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帝国九龙君之中,螭吻龙君是排名最末位的一位,但这个排名只是反应受封的时间早晚,与本人的年龄、实力并不挂钩。
螭吻龙君受封的时间在五、六年前,正是天龙帝国与金鹿王国之间爆发关键性决战的时候,那时的螭吻龙君还是睚眦龙君手下的一位“威将”,经此一役立下赫赫战功,经过睚眦龙君的推荐、天龙皇帝的亲自考核,受封君爵。
但世上够知晓螭吻龙君真实身份的人屈指可数,就连他的部下也只知道这位主君出自镜花王国,经历了一系列变故之后才投身睚眦龙君麾下,成为天龙帝国一颗冉冉升起的将星。
“父亲的佩剑怎么会在他手里!他一定是袭杀我父亲的凶手!”卓星尘自看到“元磁子母剑”的那一刻,便陷入了一种近乎癫狂的状态——杀父、灭门的仇人就在眼前,可他却无能为力!
“星尘……”骑士轻轻地拍着卓星尘的肩膀,一股冰凉的寒意注入对方体内,令对方的情绪稍稍有所缓解。
“螭吻龙君不一定是袭杀令尊的凶手,但他一定是当年那件事的知情者。”骑士说道,“想要得知真相,看来必须要前往三霄神剑门的旧址走一趟!”
“旧址?”卓星尘眼中洋溢着浓烈的复仇之火,“是的,他约我在竹林见面,不管有没有真相,我一定要夺回‘元磁子母剑’!”
“那……我们就启程吧!”骑士这么说着,往东方眺望了一眼,心中的不安感愈加强烈。
“好的!”卓星尘紧握着拳头回应道,忽然他想起了一件事,“先生,我们不用等那个危先生了吗?还有……”
“走一步是一步吧!”骑士叹了口气,无可奈呢地说道。
的确,造成现如今这番局面的并不是他一个人的“功劳”,很多事情他虽然有心纠正,无奈总有出人意料的事情牵绊自己的脚步。他只是一个人,纵然能够分裂出千万个分身,也不可能将所有的事情都引向自己预期的方向发展。更何况他做不到这一点。
骑士第一次有了无奈的感觉,随之而来更多的是无力感。回想自己离开矛崖村时所立下的目标,“学习”“寻找身世”“帮助他人”,那些真正想做的事正离自己越来越远;而那些超出能力范围的事情,正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二人一熊再次踏上了旅程,这一次他们的目的地是镜泽府的西南、临近桐华府的三霄神剑门旧址。
镜泽府疆域呈一个“漏斗”形状,北部宽广、南部狭长,三霄神剑门的旧址就位于“漏斗”的尾巴地带,以他们的脚程,一天便可到达。
一路上卓星尘心情忐忑——一方面他为找到了当年之事的知情人欣慰;另一方面,这位知情人是敌是友并不清楚,而且他肯说出来的是不是真相,也无从证实。
卓星尘心情忐忑,骑士同样心不在焉,此刻他心系的是千里之外的水月王都,也不知道那场盛大的婚礼进行得怎么样了?不知道分身能否随机应变、恰当地处理一切变故?更不知道将来局势的走向,是往自己、或是宁悠公主、或是月照公爵所期望的方向发展?
天色暗沉下去时,一行人来到了目的地。昔日郁郁葱葱的竹林如今一片萧条,枯黄的叶子铺满了地面,柱子表面布满了霉斑,散发出一股腐败的味道。
竹林的入口处,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正是白日间见到的螭吻龙君;“元磁子母剑”则斜插在他的脚边。
“螭吻龙君,你怎么会懂得‘赤霄剑气’?你难道也是三霄神剑门的人?”卓星尘朝对方吼道,愤怒的声音中隐隐带着一丝期盼的感情。
螭吻龙君没有说话,他摊开了双手,两道凝实的剑气自掌心生成,剑气雄浑、凝练,比之卓星尘更胜一筹。
“果然!”卓星尘攥紧了拳头,“你定是当年谋害我父亲的幕后黑手!目的是窃取掌门之位!”
十年前的三霄神剑门,以卓天海、耶律楼炎、风无忌三人的实力最强,其他弟子只能望其项背。三人中,耶律楼炎、风无忌为镜花王国效力,卓天海镇守门派,而“鸾羽剑事件”之后,风无忌被杀、耶律楼炎逃往,觊觎掌门之位者便动起了谋害掌门的心思……
这是卓星尘见到螭吻龙君后,对当年事件的猜测。
“呵呵呵,若我是当年的主谋,为了谋夺掌门之位,又为什么要做出‘灭门’之举?”螭吻龙君冷笑道。
“这……”卓星尘想了一会儿,又有了推测,“父亲说当年围攻他的,是一群高手!你定是勾结了别的门派做出这种事,最后因为分赃不均,起了内讧!”
螭吻龙君摇摇头,抓起地上的“元磁子母剑”说道:“这本就是你父亲的东西,我既然答应还给你就会做到!不过在此之前你和骑士阁下要为本君做一件事。”
“我们凭什么要为你做事?”卓星尘咬着牙怒道。
“因为我可以随时毁了这把剑!”说话间,螭吻龙君身上爆发出一股恐怖的气势,与之呼应的,两侧已经半朽的枯竹爆出“嘭、嘭、嘭”的炸裂声,竹竿东倒西歪地垂落在了地面上。
看着这副场景,没有人会怀疑螭吻龙君是否有能力摧毁“元磁子母剑”,只要有这个心思,他就做得到!
卓星尘目眦欲裂,那是父亲生前最重要的随身之物,若是在这里被毁了,他这个做儿子定然会后悔一生!
“好,你说要我们做什么事?”卓星尘咬牙问道。
螭吻龙君扶了一下龙头面具,深邃的双眸中透出冷冽的光芒:“帮我杀一个人!”
“什么人?”
“现任‘枢’组织的首脑、镜花王国的云翳公主!”螭吻龙君恶狠狠地说道。
“云翳公主?”听到这个名字,骑士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张蒙着面纱的美丽面庞,不过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云翳公主竟然会是“枢”组织的首脑!要知道,那可是当年直属金鹿王族的秘密部队!
“为什么要杀她?”卓星尘对此茫然,“难道因为她是你们帝国的敌人?”
“不仅如此!‘枢’当年还是直接出手灭了三霄神剑门的罪魁!”螭吻龙君说道,“三霄神剑门的灭亡绝非你想象的那般简单!风无忌被杀、耶律楼炎的逃往、卓天海遇袭,所有的事都是事前预谋好的,而出手做成这些事的,就是‘枢’!”
“你有什么证据?”卓星尘的双肩因愤怒而颤抖着。
“因为没有证据,这就是‘证据’!”螭吻龙君说道,“‘枢’组织行事不留一丝痕迹,能将现场打扫得这么赶紧、彻底的,世间再无第二家!”
卓星尘冷笑一声,正要反驳对方的论点,却听骑士问道——
“龙君知道云翳公主的下落?”
化名“耶律无忌”的骑士团团长耶律楼炎奉命护送云翳公主回国,顺便指挥刺杀睚眦龙君的联合行动,但他们进入镜花国境后就如泥牛入海一般,失去了音讯。骑士这些日子帮助卓星尘打响三霄神剑门的名号,也是想引出他们的所在。
然而螭吻龙君摇了摇头:“若是知道,本君自己动手便可,何必要找你们?”
骑士点了点头,进入了思考状态;不一会儿,他再问道:“诚如龙君所言,若‘枢’真是当年三霄神剑门灭门的罪魁,卓掌门的佩剑又怎么会在龙君的手中?或者换句话说,当年‘枢’取走了这柄‘元磁子母剑’,然后龙君杀了‘枢’的前任首脑,因此这柄剑才会在阁下的手里!”
的确,当年之事不可能没有证据,“元磁子母剑”本身其实就是最好的证据。但螭吻龙君矢口否认自己是凶手,那么依照他的思路,骑士得出的这个推断就可能是成立。
“骑士阁下的脑子倒是灵活,一语中的!”螭吻龙君说道,“的确,本君是在杀了前任‘枢’组织的首脑之后得到的这柄剑,也由此证实了当年之事的罪魁!”
“不过十年前云翳公主不过与现在的星尘一般大小,此事又与她何干?”骑士问道。
“因为她接手了‘枢’,这就是她犯下的‘罪’!”螭吻龙君回道,语气冷酷,没有一丝怜香惜玉之情,“灭门之恨,只能以同样的方式来回报!‘枢’不尽灭,三霄神剑门弟子誓不甘休!”
“不错!仇人不灭,三霄神剑门誓不甘休!”卓星尘也愤怒地低吼道,他目光灼灼地逼视螭吻龙君,“但前提是你说的都是真话,否则……即便你的靠山是天龙帝国,我卓星尘身为三霄神剑门第九代掌门,也要将你们搅个天翻地覆!”
“哈哈哈!人小口气不小!”螭吻龙君高声说道,“本君告诉你这些,不过是要你明白谁是朋友、谁是敌人,其他的,尽力而为吧!这把‘元磁子母剑’就当是剿灭‘枢’的‘定金’,暂时教给你保管吧!”
说罢螭吻龙君将“元磁子母剑”扔给了卓星尘,同时用不容拒绝的口吻说道:“既然你自认为三霄神剑门的第九代掌门,就当去拜祭一下三霄祖师和历代掌门,在他们的神位前发誓雪耻!”
“历代掌门的神位?”卓星尘微微一愣,“父亲告诉我,祖师和历代掌门的神位就藏在后山之中。原本后山有一尊祖师石像,根据石像的指引,弟子们便可以找到安放神位之地。但几年前我去过后山,那尊石像已经不翼而飞了!”
“祖师石像没有丢失,它是在等待第九代掌门的出现!”螭吻龙君说着一跃而起,立于一杆竹梢头。
“记住,那里只有本门的掌门才能进去,切不可让外人染指!只有得到祖师和历代掌门的认可,你才是真正的第九代掌门!”说完他的身影便在夜空中消失了。
“螭吻龙君,‘枢’是‘罪魁’,那‘祸首’又是谁?”骑士朝着他离开的方向大声问道,但传来的只有山谷间的回声,对方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祸首?”卓星尘抚摸着“元磁子母剑”,眼神中蒙上了一层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