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力牛妖的《七劫真经》记载的炼体术中,“沸血境”是所有境界的基础,“铜皮”“灵脉”“复脏”“铁骨”“仙髓”好比是五根手指,既相互关联,又各有不同。至于最后的“觉醒境”,就连巨力牛妖也仅能管窥一斑罢了。
与修行“沸血境”要经受“血枯劫”的折磨一样,“铜皮境”的修行,要经历“身败劫”的考验。
身败,顾名思义,就是让全身的皮肤败裂,然后重新愈合,就如一直握刀的手会生出厚实的老茧一样,新生的皮肤要更加坚韧,有更好的防御力。
但老茧是死皮,是被动防御外界可能造成的伤害;“铜皮境”却是正常、拥有活性的皮肤,它可以自动地做出防御的决断,而无需等待大脑下达命令。
由于皮肤历经了成百上千次的拉伸、断裂、重生、愈合,原本的肤色也会累积成百上千倍,所以在完全修成“铜皮境”之前,修行者的皮肤会呈现出“古铜”乃至“乌黑”的深色。
因此“铜皮境”的“铜”字,指的是肤色,而不是强度。
骑士在传授完卓星尘讲解完“秘术”的要点之后,便让他继续和熊武卫进行实战,自己则端坐在一旁,进入了“身败劫”的历练之中。
与进入“血枯劫”要使用“炼血术”一样,进入“身败劫”也需要“切肤术”的辅助;而所谓的“切肤术”,说白了就是成百上千道凌厉的真气将自己的皮肤切开,切得越细碎,效果越好。
这需要对真气有着极强的操控力,也是之前他不具备修炼“铜皮境”的原因所在。在经历了金炎乌和寒玉蛇妖的指导之后,骑士的练气能力一日千里,现如今他自信具备了修行“铜皮境”的条件。
“切肤术!”骑士催动丹田,一道道极其细微的真气从四肢百骸、奇经八脉中喷涌而出,犹如一柄柄锋利的刀片,开始在全身上下四处游走。
这是一个极其细致的皮肤手术——“切肤术”只能切开皮肤的表皮而不伤到血管,一旦伤及血管,就会触发“沸血境”的自愈能力,“身败劫”尚未经历就已结束,这就失去了修炼的意义。
其次,“切肤术”也要在一瞬间完成,皮肤中也存在着极其细微的毛细血管,在“沸血境”的基础下,也拥有一定的自愈能力,只是没有主血管和支血管那么强大而已。
所以经历“身败劫”,其实就是在和“沸血境”的自愈能力赛跑,利用这个时间差锤炼自己的皮肤。当然除了要细致地操纵真气的运行,修行者还要忍受“切肤术”带来的“切肤之痒”,这种痒入骨髓的感受,其实并不比“血枯劫”要好受多少。
骑士本来就是一个细心、有耐心的人,他只尝试了两次,便掌握了“切肤术”的诀窍,感觉能够忍受这股奇痒,接下来便放开手脚,进入了“身败劫”的历练之中。
卓星尘正在与熊武卫苦战,他既要想方设法在与对方一步的距离之内击发“赤霄剑气”,又要小心在如此近的距离上受到熊武卫的反击,应付得极是辛苦。
好在他是有着不服输的个性,凄苦的身世也锤炼了他极富韧性的性格,在与熊武卫的多番周旋下,他渐渐摸到了一丝临战应敌的诀窍。
但这个灵感刚刚从脑海中闪过,他忽然感觉到身后传来阵阵凌厉的气息,这股气息犹如针一般难以察觉,但又尖锐之极,正出神间,熊武卫宽厚的熊掌便触到了他的脸颊。
“吼!”熊武卫并没有伤到卓星尘,但一声怒吼表明它对对方临战时的出神之举非常不满。
卓星尘随即收回了心思,向熊武卫抱拳道歉,继续投入到了艰苦的实战训练之中。
但在这短短不过半分钟的时间里,骑士的“切肤术”已经进行了十多次,强大的“沸血境”造就了同样强大的自愈能力,所以他的“切肤术”也必须要以极快地速度展开,否则皮肤能够获得的经验便是微乎其微。
骑士敏锐地意识到,“铜皮境”的修行,或许要比“沸血境”更加费力和费时。
时近正午,卓星尘停止了实战训练,高强度的精神集中和剧烈的运动量令他感觉疲惫无比,但更丧气的是,整整一个上午,他用“赤霄剑气”只打中了熊武卫三下,但都没有让它出血。
不过一上午的训练也不是没有成果,首先在与熊武卫的对战中,他掌握了不少近身战的技巧,呼吸和运动之间的配合也更流畅了,“赤霄剑气”也可收放自如。更难得的是,在实战即将结束的时候,他终于成功地使用了一次骑士传授的“秘术”,实力又有了不小的进步。
而当骑士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后,一直围绕在身边那股若有若无的凌厉气势也随之消失,他艰难地站起了身,全身上下传来一阵异样的感觉——在这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经历了两千九百三十六次“身败劫”,“切肤术”将皮肤切得越发细碎,恢复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幸好他全身上下都被铠甲和头盔遮盖,不然若是被人看到他修行的过程,一定吓得全身起鸡皮疙瘩。
“进城,该去处置金刀流了。”骑士走了几个趔趄便恢复了正常的姿态,拉起卓星尘一起翻上了熊武卫的背上,威风凛凛地朝着笠山城进发。
对金刀流的处置,由于昨夜收服了四大长老,所以一切都非常顺利,遍布山左府境内的所有六家分坛以及总坛的近千名弟子,除了总人数不到一成不愿留下的,其余大部分都留了下来,留下来的弟子中也有约三十人愿意加入三霄神剑门。
根据与金家四兄弟的协议,金刀流特意让出了半个总坛出来,作为三霄神剑门的道场,给了卓星尘。卓星尘作为“总掌门”,又任命了金家老四金季鹰作为总管,统领这三十多名弟子。
但骑士对此不太满意,在他一再要求下,金刀流答应会派遣两百多名弟子奔赴前线,作为后备的兵源投入到抵抗天龙帝国侵略的战争中去。
在镜花王国的历史上,武阀与国家之间的关系一直十分微妙。一方面武阀的弟子们都是受过严格训练的武者,拥有比士兵更加出色的作战能力,所以王国也试图拉拢一些武阀,为军队提供兵源或者训练士兵。
另一方面,武阀坐大后不容易受法律的约束,武者好勇斗狠的本性也会对王国的统治——特别是在地方——造成危害,故而对这些武阀,王国又有防范心理。
《武斗条律》的推出,以及在地方上设立武判所,正是镜花王国对武阀势力既拉拢又防范的鲜明写照。当然,鼓励武阀为军队输送兵源,这是历来受到王国欢迎的,也是王国衡量武阀威胁程度的重要指标。
三霄神剑门以“宗主”的身份压金刀流向前线派出兵源,实际上也是在向王国的统治阶层传递合作的信号,而这个举动又狠狠地打了不少仍在犹豫观望的武阀势力的脸——特别是表面顺从、暗地里却不合作的最大武阀飞廉门。
处理完金刀流的事情后,骑士和卓星尘便回到了村子里,接下来二人一边进行紧锣密鼓的训练,一边等待金仲虎的消息。
身为金刀流当家人的金仲虎不愿意金家的百年基业毁在自己手里,所以他对于促成三霄神剑门与飞廉门的“武斗”异常热心。
在吕嵩明面前,他是一个苦大仇深的掌门人,作为曾经的盟友,如果飞廉门能够取胜,金刀流自然摆脱三霄神剑门的统御,一切重回旧轨。
如果飞廉门失败了,那毫无疑问地三霄神剑门将是山左府武林的未来领头人,他现在帮了卓星尘和神秘骑士这么一个大忙,将来论功行赏,自然也少不了金家的好处。
因此,自从接下这个差事之后,金仲虎是四处奔走游说,充分调动起他的人脉资源——尽管少不了对他这个落难掌门人的冷嘲热讽——最终还是说动了吕嵩明向三霄神剑门发起挑战。
当然,这个决定并不是飞廉门的一个分堂大掌事可以决定的,做出最终决定的,是位居四大长老之一的墨嵩昰,金刀流与三霄神剑门“名斗”的第二天他就来到了笠山城里。
墨嵩昰来到山左府其实只是路过,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但在听取了吕嵩明的汇报之后,他决定在笠山城停留两日,先确认一下三霄神剑门是否真的如吕嵩明所言的,死灰复燃了。
最终这场决定山左府武林势力归属的决斗,约在了金刀流与三霄神剑门“名斗”之后的第三天,地点就在万众瞩目的笠山城南门楼——那里也是当年吕嵩明率领一众飞廉门精英弟子踏足笠山城的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