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玉见广离的反应如此镇定,反倒心生疑窦,问道:“使君倒是唯一一个知道了我的身世后,尚能如此镇定之人。晚辈佩服!其实,晚辈是有一事相问。”
化玉无意中听到广离刚刚觐见圣祖时所说的话,觉得他提到的那尊共天石像与当年袭击贪狼一族的那支神秘骨兵有关。因为当年雷怒大叔曾经也只是含糊地提过一次,那支神秘骨兵可以算是突然崛起,然后突然又消失的,当时就是有一尊魔像横空出世。
化玉心中有此疑问,便以“曾见古书记载”为名,将广离引至无人处,想问个究竟。
没想到这广离对眼前这个年轻的异族少年心存戒备,听说他乃贪狼后裔,便缄口不再多说一言。化玉无奈,只好合门退出。
一夜无话。
次日,太炎山顶。旭日东升,照耀着整个太炎帝国。今日乃太炎帝国一年当中最为隆重的节日,举国上下张灯结彩,人人皆着盛装,静候祭祖大典的开始。
广离为见圣祖一面,早早就等候在圣殿之外,未曾想圣祖已经登上山顶。广离远远望见一白眉老者身着盛装,缓步走上神坛。见炎阳虽年纪近百,却步履轻盈,广离不禁感叹,中土人杰,当属炎阳。
大祭司身着一袭黑袍,手持神杖,高声宣布太炎族祭祖大典开始。炎阳尊祭司指示,面向东方,屈身跪下,太炎山下的万千族人见状,也纷纷跪地叩拜。
祭司以酒祭天,燃茅艾、生青烟后,转身道:“圣祖炎阳,率我族众,上祀神明,下敬祖宗,无忘祖训,仁德治邦……”
就在这时,突然晴空万里一声闷雷,顿时黑云密布,狂风骤起,帐中军旗猎猎作响。飞沙走石,迷得人睁不开眼。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山下众人方寸大乱,之前的一片祥和之景早已烟消云散。广离一惊,抬头看天,发现乌云翻滚,很快便淹没了旭日的光芒和湛蓝的天空,并且快速向太炎山顶聚集,很快神台那里便聚集了千里厚的云层。
化玉定睛一看,在翻滚的黑云里,出现了一团形似怪脸的乌云,两个黑色的眼洞和一张黑洞洞的大嘴,似乎上面还有两排细密的尖牙,像要把整座太炎山一口吞下。这张巨脸在这风起云涌的情形下,不停地扭曲变换着千般表情,凌厉狰狞。圣祖炎阳此时正在神台,见此状似乎并无惊骇,只是有些迟疑:历来祭祖之时都是祥云万里,为何今日出此异象?
化玉见状,大吼一声:“保护圣祖!”声音一出,犹如一声炸雷,响彻山谷。因为军阶低微,不能跟随圣祖登顶,只能站在山腰间观望,此时情况危急,化玉来不及多想,纵身跃起,像山顶冲去。
也许是贪狼族血在沸腾,在此危急时刻,化玉觉得身上沉睡的无限潜能被激发出来,足下生风,须臾之间已经来到神坛下方。
炎阳身旁的风师、雨师刚听得山下一声大吼,当即反应过来,就要施血做法。阴风骤起,黑云瞬间吞噬了一切,呈现一派摧枯拉朽之势。此时天上的黑云巨脸已经变得狰狞可怖,眼看两道闪电如蛟龙一般从那黑口中直劈而下。炎阳身形一转,以极快的速度轻易避开这两道闪电,并转身对众人道:“太炎子民,切勿惊慌。”此时,那神台已不堪风劲,轰然坍塌。山石草木也纷纷滚落,山下太炎族众哀号声四起,慌作一团。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狂风逐渐停息。太炎山上下一片狼藉。炎阳放眼望去,狂风已裹挟着黑云远去,方向直指下一个目标——鬼番。
“圣祖可安好?”观星使烛天见风头已过,上前问道。
“没什么大碍。山下百姓如何?”炎阳道。
“粗略统计,亡者数百。圣祖,此番天启异象,祸端初现。目前何方妖孽来乱我城邦尚未可知,不如先行避之。我族有风雨雷电众师辅佐,定可保太炎平安。”烛天宽慰道。
“异象骤起,恐非这般简单。”炎阳神色凝重,似乎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即将袭来。
“圣祖,如此这般光景,不知再择吉日祭天可好?”突如其来的变故中断了祭祀仪式,祭司无奈向炎阳请示道。
“不可,如此一来……”炎阳话音未落,只见天边突然一团火焰极速下落,直逼而来。
炎阳忙抬手,一指“火印·天破”使出,一道红光闪过,火团被应声击碎,与此同时另一团烈火,眨眼之间已经直奔炎阳面门而来。瞬间,喧嚣的世界寂静了,山下的族人已经惊呆,大家都知道,这一击,无疑将是致命的。炎阳无奈,躲闪不急,心道“吾命休矣!”
化玉早已见形势危急,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推开炎阳,不料自己却被天光流火击中胸口,不禁身子一震,喷出几口血来。
文武群臣和诸位法师忙护住炎阳和化玉两人,转至山石下躲避。形势危急,由不得众人商议,天火已经如瓢泼骤雨般从天而降,夹杂着呼呼的风声,砸向地面。
本是寒冬,大雪积压甚厚,在这天火的炙烤下,也很快融化。然而雪水似乎非但没有减缓火势,反而使得这怪火更加凶猛炽烈起来。山石被这烈火烤得发烫,到处是石头开裂的噼啪声和民众撕心裂肺的喊叫。这一切来得太快,不容人多想,大地已经成了一片火海。
此时一声轰响,原本湛蓝的天,竟如一层被撕破的纸,在湛蓝之上的这个洞口,呈现出一片暗红的光焰,黑红相间,像要滴下血来。无数火团正从这个洞口喷射而出,无穷无尽。
炎阳向山下望去,星星点点的火光散布在这千里雪原之上,这不知名的恶火仍在熊熊燃烧着,农田、村舍、草木……瞬间化为焦炭。族人在火海中哀号,这已经分明成了人间的炼狱。触景生情,炎阳两眼湿润,默语道:“许是天命荒火,亡我太炎。”说罢,转身对众人道:“风师、雨师听命,尔等速求神降水,以解黎民之苦。烛天大人率众人先行回圣殿暂避,保护长老们周全。”众人领命散去。
炎阳泪眼看向黎民苍生,于是双掌合十运气,缓缓腾空。化玉见一颗炫彩魂石正悬浮在圣祖头顶之上飞速旋转,一层白色光环笼罩在圣祖炎阳体外,知道圣祖正要卸下炎盾,欲以身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