丈夫,将自己关进卧房。任泪水肆意落下。
她在闺中学的是三从四德,为妻之道。她的乳母一遍一遍说着,身为正妻,有多难。既要包容丈夫的多情,又要接纳一个又一个或矫情,或跋扈的女人。有苦有怨,也不过是打碎了牙和着血,咽到肚子里,绝不能让他人看了笑话。正妻是门面,面上的东西坚决不能丢。
她做不到,心里做不到。她无法把深爱的男人拱手让人。也无法看着他含情脉脉的目光落在别的女人身上。
她似乎,做不了一个好的正妻。
那她呢?宓嫣呢,她又能做到吗?
云染虽是出自天下首富的云家,可小姐也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孤女,吃穿用度未有任何佳品。如今这云锦金丝金鳞晃花了眼,她轻抚过表面,世间独绝的珍品,当真这般不凡。可是这颜色……
除了月白色那匹,剩下的都是小姐不喜的颜色。不过倒也不难想,婚期将近的新嫁娘哪有一身白的。
宓嫣只坐在一旁,看着那匹红色云锦出神。宓珞还是如之前一般和善,可那就代表她未曾怀疑南夜沉和自己吗?尤其是南夜沉,他突然出现,到底只是无意还是特意告诉别人他对自己并非只是兄长与弟妹那么简单。
“其实你也不用太过焦虑,”南夜枫瞄了一眼那抹红色“你我婚期将近,他和她都不敢无故生事端。”
他顿了顿“不过他倒是说对了一件事,我的夫人肤白窈窕,当真是适合红色的,之前是”他凑到她耳旁“为夫疏忽了。”
说罢,便又端端坐好,瞅着她羞红的脸痴痴的笑。
云染低着头,装作整理东西。实则是掩了笑意。她是知道二殿下的脾气。在旁人面前,霸气又不好接近,偏偏遇到了小姐,便像遇了猫的鼠,全无半点脾气。反倒时时看着小姐的脸色。
还没结婚就是这般,若是结婚了,还不被旁人笑作惧内。
她正想着,房门便被人轻叩了三声。
是珺王妃身旁的嬷嬷,送来了京都商贾大户新贡进的锦雀,连带传了王妃的口信。
嬷嬷走后,宓嫣刚稍稍转好的心情更加阴郁。
“算这日子,马上就要出伏,倒是今年没算记着,日子过得也快,只是没想到,不出七日就要回去了。”宓嫣故作不在意的说,眼睛看着窗外随风摆动的枝叶,心乱如麻。
“母亲虽说是为我们的亲事增喜,不过这家宴人多眼杂,你若不想去。我就替你编个借口。”南夜枫将宓嫣的一切愁绪尽皆看在眼里。他是了解她的,太过的隐忍,一直是她身上隐形的枷锁。禁锢着她,宁愿冷暖自知。就连他这个注定是她丈夫的人,她也不愿分享自己的痛苦。是怕连累他,是怕他心疼,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她自卑。
“不用了”她看向他,故作轻松的浅笑
“不出几月我就是你的妻子了。怎么也算是这王府的二夫人,总这么畏手畏脚的,反倒惹别人厌恶和猜忌。母亲那边也不好总是包庇我这些被人谬称为无礼的行为。”她看着面前的男人,这是一个真心爱自己的人。她不能,也不忍,总是让他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装也好,真心也罢。她必须带给他一个妻子的温暖。
“有你在,谁都不敢在我面前造次。”她伸出手,掌心抚在他置在膝上的手。“你说得对,王府之中,心怀鬼胎之人太多。可我只知道,我将会是你的妻子。前程如何,我们得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