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寥数语，尚天恒就从鬻罴的话里收获了大量的信息。
从自己掌握的情况看，鬻罴的老友就是镇西伯侯季昌，应该是季昌给他通报的消息。
但是季昌那里也是人多嘴杂，光是那些儿子们的想法就各不相同。
癸殳南给他们带去的东西足以让人震撼，具体负责这些事情的人不会不知道其中的价值。
想必西凤城对外严格控制着关于癸殳南的消息，鬻罴也被视作外人，这让老头心中格外不爽吧。
鬻罴此番赶来恐怕也和西凤城目前的局势变化有关，姜后事件导致如今季昌被囚。
有季历被杀的先例，估计季昌的儿子们也正在为继承权和控制权展开一场明争暗斗。
黑衣社在西凤城虽然非常艰难，不过成效卓著。
尚天恒对于鬻罴资助西凤城的计划非常清楚，不过却不太看好这种合作。
说什么天下共治，按照他的记忆，季发自立周王朝，可没有考虑过对荆楚的承诺。
季发打败商帝国分封天下的时候，不敢称帝只是自立为王，分封的诸侯都是公侯而已。
所以没有得到周王朝承诺兑现的楚国后来才会自立为王，以示和季氏不相上下。
如今失去了季昌的支持，鬻罴在西凤城的努力和投入都可能打了水漂。
他前期与季昌达成的协议都可能无法兑现，毕竟不论是谁接位都希望实现西凤城利益的最大化。
废弃协议就能得到鬻罴已经付出的代价，同时不必考虑需要的付出，这种情况下，鬻罴在西凤城被冷落和受排挤是不可避免的。
鬻罴此番有意暴露癸殳南的下落，其实是希望利用尚天恒来回击一下西凤城。
非常理解对方的尚天恒想到这里，忍不住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只是不知道是谁想通过鬻罴来和自己缓和关系？
以尚天恒对西凤城的了解，如今季昌的长子伯邑考只是名义上的监国，没有实际权力。
季发主政，季虢主军，季旦则是操控着西凤城的情报安全网络，究竟是谁会希望得到自己的支持呢？
尚天恒没有作声，在心里默默琢磨着如今西凤城各派势力。
据说季发和季旦走的比较近，应该是癸殳南影响的受益者；公子季鲜比较独立，只关注军队这一块。
伯邑考和季发是竞争关系，癸殳南的出现对他的威胁比较大，从利害关系分析应该是伯邑考伸出的橄榄枝。
因为癸殳南的原因，黑衣社在西凤城的系统受到了极大的破坏。
许多消息不全，也不及时，无法帮助尚天恒来印证他的推断。
目前西凤城暗谍系统属于潜伏状态，他也只是从少量的情报获知冬雨还是安全的，这一点让他还感觉比较欣慰。
“呵呵，方伯老骥伏枥，我是非常佩服的。”尚天恒嘴里先恭维了一句，随即直接问道，“您的老友不在家，是谁托你送来的礼物呢？”
“这是老友的意思，只是老友已经身在羑里，自然是他的后人所托。”
竟陵镇外。
夜色笼罩大地，两人下车道别，鬻罴拉着尚天恒絮絮叨叨久久不肯松手。
尚天恒现在仍住在自卫军南疆兵团大营，他接任平南大将军后，并没有入驻平南大营。
鬻罴的脸上依旧挂着笑意，直到尚天恒和他的卫士们一同骑马离开，消失在视线之中。
季旦想和尚天恒交好，居然会被拒绝。
在他眼里，这个新任平南大将军的年轻人，越来越有意思了。
在鬻罴看来，今天的宴会非常成功。
他拿到了希望从尚天恒这里得到的东西，那可是上万人的帝国军队装备。
虽然作为条件，自己要出兵直指鄂旺部，当然只是为解围三山关的佯动。
新装备需要从三山关通关，如果不是尚天恒拿出这个理由，鬻罴还是不会出兵，哪怕是虚张声势。
此刻的鬻罴，非常不愿意和鄂氏正面为敌。
为尚天恒提供一些粮草之类的供给，那是互惠的贸易，毕竟对方是真金白银付钱的。
前面为闻仲助阵，荆方连番损兵折将，已经成为他心中难以忍受的痛。
这些家伙都不是好人，鬻罴在心中暗骂。
最近和闻仲、季氏的交易都没有落到好处，让他莫名的烦躁。
忽然间鬻罴打了一个寒战，他甚至感觉到风中的那股寒意袭入毛孔。
扭身上了马车，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径自挥了挥手。
一旁的侍卫长斗重会意，催促驭手打马狂奔，一行人很快进了竟陵镇。
在愈渐深沉的夜色中，马蹄和街道上的石板发出敲击声，传得很远很远。
“大人，这马怎么办？”
斗重催着马一边跟上，一边轻声地对着马车问道。
鬻罴想都没有想，直接说道，“派人追过去，把马送到闻太师那里，就说是我偶得一匹好马，送他代步。”
“遵命！”
斗重在马背上拱手应道。
竟陵镇外。
平南大营行辕。
尚天恒接任平南大将军后，直接用自卫军南疆兵团的大本营取代了平南大营。
他没有调整手下领兵将领，只是摒弃了闻氏原来的中军。
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一点大家都能接受，所以整个移交过程井然有序。
尚天恒给平南大军将领们的命令就是，募兵训练准备打仗。
对于募集的新兵，他让金正阳优先为自卫军挑选了一些精壮，对外美其名曰充实中军卫队。
平南大军眼下的物资粮草，大部分依靠和荆方、楚方和虎方的交易。
尚天恒处理了大批军备物资，暂时解决了十万人的温饱。
真正要解决眼下困局，还要等从三山关运来的新一批军需补给。
独自坐在大帐里，看着步云逢递过来的统计数字，尚天恒的心情不太好。
平南大军二战平江镇大败而归，这两个月虽然尽量收拢残部，大肆招募新兵，如今也只勉强十万人马。
闻仲丢下来的烂摊子，只能慢慢收拾。
为了给平南大军一个休整的时间，尚天恒不得不同意了鬻罴的要求，將帝国兵马司补充的武器装备拨给荆方一万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