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转了半天,琼丝也乏了,慕凡也困了,说:“还是回去洗个澡睡觉吧!”琼丝木然,接着把头一甩,又回头瞅着慕凡说:“那不是白来了?”说着调转车头,进了一家叫红雨坊的休闲会所。这地方其实也不大,但在本县之内可算是位列一等。
刚把车泊好,就有一个小女孩儿捧着鲜花过来。
“帅哥,买一朵吧!买来送你身边的这位大姐姐,大姐姐真的好漂亮啊!”
“嗯,那是当然!我身边的这位是天下第一美女,但你也很可爱呀!这花贵吗?多少钱一朵呢?”
“不贵,才五块。”
慕凡自然不好意思拒绝,就掏了十块钱给她,要了两朵,都是深红色的玫瑰。
“拿着吧,一人一朵,图个喜庆嘛。”
琼丝伸手接过他递来的花枝,“这种求爱的方式虽然已经过时,但我还是很感动。慕凡,以前你有过向别人送花的经历么?”
“哪有呢?你知道我从前很笨的,真到了女孩子面前连话都说不直。这还是头一次买花送人呢,传说中的浪漫都是写在纸上的。而现实中的世界,却很少给人以浪漫的机会。房子车子票子,就压着人一辈子。所以,我从前的那些女友,当她们选择离开我的时候,我所能给予最多的依然是理解。因为我这人不思进取,对现实生活漠不关心,而一味的陷入沉思冥想。”
“听你说话,倒是有几分哲人的韵味。好了,乖乖!还是进去放松放松,跳跳舞唱唱歌,适当的纵情纵欲,有何不可呢?”
琼丝挽着慕凡的胳膊,随着一对对青年男女鱼贯而入。门前的霓虹灯闪耀着诱惑的紫光,在他眼前演绎出一个扑朔迷离的世界。那里面有的也并非是春花秋月,有的只是男人和女人,有的只是媚惑的表情和扭动的肢体,有的只是一身汗臭,混合着香水味道和荷尔蒙的气息。
“想什么呢?笨蛋!你怎么老是心不在焉的?还发什么呆呢,打起精神来嘛,咱俩就随便跳跳,别的也没什么意思。你看看人家,都是搂搂抱抱,上窜下跳,这就叫时髦!街舞你知道不?肚皮舞你知道不?你以为今天的人们还在跳最老套的交谊舞呀?那只有在最端正的酒会上才有。现今的小青年比我都开放!”琼丝一面说一面紧贴着他的身子,慕凡只管抱着她转圈,周围的人又晃个不停,最烦那些吵人的音乐,嘎嘣嘎嘣响个不停。慕凡想,这哪里是什么音乐呢?不过是一种机械的叫嚣,在电流的作用下被无限放大,它甚至都不如打雷声来得有趣。他忽然想到中国的古琴,想到俞伯牙和钟子期,想到隐居深山的那些道士,想到莫扎特末年的惨死,一时竟心痛不已--------
“丝,你一个人跳吧,我出去透会儿气再过来,这里好闷的。”他俯在她琼丝耳边嘀咕了两句,琼丝稍露惊讶,立时莞尔一笑以表默许。
出了舞池,慕凡就往门外走,经过吧台的时候有好多人都在看他,他这才注意到自己耳鬓处别着一支玫瑰,可他衣袋里还有一支,这许是琼丝给他的点缀。他可不是大观园里的刘姥姥,自然,再也不是从前那个人人羡慕的花冠少年。
“大哥哥,要一朵不?”那个卖花的小女孩儿又走了过来,一眼瞅见慕凡头上的插花,仰起小脸一笑,说:“很好看嘛!大哥哥好帅!”
“小妹妹是哪儿人呢?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呀?谁带你过来的?”慕凡关切相问。
“你关心这些做什么?我只管卖花,别的你不要问嘛。”女孩儿小嘴一嘟,一看就是个机灵鬼。慕凡正要再说些什么,她却跑了个没影,猛一回头,却见那边有一对成年男女,领着几个小孩儿,正向她们收钱,刚才那女孩儿就在其中。慕凡叹了口气,寻思着:这都什么世道,大人靠小孩挣钱,政府靠百姓渔利,君子靠流氓发财,这就是所谓的国将不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