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率婷坐在老鲁病房外的座椅上，叹口气，眼里流露出半绝望的哀伤。她隐约听见病房内的老鲁和楚项歌之间的交流。大概就是“你呀眼光别那么高，人家姑娘都专门来问你性格喜好来了，我觉着她不错，日后朴实过日子才是真”云云之类的……
咔嚓。不知过了多久，病房门打开。率婷恍神忙站起，表情尴尬得望着楚项歌。
而楚项歌走出病房轻声关好门，并未立即看向她，他先一手叉着腰，撕扯一下领带，脑袋向后微微扭动。眼神这才不屑地瞥向率婷。
“还站在这里干嘛？花钱雇你工作——就是为了在此发呆的吗？最近你还真是散漫。该不会……利用我追你的理由想着偷懒吧？”
周率婷深吸一口气，想说什么，却又打住，眉头微锁，神情无奈：“那么走吧。晚上加班补偿白天浪费掉的时间，可以了么。”
楚项歌没话说了。心想，老鲁在说笑么，哪里像对我感兴趣了？
回公司的路上，车里，楚项歌边开车边时不时用余光扫视周率婷脸上的表情。见她一直不说话，快要闷死人。对付女人的多年经验告诉他，女人生气时，千万别猜错缘由，猜错基本就万劫不复了。
“你刚刚问了老鲁关于我的什么问题？他一直说你对我有那方面意思。嗯？”
率婷慌忙转头看向楚项歌，表情立刻从生气转为几丝心虚。楚项歌得意洋洋，奏效甚快，甚快……
“没什么！我的外公常常教我下棋，说下棋看棋品，老鲁他，应该很了解你的棋品吧……随便问问，他误解了，大概你从没带女朋友探望过他。”率婷看向窗外，目光如炬。
车子猛地刹住，停在红灯路口前，像是反应慢了些许造成的急刹车。楚项歌却推给信号灯：“吵！怎么连黄灯都没有就直接红灯——”
率婷系着安全带的身子也被强勒一下。
“周率婷——你在质疑我的人品吗？”
“没有。”
“哼，就是吧。难道是……因为中午我安排你见到宋翊？”
周率婷心头一惊，看向他，发现他正一副气头上的不怀好意。
“真是年轻又幼稚……你都多大的人了，工作上还能去拜访比你小的学妹？真是可笑，你好好仔细想想你今天中午见到的是谁！这样的人脉关系有多来之不易！也对，开会那天，你懒散得来晚了！对公司运营状况根本不知深浅！棋品，哼——我楚项歌走到今天这步，无论在哪方面，都无需在意他人眼光如何，更——轮不到你这种高数都没过没毕业的，去质疑！”
“楚总我……”率婷的确没想那么多和那么长远，提及高数和没毕业，泪花花又差点找上眼眶。
“你？如何，回去好好加班给我提交今日面见宋翊时挖到的情报资料！希望最好不要看到……打情骂俏你推我就之类无益于公司发展的内容，不然，到时候……你可真的就去S站上班了……”楚项歌语气突然调皮轻蔑起来。
率婷第一次、第一次对待楚项歌反应这么紧张，从面试到工作，她都觉得楚项歌没有那么高高在上，任何景况下都少了几分敬意。但现在，她不得不服楚项歌作为领导的布局安排和对下属的分析。刚刚自己还满肥肉牢骚，顿时就被这几句“硫酸般”的话通通消蚀殆尽。
“是！我一定回去努力写好报告！”
“哼。”全程冷淡脸色。
下了车，率婷依然心有余悸。这样下去还能好好工作吗？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屈服。走至公司所在大楼门内。
“楚总——等一等！”她喊住无视自己径直朝公司走去的楚项歌。
“楚总您，不是高数也没过……”率婷委屈得低下头小声反驳，不敢看他。停止前进脚步的楚项歌，眼神凶恶，朝率婷逼近走去。
率婷吓得缓缓后退，被他“壁咚”在墙上。怒目嗔视。
“我——只说过，也觉得难，没有说没过！这么说显得有些吹嘘，但怎么办，这是事实，我退学前的所有功课全部优秀通过！否则，也无法撼动院长亲自劝说。所以呢？周率婷，大学比我多读一年半，就可以自以为是了？我——对你的忍耐，原本仅限于鲁老头的请求，但从现在起，到此为止！你就自求多福，但愿宋翊对你说了句，S站随时欢迎你。”
楚项歌语气绵力带针还是暴雨梨花针那种，瞬间转身走进电梯。
周率婷这下慌神得想抽自己两巴掌了。但是，庆幸的是……她又多了解了几分楚项歌。
回到公司后，率婷伏案在前，双手撑着脸，沮丧得盯着屏幕上的代码，扁宪倒了杯咖啡朝她走过来，将咖啡放下，看着满脸倦色的她，关心问道：“怎么了？市场调查方案出得不顺？不用着急，我已经联系了我专门做市场调查的同学——”
“不是市场调查，总感觉……楚总像是刻意把我们支开，不让去了解关于P站的核心内容数据分析。”
扁宪听了后好奇得盯住率婷，“你——怎么会突然这么想？”
这时周围几个程序员也挪动椅子侧身朝率婷的位置倾斜过去。于阳宗没有参与八卦，继续聚精会神调试代码。
“那种属于公司机密肯定也只有领导管理层知道啊。不过我要是好奇，分分钟将数据取来，可惜那就违法咯。”小张原地解释道。
于阳宗边敲代码边补了句：“所以碰壁了很正常，周率婷，你要是现在没事干，就把D区的代码漏洞补齐。”
率婷听见后忙应声答应。但是心中还是有疑问不解，一边说着让我们员工提创新，一边又不共享后台用户数据分析，简直矛盾。
半夜十二点半，率婷点击“发送”二字，将报告发至楚项歌邮箱。然后打了个巨大哈欠，收拾东西准备回屋。她偷瞄一眼楚项歌办公室，发现里面灯还亮着。便蹑手蹑脚走至其门口，环顾四周没有人后，她悄悄趴在门上想听听里面的动静。
她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忙起开身子，门一下被狠狠拉开——
“周率婷你逗我呢？嗯？”
率婷因瞌睡快要合上的眼睛立刻睁开，像只受到了惊吓的小白鼠。
“啊？”
“什么？如何根据用户喜好向指定用户推荐指定内容？这是什么鬼问题！”
啪——
楚项歌揪起桌子上的几张轻薄纸质文件仍向周率婷。纸张轻轻刮撩到她的脸颊头发。心慌意乱。
“我、我，对不起。没想到您、您这么快就看完了………”周率婷知道解释无用。
“呀！你那垃圾水字数的报告还用细看？你说过要了解分类搜索吧？我在电话里也向宋翊强调过是分类搜索！”
“我怕说太详细，被、被盗取了想法就不好了……难道不是竞争、竞争关系吗，况且S站的编程人员比我们多很多……我………”率婷谨慎小声地告诉他。
楚项歌“噗嗤”冷笑起来。
“你！你你你！我真是无语死了。噢……太无语了！”
“对、对不起……我明天再去——”
“不用了，之前是对你抱太高期望了，现在早都已经恢复理智了，你，就继续给于哥当助理程序员就行了。”楚项歌厌烦得看着她。
“那——”
啪——门一声重响关上。
率婷走在回家的路上，“那我们的创新呢？就这么放弃运用于P站上了吗？楚项歌！我诅咒你服务器爆炸！就这样还想不破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