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洛枫的话才刚刚说完,在妙玉阁的楼上,传来了一声嗤笑:“兄台的话是不是说的有点太过了?”
杨洛枫才刚刚抬起头,便看到一个大约二十多岁,头戴方巾,身穿行衣的青年人。
还没等杨洛枫开口,那名青年身后的老叟便突然笑了出来:“杨检讨,你这是生气了?倒是少见的很。”
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之前开口的那个年轻人,顿时面露无奈之色:“一时失态,还请叔父见谅,是元礼不好。”
听着楼上传来的交谈声,杨洛枫还没有什么反应,之前与杨洛枫争吵的读书人,顿时全都脸色微变。
虽说官员很少会来妙玉阁来玩,他们却也不是没有见过。
就算对方是翰林院的检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红袖添香君子风流,本就是一件美谈。
可是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对方实在是太年轻了,最多也就二十几岁的样子。
如此年轻,而且还姓杨的翰林院检讨,在最近几年里,也就只有杨延和一人而已。
而杨延和这个人,则是益州出身的读书人。
自古以来,扬州便和益州势不两立,两方的读书人便从来都是明争暗斗不止。
若是他输给了杨洛枫那还没有什么,若是他赢了,那么整个扬州士子的脸,恐怕也就全都丢尽了。
虽说杨洛枫是江湖中人,但是从口音上来看,那也是江南人士,就算在怎么着,那也比杨延和一个蜀地的人要好的多。
也就是在杨延和同对方交谈的时候,在杨洛枫对面的人群中,突然挤出来了一个中年人,拱起手抬头看向了杨延和。
“多谢杨检讨好意,不过这毕竟是我们同这位兄台之间的事情还是不劳烦杨检讨了。”
语毕,那名中年人便弯腰朝着杨延和行了一礼。
轻皱了下眉头,杨延和便扭过头,看向了身后的老叟。
按理来说,既然对方已经拒绝了,其他人又没有反对。
杨延和便应该顺势答应下来,随便客套几句,然后重新坐回原位。
反正他也不是什么爱管闲事的人,之前开口也只不是因为杨洛枫太过嚣张,不愿意让他小看了天下的读书人而已。
可是毕竟如今他也是身有官职的人,一言一行都关乎朝廷的颜面。
他可以不在乎自己吃点亏,但是却不能因此落了朝廷的颜面。
更何况他身为蜀地益州之人,按照南人官北,北人官南的制度,他将来出任其他官职的时候,很有可能就会被调到江南等地。
如果现在失了官威,那么等到以后任职的时候,绝对会被那些士子们刁难。
虽说都是一些小问题,但是能够避免的话,还是尽力避免的比较好。
“罢了罢了,既然人家不领情,元礼你也不必非要强求,只是希望这位公子的才学足够好,莫言丢了我们读书人的面子。”
老叟说完,便拿起一杯酒,朝着杨延和举了举。
“元礼,几日后便是你成亲的大喜日子,莫要为他们坏了心情,我们喝我们的,就当看戏好了。”
急忙捧起酒杯,同那名老叟碰了一下,杨延和便顺势坐了下来:“既然叔父开口了,那么元礼自当遵从。”
见到杨延和重新坐了下来,之前开口的那名中年人也是松了一口气。
毕竟他只不过是一个商人而已,贸然拒绝一个翰林院检讨,这个压力实在是有点大。
不过看着周围其他人那敬佩的目光,他也是不由得挺直了腰板。
对于一个文人来说,最重要的就只有两件东西,一个便是名声,另一个便是风骨。
如今已经弃文从商的他,虽说失去了科考中举的可能,每日里都是在和酒楼的客人打交道。
可是在他的内心深处,自己依旧还是一个文人,有着文人的风骨。
而就在他同周围的好友互相吹捧的时候,原本一直躲在他身后的一个小屁孩,却是凑到了杨洛枫的身边。
“你这个家伙,之前我还以为你是一个雏,没想到你惹起事情的本事还挺厉害的啊。”
小大人一般的叹了一口气,那个小屁孩便将手里的鸟笼子放到了杨洛枫的身旁:“我叫唐寅,那边那个是我父亲,等下你一定要给我赢了他,如果你能做到,我这只雀就送给你了。”
低头看了看身边的唐寅,杨洛枫便把桌子上的脚收了回来。
看了看那个正在同周围的文人客套的男人,杨洛枫便不确定的张开了口:“你叫唐寅?那你父亲是不是叫唐广德?”
唐寅微微愣了愣,而后便抬起头,看着杨洛枫皱了皱眉:“正是家父,你之前听说过家父的名字?”
嘴角抽了抽,杨洛枫的脸色顿时就变得怪异了起来:“听说过,听说过,你家是开酒楼的嘛!”
随口回了唐寅一句,杨洛枫的目光,便在唐寅父子两人之间来游离了起来。
虽然早就知道文人之间的风气堪比某圈,可是这种能够带着儿子逛青楼的事情,杨洛枫却还是第一次见到。
抬头看了看二楼那个正在把酒言欢的杨检讨,再看看前方正在互相吹捧的唐广德。
杨洛枫便扭过头,看向了一旁满脸担心纳兰翠玉。
在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之后,杨洛枫便悄悄接过了她手中的那几张纸,一一拍在了桌子上。
随着三声闷响,无论是楼上的杨延和,还是正春风得意的唐广德,都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放在了杨洛枫的身上。
“对联,诗,还有词,我都放在这里了,不过这种东西,看过之后,如果再让你们作出一首差不多的,多我来说实在是太不公平。”
皱着眉说了一句,杨洛枫便将桌上的那三张纸收了起来。
“不如这样如何?依旧是三道题目,由我们双方轮流出题,然后由玉书姑娘,还有那位杨检讨,一同来做出评价如何?”
说完后,杨洛枫便抬起头看向了楼上的杨延和。
之前还想着要找自己麻烦,现在却想要置身事外?这世界上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