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清洋暗中托了人,加快了查找刘强的脚步。公安局下达到各地的通缉令连带着网络通缉令一起出击,形势上看起来很压人,但实际效果却一般。
从黄菜花入院到现在黄菜花的病情稳定,十几天了,也没有抓到人影。
中国那么大,一个人若是藏起来,哪有那么容易找。就拿当初的时运来说吧,要不是贺之家的人守株待免,简直和简朴又要办婚礼,时运躲的那个地方,可谓兔子不拉屎,他不出来,别人一辈子也休想找到。
“直接让他消失就好了,人弄回来了,妈看到还会费神的,让她老人家两难,简朴会难过的。”
简直轻轻淡淡的语气,就像他那张永远平和的脸一样。坐对面的冷清洋有点愣,像是没有听明白,“什么……消失?”
“冷清洋,你是在和我装天真吗?”
简直抬抬眼皮,复又垂下,继续摆弄那台白色的小笔记本。
“简直,一条人命在你眼里,是不是就和一只蚂蚁一样?”
哪怕从小打架斗殴地活到现在,冷清洋的价值观与世界观同简直的仍有着天地之差。人命……冷清洋从来不敢轻视。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我只是效法你们祖先的天地和圣人精神,难道不对吗?”
简直笑了笑,还没笑完,就被冷清洋一句话将在那里,“你这话说给简朴试试看?”
“冷,你不会的,对吧?”
简直再笑时,就有了讨好之意。
“看我心情了。”
冷清洋说完,站起身,也不管简直愿不愿意,推起简直,往病房走去。
简直身后跟着的两位保镖无一敢开口,谁都知道……先生虽然不能不保护,但保护的前提是先生惧内,要以夫人为主,夫人那边最重要的……当然是不能得罪夫人的哥,也就是先生的大舅哥。
唉,真是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他们这些打杂的呢,——跟着走吧
简直和冷清洋进来时,黄菜花正睡着,刘川还坐在窗台那里,撑着下颌看窗外的天空。
简朴有些急,却还是把声音压到最低,“你们两个商量出什么结果了吗?”
“我对中国不太熟悉,听冷清洋的吧。”
简直推得到干净,冷清洋狠狠地瞥了他一眼,他连忙陪笑,心里却还是打定了不让刘强回来的消息,并且在刚才已经把这个决定通过网络发给了自己的手下,做法很简单,一但公安那边有消息,简直手下的人只要抢先一步就可以了。
在简直看来,人生有很多场意外,他只不过是替那些该死的人,多做一次意外而以。
“嗯,也是,哥,全靠你了。”
简朴一句话,冷清洋几乎是可以抛头颅、洒热血的,立刻答应。冷清洋的表情,在简直看来,冷清洋实在是太狗腿了。简直有一种想掐断他狗腿的欲望。
“还是我带小川去配副助听器吧,他和你们还不太熟,这孩子有点怕生的。”
刘川被警察抓到拘留所里时,都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进那里去。特别表示一下,警察其实和他沟通也很困难,又聋又哑又胆怯,进来后吓得抱头缩在墙角,几个民警强拉才拉得出来,根本无法审问。要不也不会听信了刘大勇的片面之词,把他当成嫌疑人的。
好在后来黄菜花清醒了,把事情经过讲清楚,才把他放了出来。那天是冷清洋亲自接的。这是黄菜花要求的。因为要是没有刘川用身体撞刘强的那一下,刀就真的扎进黄菜花的心脏里了。也因此黄菜花更觉得对不起也更喜欢这个清瘦怯懦的继子,就怕有人欺负到他。
“那好吧!”
实在没有什么好推让的,都是一家人,多说就显得生疏了。
冷清洋带着刘川走后,病房里只剩简直、简朴和睡熟的黄菜花。简直的两个保镖站在病房外面当门神了。
和简朴独处的时候,简直是没有心思摆弄笔记本的。神马事情都是浮云,只有简朴最给力。简直却又不知道该和简朴说什么,想说的太多,涌在一起,复杂到难言。
简朴低垂的头慢慢抬起,简直玻璃镜片后那双水汪汪的眼,就闯入她的视线,“怎么了?”
“没,我就是想……想和你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简直有些不好意思,扭头,望了一眼窗外,又把视线收回,垂落在他自己的膝处。
“你智商二百,还有不知道想说什么的时候?”
简朴很有爱地白了简直一眼,简直却觉得很开心,这就是传说中的恋爱傻瓜吧。
“下午我想去杂志社看一看。”
明明是自己和李苹创建的杂志社,现在搞得好像孤儿一样。李苹有了老公孩子不要杂志社了,全摊给了自己。自己又受伤又出事的,也没有时间管理,全权交给了秘书kitty和杂志社里的老人,偶尔还要冷清洋那个大总裁操操这样的小心,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我陪你一起去,好吗?”
简直是商量的语气。他不想让简朴误会她,是有看着简朴的嫌疑。他只是想多跟简朴在一起而已,总怕错过了一分钟就会少一分钟的。
“好,哎,杂志社的人看到我嫁给你一定会大吃一惊的,呵呵,你那时在杂志社的那点行为肯定会被八卦的。”
世事就那么难料,当初谁能想到自己现在竟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的老婆呢。
“我愿意听。”
简直这四个字说得很有意思,简朴无奈地挑眉,终了还是凝结在带着笑的唇角。
下午简直和简朴一起出现在杂志社的一幕,引起了低调的华丽。所谓低调,是杂志社的十几个人,在看到自己的总编推着坐在轮椅里的简直进来时,都狠狠地抽气。所谓华丽,是抽气后一起吐气。
简朴真想不明白自己这些手下的神经是什么做成的。之前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嫁人的事,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嫁的是简直,又不是没有见过简直,至于吗?弄得氧气稀薄后,二氧化碳暴增。
“简……简总。”
Kitty说是和简朴打招呼,眼神却忍不往地向简直瞄去。最后还不忘了在心里感叹一句,——完了完了,一朵鲜花终于插在那什么上了。
或许Kitty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眼神里星星点点的东西,被简直一下子捕抓到了。
难道自己真有那么差?自己当初也是被旅美周报评过钻石单身男的,行情下跌到这种程度了吗?被一个小小秘书鄙视了?
随后,简直马上明白这种鄙视的根源是来自哪里了?——贺之龙介。
杂志社里的人应该没有人不知道贺之龙介的。以前贺之家的形象代言人算是贺之翔了,但贺之翔俊逸的外表都无法与贺之龙介的内外兼修相媲美。哪怕是自己的情敌,简直也得承认,混在他们这个层面里的,鲜少有几个人能敌过贺之龙介了。何况自己还是……
“kitty,最近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你受累了。”
简朴对待下属向来是德厚仁宽的,所以在她离开的这段日子里,杂志社也可以正常运转。
“哪里的话,是简总和李总的看得起。”
Kitty随着简朴和简直进了总经理办公室,把这月来的报表一个一个地呈给简朴。
“给李总看过了吗?”
李苹人虽然不能到,不是还有传真吗?
“传过了,是李总的丈夫接的,说李总的胎儿不稳,怕是没有时间看了,还请简总多多代劳。”
这个结果简朴早就猜到了。这么多年,都是这样的。李苹没有结婚怀子之前,那是疯的没个地方找,现在……之前疯的那些病总算找到她了。薛瑞说李苹胎儿不稳,别人不信,简朴不会不信的。折腾吧,看她以后还敢折腾不?
“嗯,东西放在这儿吧,其实也没有什么可看的,你和老钱她们几个的办事能力我还是信得过的。”
“谢谢简总夸奖,那我先出去了。”
Kitty退出去后,简朴把单子一股脑地堆到简直的腿上,吩咐道:“用你经济天才的头脑帮我看一下,我也胎气不稳。”说完,扭到长沙发上,斜躺下来。
简朴的这个姿势,使简朴中心部位特别突然,大如扣盆的肚子,有些滑稽。
简直低头看一眼腿上的报表,连叹气也不敢,拿起报表就看了起来。对于简直来讲,这些东西太容易了。哪怕不是自己所经营的,但经济专业上的东西,大体是相通的,并没有什么不好处理的。十几分钟,简直从头到尾顺了一遍,给简朴的结论是没有问题。
“我想也不会有问题的,杂志社这几年都是这样的,不算怎么好也不懒,我和李苹都不是什么要强的人,谁也没想过要在这方面怎么争先,只是想有个事做,手下的这些编辑跟我也有一些年了,几经周转,留下的就是留下了,走的就是走的,所以我才那么放心地一走几个月。”
简朴以后撑着下颌,看着对面的简直。
“李苹比你更放心,人家一走都是好几年。”
没有什么事是瞒得过简直的。
“呵呵,咱们转机回去的时候,先去加拿大吧,我想看看她去,有点想。”
摸着自己的肚子,想到李苹的肚子,也不知道李苹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却是可以做桩亲的。
“好啊!”
听到简朴说会回去,简直难抑心头的高兴。他不喜欢中国,这个地方离日本太近,谁知道贺之龙介会不会拐过来……,偏偏在这里玩势力,他和贺之龙介又不是一个起平线的。这就像贺之龙介与他在美洲玩一样。
简直平和的脸孔并没有因为心里的波澜而动,除了声音上的那点起伏,但简朴却听出了他的心声,笑着安抚,“把妈一起接过去吧,以后,杂志社这边我一个月过来一次也就行了。”
“好!”
简直低垂下眼睛。简朴能把黄菜花接过去,就表明着简朴心意已决,他怎么能不开心不感动呢?
“简直”
“嗯?”
听到简朴很轻柔地叫自己,简直抬眸去望。
“和你在一起,很安心。”
说完,简朴闭上眼睛,长睫在下午的阳光恍照中,像蝶翼,很安详地睡了。
简直放下报表,摇动轮椅,凑到沙发前。手抚在简朴的额头上,看着简朴勾起嘴角,心便满满地了。
要不是手机电话铃声突然响起,这片景色足够简直沉醉一下午的。
不是自己的卡,是简朴的。这个卡已经很久没有响起了。
自简朴怀了孩子后,害怕手机辐射对胎儿有影响,手机卡就转到简直的电话上去了。平时冷清洋和黄菜花找简朴,甚至是李苹,都是往马里兰别墅的座机上打的。
这个会是谁呢?还国际长途。没有接通,简直也猜到了。某人……坐不住了。
简直冷哼了一声,接通了电话,并未说话,他等着对话先开口。
果然……
话筒在静默的十几秒后,传来男人的声音,“金主大人,你还好吗?”
那个混蛋竟还敢叫‘金主大人’,这一秒里,简直的脸嫉妒的都快要有些扭曲了。明明应该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女嫁男娶,是的,好像听说这个混蛋就要娶了,还在筹备订婚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