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曼拿着濡湿的热毛巾轻轻地擦拭金伶韵的脸,金伶韵躺在床上,脸上不见一丝血色,眉头紧锁,嘴唇抿得发白,林曼看着心疼得不得了。
“唉,浩天,我该怎么办?”寂静的房间里传来一阵啜泣。
“娘……”金伶韵轻唤一声,眼睛红红地看着床边的林曼。
“好孩子,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林曼抹去眼角的泪,温柔地问道。
金伶韵摇了摇头:“娘,我害怕……”
林曼忍不住眼泪,用力地抱住金伶韵,轻轻拍着她的背,不断安慰。伶韵自小是被宠大的,作为金家的千金,生活一直都是无忧无虑,虽然金伶韵偶尔有些任性,但心地善良!可现在,那个活泼开朗的小姑娘,那个在家人羽翼下被呵护的小姑娘,变得沉默寡言,敏感多疑。
“别怕,韵儿别怕,娘和哥哥们会保护你的啊!”
林曼安慰着金伶韵,金伶韵没有回答,灰暗的眼睛里闪过一瞬光亮,她闭上眼,感受着母亲拥抱的温暖。
【火车站】
金子逸颓然地靠在柱子上,眼睛无神地看着来往的火车,一站又一站。喻顺德想安慰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金家最近这段日子,真的是波折不断。她一个外人根本没办法干涉太多,但她也实在不喜欢金子逸颓废的样子。
前些日子金子逸就收到金睿的信,知道了他的归期,于是今儿个一大早就准备出门去火车站接金睿。喻顺德在听他说要去接金家的二少爷时,不免有些好奇这个素未谋面却在金家听了无数遍的二少爷,另外她也很担心金子逸一个人,便缠着他,让他带着她一起。金子逸看了她一眼,最后还是答应了她。
两人站在火车旁的月台上,相顾无言。
“呃,那个二少爷金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喻顺德受不了这诡异的气氛,开口打破了两人的沉寂。
“待会儿见到不就知道了。”
金子逸斜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回了句。喻顺德尴尬地笑笑,心里不禁把金子逸捶了好几遍:没看到我是想找话题破解尴尬吗!你这人还真的不会聊天啊!!!
喻顺德郁闷地用脚尖在地上画圈圈,也不打算跟金子逸聊天了。反倒是金子逸看着喻顺德闷着小脸,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嘴角上扬了些。
“子逸。”一声呼喊引起了金子逸的注意,抬头,只见一个手提皮箱,身穿白色长袍的男子,正笑意吟吟地看着他。
“二哥!”金子逸走上前,一手拿过金睿的行李,两人熟稔地打了个招呼。
喻顺德跟在金子逸身后,好奇看着金子逸旁边的金睿,金睿率先发现了她的目光,笑着问金子逸:
“这位是?”
金子逸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这是我二哥金睿,这是我在军校的同学喻顺德。”
“你好,顺德姑娘。”
“嘻嘻,二哥你好!”
这称呼似乎有些微妙,金睿一副“我懂的”的样子看着金子逸。
“先带我去看看爹吧!最近家里怎么样?”
此话一出,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沉重,金子逸叹了口气,说:“不是要去看父亲吗,路上说吧。”
……
墓前,金睿缓缓跪下,他看着墓碑上写的“金浩天之墓”,眼眶泛红。
“爹,是孩儿不孝!没能见到你最后一面……”
金子逸站在旁边,拍了拍金睿的肩膀。过了好一会儿,等金睿缓缓冷静下来,才缓缓地站起身来,差点因为腿麻而站不稳,金子逸伸手扶了一把。金睿朝他笑了笑,又看了看远处的喻顺德。
“顺德姑娘,挺好的……”
“嗯?啊,你别多想,我和她没什么的。”
金子逸听金睿提起喻顺德,沉吟片刻,轻笑地说着,金睿看他眼神有一瞬晦暗不明,也不打算戳破,有些事,只能看自己的选择了。
喻顺德正无聊地在轿车旁边蹦哒着,看到两兄弟终于一脸轻松地走来,心里松了一口气,只要他好好的,让她做什么都甘愿!
……
林曼看到金睿回来了,只是抹了抹泪,对他说了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金家真的再也承受不住太多了,如今她只想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别无所求。林曼这些天想了许多,为了孩子,她不允许自己颓废太久,她要照顾好金家,这样她的儿子才能在外面放手一搏!她给远在沪洲的苏公馆寄了一封信:
苏姐夫,许久不联系了,我姐姐她自从离开后,我也和家里断了联系。如今,金家多灾多难,浩天他也因奸人所害离开了,我一个人也难以支撑整个金家。此信,只想求姐夫一事,倘若我真的撑不住了,请求您多多照拂我的孩子们!拜托了!林曼敬上。
金睿的归来给金家多了一份安定,无论周遭风波如何,一家人在一起总会有办法解决的。下午的时候,金睿跟金伶韵谈了谈,金伶韵虽然脸色还有些憔悴,但精神好了许多;金璟琰也难得抛开工作,回来吃饭;金子骞一听消息就连忙赶回来,林曼也来了兴致,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菜。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坐在一起吃饭,心里的伤疤在这一刻得到抚慰。
【东樱会馆】
“嘭——”桌上的东西散落一地,茶杯摔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应声而碎。大和抚子抬起手,轻轻按住手臂上被划伤的伤口,痛感渐渐出来,眼泪毫无预防地滑落。
渡边延川皱了皱眉,却没有动作,没有命令他不能轻举妄动,之前他已经逾越太多了。
“我今天去商会的时候,看到金璟琰急急忙忙地离开,你知道吗?他回来了。”
渡边没有回答,他不确定抚子是否在和他讲话。大和抚子沉默了一会儿,又出声:
“我去看他了,但是我不敢走的太近,不敢叫住他,我只远远地看着他,他比之前消瘦了些,他……”
“抚子小姐,你是大和抚子。”渡边延川不禁提醒她一句。大和抚子点点头,她知道,所以她往后一定会是与金睿背道而驰。
“既然如此,我会好好完成父亲交与我的任务。渡边君,我们拜访一下金家吧!”
渡边延川看了她半晌,最后还是答应:“是!”
不到半个时辰,大和抚子看着眼前的铁栏大门,嘴角勾起一个嘲弄的弧度。她看了一眼为她开车门而站在旁边的渡边延川,渡边明白她的意思,上前几步,朝着守门的下人说了几句。
“璟爷,东樱会馆来人了。”德叔匆匆走进来,朝着金璟琰汇报道,把守门的小厮的原话说了一遍。
金璟琰眼神冷了冷,他笑了笑,让林曼他们别太担心,自己可以解决。说着,他看向坐在他对面的金睿,挑了挑眉,使了个眼色。金睿蹙眉,还是起身跟着金璟琰一同出去。
大和抚子在看到金睿的时候,以前想过的很多对白,在这一刻,她发现她无从说起。但她毕竟是大和抚子,片刻失神后,又恢复淡淡的模样。
“金先生,冒昧打扰,抚子记得,您曾答应过抚子,抚子有事拜访,您会随时欢迎。”
金璟琰轻笑一声,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大和抚子,目光的寒意不明而喻。
“呵,抚子小姐还真是好记性,连我父亲还在世之前的事都记得清清楚楚,也是,毕竟任何对抚子有利可图的事,您一定很上心。”
大和抚子眸子暗了暗,不着痕迹地偏了偏目光,看向站在金璟琰旁边的金睿。金睿在他们交谈的时候,并没有说过一句话,他只是看着,仿佛一个局外人。金睿与大和抚子对视片刻,大和抚子就移开了目光,她淡淡一笑,对金璟琰的话置若罔闻:
“金先生还真是了解抚子……”
“介意给我一点时间吗?”大和抚子的话还未说完,在一旁沉默许久的金睿突然开口,他一直都看着抚子,风度翩翩,对她发出邀约,就如同五年前他们初次相遇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直接而又绅士地邀请她……
大和抚子回过神来时,金璟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去了,只剩下她和金睿站在门口,两两相望。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过一米,但大和抚子却觉得,她和他之间终究有一条跨越不过的鸿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