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我被按着跪在地上,衣服经过昨晚已经弄的潮湿又肮脏,全部的人都雍容华贵,只有我散发着牢房的腐臭味。
上首坐着皇帝、皇后、余贵妃,旁边挨着白太医,刘忠手扶着刀严阵以待。
“哟,这不是苏姑娘吗,前几日不都还红光满面的吗,今日怎么跟个阶下囚一样。”说话的貌似是一个新晋的宠妃淮嫔,就是从前淮答应。桃花眼瓜子脸。
“是啊,昨日还睡的安稳着,可能是梦里得罪神仙了吧。”我看她一眼,说到。
“苏浅,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皇上,民女好冤啊,明明睡的好好儿的,不知道怎么被拖进牢房了,今儿个又什么人证物证,实在是听不懂。”
“还在这里巧舌如簧,还不承认!”皇上又继续逼问。
“我承认什么?昨天多吃了一碗馊饭还是多喝了一口凉水?”我背打的直直的,死死看着皇上,一旁的皇后神色却有些不自在。
皇后绞着手里的方帕子,神色飘忽:“苏浅不认罪伏法还试图狡辩,喜嬷嬷,赏20耳光。”
满脸下垂横肉的老婆子咬着牙就过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跟她有多大的仇一样。
我哪能让他打着啊,虽然手被捆住,就在她一巴掌要下来的时候往旁边一躲。
“原来贵国的法律如此森严,看来屈打成招的事情没少……”我的话没说完就被两个婆子按住,皇后的喜嬷嬷一只手板着我的下巴,一只手一下一下的抽我。
不多时,我的脸已经没有知觉,被抽的眼冒金星,鲜血顺着嘴角流下来。
我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皇后,我只是一个来治病,企图活下去的人,哪里碍着她们眼了!
“够了!”只听见余贵妃一声暴呵,中气比皇帝的还足。“殿前失仪,你看她那样子,恐惊吓了皇上!”
余贵妃斜了一眼皇后,后者虽心有不甘,却要给余贵妃一个面子。
14下,重重的14下,不过才见过2次的人,总有一天会加倍还给她!
余贵妃向我走过来,蹲在我面前,小开口说话了:“苏姑娘,皇上重用了仙医你心里难免不平衡,但你也不能刺杀仙医,更不该打了皇上的药汤。”
“皇上只需要你给仙医个面子,陪个不是,皇上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皇帝的脸色确实比前几天好的太多,但是额发间的虚汗和瞳孔中的无力感暴露了实际的身体状况。
“原来是这样!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苏浅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我嘴巴被打肿,说话含糊不清,却盛势逼人。
这时白太医走到我旁边,撩起袍子往下跪,丝毫不看我的眼色。
“皇上,臣看苏浅不是那样的人,一来就被断了罪,不妨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白太医是要为我求情。我和他的关系还不宜公开,可以暗中许多事情。
皇帝高高坐在上位,说:“苏浅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皇上,我尚不清楚事情的始末就被关起来,然后被押到这里。我只知道我一直在民女的房间里睡觉,好几天没有出房门一步!”
“朕昨晚瞧的真切,你一席白衣,手持长剑,脸也确确实实就是你的!先刺了仙医,后打翻了药罐子,然后潜逃!这难道不是你做的!”皇帝还是用的肯定语气,但比刚才的气急败坏已经好了许多。
“民女觉得这事情有许多蹊跷,不说清楚,怕是师傅也气不过!”我腰杆之所以挺这么硬,就仗着师傅就下的威名。
“这……”皇帝与皇后对视一眼,相顾无言。
余贵妃侧过身附耳和皇上小声说:“皇上,苏浅又不是本国人,更何况她师傅那么厉害,万一再和那个国家有点交情,那……”
皇帝思虑片刻,看着我不说话。
我及时开口:“皇上派来照顾民女可是寸步不离的,再说仁德堂那么多眼睛,完全有民女的不在场证明。且说长的像的人千千万,又是深夜,看错了也不一定。”
这时仙医从侧门悄悄进来,无声无息的坐下,也不跟皇帝说话。
“来人,传仁德堂所有下人。”皇帝一声令下,就层层通报下去。
我用袖子擦了擦唇边的血迹,这才注意到满眼关切的余贵妃。
不一会儿,打扫的还是做饭的,桃儿,也都到齐了。
“吾皇万岁万万岁……”
“行了,朕且问你们,昨晚子时左右,你们都在干什么,苏浅在做什么?”
最先开口的是一个手粗脚粗的妇女:“回皇上的话,我们两口子是负责厨房的,昨夜不到子时我们都睡下了,直到寅时才醒。”
紧接着负责打扰园艺的水灵丫鬟也开口:“回皇上的话,昨夜子时我们负责洒扫外院的也都睡下了,皇上派的人也睡下了。只有小承子负责昨晚外院巡逻。”
余贵妃迫不及待的问:“小承子,一切可正常?”
但小承子却也不说话,一个劲的埋头抖。
我心里头暗叫一声不好。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才,奴才昨晚看到有人出去过……”
回皇后的话?这小太监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啊,连人都能回错。
皇帝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说:“噢?那苏浅你这罪名跑不了了。”
谁知小承子听了疯狂扣头,说话都带了点哭腔:“皇上,奴才自小,自小眼神就不好,又是深夜,只看到晃了个影子,并没有看真切!”
皇后又开口说:“这听起来又难办了,快到晌午了,不如先用膳吧。”
皇帝想了想,正在点头,仙医捂着胸口站起来,步履蹒跚的走过去说:“皇上,皇后娘娘,此事不光关乎老朽,还打了仙家的脸面,万一仙家怪罪下来……”
话又不说完,还故弄玄虚的扬着拂尘。
皇帝听了,瞳孔一缩,一屁股坐下,皇后来不及反应就被他粗暴的拉着坐下,一脸懵逼。
仙医又接着说:“苏姑娘不是还有个贴身侍女吗?本是皇宫中的人,也不至于偏袒苏姑娘,叫出来好好问问,免的说老朽冤枉人。”
被刺中的人明明就是他,他却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似乎还笑眯眯的。
“奴婢桃儿叩见皇上、皇后娘娘。昨晚奴婢一直在苏姑娘门口打铺,但……但大约在子时的时候去出恭了。”桃儿的头低低的埋在地上,等着上头的人发话。
……这恭出的还真是及时。
皇帝现在坐正,又有些为难的样子。
仙医又一扬拂尘,说:“皇上,现在是不是苏姑娘也无从证明,为了不冤枉人,不妨去苏姑娘的住处搜一搜,昨夜那么长的一把剑,短时间也无从销毁。”
“好好好,就听你的。刘忠,你先把苏浅带回牢房去。”
现在是白天,牢房里还是昏暗的很,长时间滴米未进,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有些支持不住。
就在我靠在脏兮兮的墙壁是昏昏欲睡的时候,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一个宫女打扮的人在楼梯上贼兮兮的走,胳膊上还挎了个大饭盒。
她走进了,我才看清楚她的容貌,肤若凝脂,脸蛋圆圆的五官极其柔和,小酒窝醉人的很。手指纤细,却有一些愈合的疤。
“苏姑娘,快吃吧!”
她的声音江南女子一般的柔和,不像鹂妃一样的高调尖锐。看我不为所动,又补充了一句“放心,我不是坏人,没有毒的。”
我早就前心贴后背,闻见饭菜的香味,喉咙里都要伸出手来了。
但还是拿出插在头上的簪子一一试了一下,那姑娘笑容僵硬了一下。
见没有毒,才迫不及待的食指大动。
那女子时不时还抬头看看后面的楼梯,时不时抿着嘴看看我。我这才注意到居然一个守卫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