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你倒的什么饮料呢?这是茶吗?怎么看上去有点黄。”慕凡看她倒了一杯不知名的液体,闻着又有股清香,不禁有些疑惑。
“不是有点黄,是很黄!这东西叫咖啡,连咖啡都不知道?笨蛋。”笨蛋一词显然已经成为女孩儿称呼他的专用语言。
“咖啡?我只在书本上见过,好像外国人都喝咖啡,你家里怎么也喝咖啡呢?你爸你妈出过洋呀?”
“出什么洋?出洋相还差不多,他俩都是土包子,大字不识一个,哪能去外国留学呢?他们都像我,正经说连初中都没毕业。是半个文盲。”
呃——慕凡大为不解,她竟出生在这样一个家庭,她居然敢说自己的爹妈是土包子。这样的女孩儿,你不服不行呀!
“咋这么苦?这啥东西呀?还没茶好喝呢,何况我平常连茶都不喝的,那东西也不怎么样。”慕凡吐了吐舌头,他从没尝过高级饮料,又讨厌苦涩味道,不免大惊小怪了几句。“哎,你这人就是没开过洋荦,你喜欢喝甜的,可以放糖嘛。真笨!”女孩儿从衣服袋里摸出块糖来,慕凡接着,笑说:“有糖吃,我还喝啥咖啡呢?刚才你还说我笨,我哪里笨了?以后不许再说我笨了。”慕凡就启了糖纸,嚼着糖,暂时心满意足。可是,正嚼着,就觉得头有些沉,眼前一片迷茫,琼丝的影子在他面前晃呀晃呀,从水晶罩的灯光里面飞出一只大鸟来,在屋顶上盘旋了好久,并且,它刀锋般的眼神牢牢的盯在他脸上,仿佛它那锐利的爪子随时都要抓了他去------------
随后是他那沉重的身体和紧张的呼吸,像是被另一个人拽着去爬一座很高很陡的山峰,他不停的被人推着拽着,好不容易上了山顶,忽而一阵急风吹来,他的身体在风暴中被撕成了碎片,然后急速抛下,沿着山的陡坡滚雪球似的落下去,只觉得身子越发沉重,重得压碎了骨骼,体内发出一阵嘎吱嘎吱的声音,刹那间火花四溅,穿透了眼前一重又一重粘稠的黑幕。
“醒啦?你睡得好沉的,我还以为你醒不来了的。”耳边是她熟悉的声音,慕凡睁开眼睛,一道惨白的光线透过眼帘闯进来,又为他开启新生活的一天。虽然他的头略微还有些晕眩,记忆也还是那么迷茫,昨天他都干什么了?他现在怎么会在别人的床上?身边的这个人,他好像认识,又好像陌生得很。可她说话的声音,真是动人之极,就像黄鹂在枝头唱着歌儿,每一声的鸣叫都在他耳朵里奏响青春的旋律--------
“你是那个叫欧阳的女孩儿吗?”慕凡侧过头去看她,天啊,她居然也光着身子,一丝不挂!慕凡蒙上了眼睛,他知道自己也是如此,反而更加的不安。他难道对她做过什么?她诚然是个女人,而他也毕竟是个男人。他将来要跟她结婚么?可是,目前他只有十六岁呀,而且还面临去省外求学。镇上的领导已经要他签了一份协议书,协议的内容是:他要认真念完四年的中专学业,取得合格的毕业证书,以保将来参加工作,并负责赡养他身患残疾的母亲。他们做得一丝不苟,可这也是理所当然。他没有爹娘,党和政府就是他的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