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河项目招标会如期而至。
这是公开招标最关键的一环。早在一个多月前，YZ就通过了资质审查，还递交了招标文件，参加了招标预备会。而今天，主要去做标底价格的报审，等待开标。
就目前的行业水准来说的，标准化生产下的成本和质量，相差弧度都不大，所以，标底价格的差异，一般能够决定中标人。
这也是YZ白河团队不断调研、不断开会、不断重新评估成本的原因。
白河团队核心成员开了最后一次会议，结束后，秦友士亲自抱着资料，跟在易峥后面，出发了。
背影显得热血又悲壮。
“今天开标。”牛学智粗声粗气道：“明天评标，后天决标。后天，我们一起去看结果。”
张宏骏抖了抖腿，“撤了撤了，我们在这儿干坐着也没什么用。”
法务部总经理叹了口气：“我再去给‘老凉茶’发一封律师函，那个死赖皮，完全没有跟我们坐下来商量的意愿，我们发了几次邀请都被无视了！真是人不要脸，天打雷劈。”
牛学智拉着乔楠西：“走走走，我带你参观一下研发部，开会前我跟人事部确认过，现在聘任书应该发到你邮箱了，所以你已经是我们研发部的人了！”
乔楠西有些慌：“这、这么快？”
“当然！”牛学智得意：“不赶紧些，你跑了怎么办！”
张宏骏小声道：“她都被栓住了，跑得了吗！”
牛学智眨眨眼，很快意会过来：“这意思……小西男朋友是我们公司的人啊？”
张宏骏怪笑，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深藏功与名。
一路上，牛学智都在旁敲侧击的问。
乔楠西怕了他了，不怕糙汉没文化，就怕糙汉爱八卦！
研发部门禁十分严格。
乔楠西在门口交了电话，摘了手表，甚至取下了金属耳环，才得到一块参观牌。
她茫然的四下看了看，回想起那晚偷溜进来的场景，总觉得，研发部的布置，似乎变动过了？
“这边是集中办公区。”牛学智指给她看：“实习研究员都在这儿，前面是会议室、茶水间……再往里，就是高级研究员的个人实验室了。”
两人停在一间实验室门口。
乔楠西抬头就看到三个正楷：郑河东。
“老郑！”牛学智开门，探进去一个头：“没忙啊！来来来，给你介绍一个新同事！”
里面有无菌室，，两人不方便进去，于是郑河东出来了。
三人坐在对面的办公室寒暄。
“老郑，这位是资料部总经理乔楠西，从今天开始，也是我们研发部的顾问了！”牛学智一本正经的夸奖：“咱们的那个药膳研究，有了小西，就是如虎添翼！”
乔楠西觉得脸变大了：“哪有哪有，研发部的工作我还没搞明白呢，希望不会辜负牛哥的希望。”
牛学智心情棒棒哒：“肯定不会！老郑是S大学的高材生，名下专利无数，研发部十分优秀的高级研究员。现在还有小西你，中药世家传人！有你们俩左膀右臂，我怕什么？”
乔楠西挑眉：“郑先生是S大学的啊？嗨，我前些时候才看到一篇报道，说S大学有学生剽窃同学的知识产权，被告上法庭了来着？郑先生，这是真的吗？”
郑河东脸色一僵，随即笑眯眯的说：“好像是的，我好久没回母校逛逛了，平时都待在实验室，好多消息都不知道，落后了啊落后了！”
“剽窃一事闹得挺大，我还以为你知道呢。”乔楠西似是而非的说：“哎，现在这些小年轻，不知道怎么想的，踏踏实实自己搞研发不好吗？偏要去抄袭别人偷别人的劳动成果，也不害臊！做这些缺德事，不怕天打雷劈么？”
郑河东脸色一僵，讪讪的点头应是：“没错，踏实工作才是正经。”
乔楠西开玩笑的说：“他们该跟郑先生学学，当个工作狂多好啊？看看郑先生，名下那么多知识产权，敬仰敬仰。”
牛学智竖起大拇指：“少说也有三十几项，别的不说，老郑在对待工作上，还真真是大牛的敬业。”
乔楠西笑的意味深长：“久仰久仰！郑先生最近在研究什么？”
“幸会幸会！”郑河东一脸谦虚：“药膳营养餐项目瓶颈已久，我刚才还在里面试验黄莲的入膳效果，哎，可把我苦的，差点儿就哭了！”
“哈哈哈！”牛学智拍了拍属下的肩膀：“男儿哭吧不是罪！”
于是，郑河东也加入了参观队伍。
三人到了最大的一间实验室。
牛学智把两张纸递给乔楠西：“最近的一组实验数据，营养均衡度只有百分之六十，哎！”
乔楠西接过来，快速看了一遍，沉吟片刻才说：“我其实不太懂你们这个营养均衡度的测验标准，但是从结构上来看，这份数据符合现代人的平衡饮食结构，碳水化合物28%，蛋白质12%，脂肪40%，糖20%。”
“但是现代人的饮食结构，并不是理想的。理想的应该是碳水化合物70%，脂肪15%，蛋白质15%。搞笑的是，理想的平衡饮食，跟穴居人的饮食结构最接近。”
牛学智想了想：“这数据怎么有些熟悉……”
乔楠西放下文件，“帕特里克的《营养圣经》，医学营养中的经典。”
“哦对！”牛学智恍然大悟：“以前是学过，咳咳，但是没怎么当回事。”
乔楠西顿了顿，才说：“医学营养这个专业本就是舶来品，营养成分也是外国人最先提出来的。而中医文化和养生学，才是现代营养学的鼻祖，这毋庸置疑。不过，媄国属于分子领域的营养学代表，我们是整体营养学的代表，方式不同，但殊途同归。”
牛学智皱了皱眉：“我们搞的这套研究，就是比照媄国的分子营养学配置。”
“对啊。”乔楠西无奈的说：“但你们研究的药膳营养，跟分子营养有一定差距。至少，媄国佬对中药材的理解，并不在水平线上。”
郑河东幽幽问：“所以我们要换一套设备？”
牛学智也望着乔楠西，表情很明显。
乔楠西扶额：“分析中药材的设备不便宜吧？而且我们有这个资质吗？不只有具有医学资质和研究资质的机构才能购买吗？”
“那怎么办？”郑河东捏了捏白大褂：“不少药膳中都有中药材成分啊！”
“其实……”乔楠西弱弱地说：“好多顶级大厨做吃的，也不会严格按照配方配比啊？配方只是基础，做东西的人，才是关键。我觉得吧，咱们首先需要的是，一般性的配方，再配备不一般的主厨，才能构成特色的药膳营养餐。”
牛学智敲了敲桌面：“以前的菜品，我们都忽视了厨师的作用，我们认为，只要有超级配方，就有超级菜品。糕点师可以按照严格配比烘烤出合格的糕点，但这一套在药膳上，行不通了。小西说得对，厨师在做膳中的作用，跟配方一样，不可或缺。”
乔楠西想到奶奶说的那句话，不禁重复出来：“每个人做膳的心情不同，每个人身上的磁场和气息不同，以同样的配方和步骤做出来的东西，也有十分明显的变化。”
牛学智陷入沉思。
郑河东看着乔楠西的目光，突然闪烁起来。
室内安静下来，乔楠西对这些设备还挺感兴趣，挨个去摆弄了一番。
“咚咚。”一个小帅哥敲门进来：“牛总，乔总，38楼来人了，叫你们开会。”
乔楠西双眉一抬：“什么会？今天没会了啊！”
小帅哥茫然：“不知道，不过是总裁办的姐姐来的。”
乔楠西和牛学智对视一眼，连忙出去。
会议室。
白河项目核心成员一共8人，一边四个相对而坐。秦友士和易峥分别坐在南北方。
易峥脸色铁青，也不说话。锐利的视线在8人身上不断扫描，跟刀锋刮来似的。向来绅士的秦友士，也冷着脸，如千年寒冰。
气氛十分紧绷，空气仿佛凝滞了。
八人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出。
张宏骏悄悄怼了乔楠西一下，示意她开口。乔楠西不理他，闷着头当缩头乌龟。
奈何这家伙一个劲儿的戳她，她无法，硬着头皮问：“易总，秦特助，这、这次的会议内容是什么？”
易峥看向她的视线，依旧锐利冰冷：“等。”
八人再次面面相觑，一脸茫然。
张宏骏又开始戳她，她狠狠踩了他一脚，才弱弱的问：“等什么？还有参会人员吗？”
易峥朝秦友士抬了抬下巴。
秦友士站了起来，浑身锋芒毕露：“等警察。”
乔楠西如当头棒喝，脑袋嗡嗡的响。
她心虚，如今一听到警察二字，就怕的要死。
牛学智粗声粗气的问：“前两天警察不是才来过吗？技术部的还去做了笔录，这是有结果了？”
“有。”秦友士扫了八人一眼：“但跟上次那件事不一样，这次，是针对白河项目投标资料泄露！”
“什么！”牛学智瞪大牛眼：“投标资料泄露……我们的标底价格被人知道了？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们拿不到白河项目了？”
乔楠西心头一滞，居然松了口气。只要不是研发部资料被盗一事，她就是安全的……吧。
易峥终于开口，冷漠道让人心颤：“有一家公司的标底价格，只比我们低了4.38万。”
原本各家公司的标底价格都是保密的，但大佬有大佬的消息渠道。所以，易峥在回程的路上，就知道了这个消息。
一个上百亿的项目，对手公司只比他们低了四万多，用脚趾头想，也不会是巧合。
“知道标底价格的人，除了在座的各位，别无他人。”易峥冰冷的视线，仿佛要把人戳出一个窟窿来，“我想，YZ对在座各位，不薄吧？”
八人大气都不敢出，个个绷紧了皮，冷汗直冒。
这时候，面面相觑的视线，变成了互相猜忌。
会是他吗？会是她吗？一起奋斗的伙伴，什么时候成了商业间谍？对方给了多少好处？连职业生涯都不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