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俭的家在一片翻修过的小区,五十年间竟然翻新了两次,而且住户大都没有变化。
有人说这个地方曾经住了两个参加了护国战的江湖武夫,地位不低。在他们离开之后曾经说过希望以后回来,还能看见的是以前的景象。
所以这个地方才能过去五十年,只有那广场和绿化变得不太一样,居民楼也都保留着三十年前的样式。
不算高的楼房,宽松有序的排列在小区内。
小区自带广场,就处在北侧,离谁家也不算太远。
秦俭他家就在广场南侧第二个居民楼的三楼。一路上那些老人的面孔愈发地苍老,但看着就亲切。
秦负楼一路上都在和秦俭聊天,无非是他和他儿子的那些事,吹嘘着自己多么多么强悍。
有很多秦俭听着和以前的没有任何区别,但还是听得认真。
秦俭看着爷爷,还好,没有变得太老,身体没有变差。
回到了家,一个不大但也不小的屋子里,承载着一家人的记忆。
三个房间,爷仨一人一间。
一如往常,这个家中自从秦俭记事起,就没有一个女人的身影。
奶奶,妈妈,包括姥姥姥爷。一切都是陌生的,秦俭曾经问过为什么,答案是一家人的沉默。从那之后秦俭就再没问过这个问题,没有女人也很好啊,自己不也是健康的长大嘛。
秦俭的爸爸叫做秦忠国,也已经是接近半百的年纪了,模样继承了秦负楼,看上去男人味十足,是个极具大叔气质的男人。
但是生活上……
“苍茫的天涯是我滴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诶?老头子你后边那个是谁家的孩子?挺像你大孙子的啊。”秦忠国正在房间中练习广场舞,举止奇怪的很。看见秦俭进屋之后眯缝着眼说道。
他几乎没喊过秦负楼“爸”,就像秦负楼一直叫他“臭小子”一样,他一直叫秦负楼“老头子”。
“爸,你该戴眼镜了……”秦俭浑不在意秦忠国的反应,秦忠国是个大近视,不戴眼镜是看不清东西的。有很多次秦俭他爸和他爸的爸在广场对决占了上风的时候,秦负楼都是靠着耍无赖抢走自己儿子的眼镜来取胜的。
秦俭回想起刚刚回来时只有爷爷在广场上,八成是爷爷又耍赖了。
“眼镜在你爷爷手,死老头,耍赖皮”秦忠国不屑道。
“大孙子,你爸那臭小子是技不如我,诬陷我呢”
秦俭听着那爷俩一句接一句,在自己耳边吵架,好气又好笑。
也许是吵架许久没有人听了,这次秦俭在,那爷俩吵的满脸通红,还是谁也不服谁。
眼见着外面天色暗了下去,秦俭只好劝阻。
晚饭是秦俭做的,难得一家人聚在一起,秦负楼豪气干云,提来了三瓶白的,誓要喝趴那个臭小子。
于是三瓶见底,爷俩都喝趴下了,钻到桌子底下酩酊大醉。
秦俭还要收拾烂摊子。
废了大力气将喝的大醉的爷俩扔进各自的房间,秦俭累的满头是汗。
“看来不止要学轻功啊,这体质还要加强些”躺在自己的床上,秦俭想着想着,就睡了过去。
即是无梦,便睡得格外甜。
第二天早上,秦俭看其他两个房间没有动静,懒得做饭就出去买早餐。
日常的修行《朝晨引》后,秦俭出了小区找了家早餐先填饱了自己的肚子,按时间算爷爷他们还要一段时间才能醒来,所以秦俭根本不着急。
“老板!”店门口忽然传来一个声音,老板下意识地答应了一声。然后便看见门口站着两个年轻人,但却是衣衫破旧,老板脸色就变得不好看起来。
“老板,你能不能给我们两个人一份早餐,一份就够了!”其中一个较矮的说道,他们两个看上去很是狼狈,就像是刚从火灾现场逃出来的一样。
“去去去,年轻人有胳膊有腿的干什么不好?非要乞讨,赶紧走!”老板是个老人,此时脸色难看,挥手赶人。
“喂!你说谁乞讨呢?我才不是乞丐呢!”一开始开口的那个人听了之后,当即就来了气,右手已经摸到了身后的剑柄之上。
“不许动手!”一旁静立着的背了一个木匣的年轻人小声说,之前那个年轻人立刻就老实了,但还是满脸的不愿意。
“走吧,再挺个几天也饿不死。”背匣的年轻人拍了拍背剑的年轻人的肩,两个人无奈地离开。
秦俭一直看着没说话,他没想管这件事。这年头,乞讨的都可能比给他钱的还要有钱。都说人心隔肚皮,他是不是真的需要靠乞讨才能得到钱旁人看不出来。
但是那两个人身上的气质却是让秦俭记忆犹新,难以忘却。
虽然那二人衣着破烂,但人人都背着个东西,且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气质并不像是乞丐能拥有的,尤其是那二人的脸都是干干净净的,长相不差。其中背匣的那个更是帅气不凡,若是打扮打扮,不会输给电视上那些男明星。
不过那两张脸秦俭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想不起来了。
这时,秦俭隐隐约约听到老板口中嘀咕了一句:“奶奶的,老子一看见小白脸就烦。”
“白九啊,你刚才为什么要拦着我?”那家早餐店西走五十米,白鸿脸色不悦地道,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了那一头脏辫,头发乱糟糟的。
“那老板是个高手。”白九神色淡然,步伐从容。
“高手?怎么我没看出来?”白鸿高声道。
“他身上几处经脉废了。”白九道。
“废了?那他都废了你也不动手,不愧是我白家天才!”白鸿对着白九竖起大拇指。
白九反驳:“并不是。而是我想打,但太饿了,没力气,怕打不过……”白九的脸上没有半点的尴尬。
白鸿:“……”
“唉~照这样下去,再不喊我老爸,我们连去东瀛的钱都没有。”白鸿神色忧伤,觉得这北方的秋风甚是萧瑟寒冷,他二人就像那飘零的落叶……
“咕~”
突然出现的怪声打破了白鸿的感慨,白鸿看向一旁目不斜视的白九,惊喜地大叫着:“白九你肚子响了!”
“我没有。”白九继续目不斜视。
“白九竟然也会肚子响啊,哈哈哈~”白鸿就像发现了天大的笑话,在那里笑个不停。
白九呼吸沉重,又慢慢趋于平稳,不理会一旁自来疯的白鸿。
就在白家二人离开之后,秦俭也吃完了,拎着两份早餐回家去。
到了小区门口,秦俭竟然又看见了那两个人。他们站在一家小吃店前,犹豫不前。
“看样子,是真的饿了吧?”秦俭想了想,心说:算了,反正也不过是两份早餐钱,何况这两人看起来有点特殊,不像是骗子。
白鸿白九看着前边的那个饭馆,始终不敢再进一步。白九脸皮薄,再加上一副面瘫脸,这活儿就只能交给白鸿了。不过白鸿却是个暴脾气,一言不合就可能拔剑出招,久而久之白鸿也不愿意开口去要了。
他们不是没有想过打打零工挣点钱,但是他们在白家练剑多年,根本就没有出过家门,除了耍剑,倒还真不会别的了。前不久白鸿就在一家餐厅内把后厨的盘子打碎不少,于是堂堂青城白家下一任的家主和白家这一代绝顶天才就被一个市井老板娘拿着菜刀追砍了两条街。
白鸿因为这事心里憋屈了许久,十大名剑的鸣鸿剑,竟然没有出鞘还被菜刀追,这要是说出去他们白家几百年的剑道名门的脸都要丢没了。
正想着这段日子他们颠沛流离的生活的白鸿,忽然看见一旁有个相貌比自己“差点”的少年走了过来,手里还拎着两份早餐。
白九也看过去,那人拎起那两份早餐,对他们说:
“我能送你们两份早餐,你们能教我练剑吗?”
秋风里,三个少年萍水相逢,就这般结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