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尽千辛万苦古月才算看到了间医馆,找到了个大夫。抱着铁鹰冲进医馆,古月拉过大夫就说:“大夫,他受了严重的伤,您快帮忙看看?”
大夫熟练地替铁鹰包扎好伤口后,说:“不碍事,血已经止住了。就是伤口太深,复原还需要些时日,一会我开几副药,记得定时让他服下,还有切记,这些时日不得再动武……”
古月打断他的长篇大论说:“您再看看,他都昏迷了三个时辰了。”
闻言,大夫蹙着眉看了又看。“奇怪,真是奇怪。”老人家摸了摸胡子说:“老夫行医数十载,还没见过这样的病症。”
古月穿过老大夫的桌子,问:“他怎么样?”
“这位兄台的皮外伤倒没什么大问题,休息些日子也就痊愈了。只是老夫不明白,他何以会昏迷不醒?你确定他昏迷了三个时辰了吗?”
古月答非所问地说:“劳您在仔细检查下他的伤口,是不是中了什么毒?”打死也不能在天子脚下方圆百里内说这人是被自己刺伤的,他可不想到牢里去吃饭睡觉。他还有要事在身呢。
“中毒?”大夫皱着眉头,摸着铁鹰的脉象说:“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啊。某非是失血过多?”
“不可能。”古月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
大夫奇怪地问:“这位公子怎么知道?”
“哦,是这样的。”古月自圆其说地说:“我替他止的血,他流多少血我会不知道吗?”虽说确实流了不少,但跟之前白彤吐的血比起来,小巫见大巫了,白彤最多昏迷一个多时辰也醒了,怎么可能他会昏迷三个时辰。
“如此看来,请恕老夫无能为力了,公子还是另请高明吧。”
“这可怎么办?”古月急得团团转,他已经两次点了白彤的睡穴,估计她一会也该醒了,万一她看到铁鹰,指不定又生出一番什么事端来。还是想办法送铁鹰走吧。有了!平时多看点电视还是没有坏处的。
“老人家,不知可否借你的笔墨用用?”
“公子请便。”大夫说完就替别人看病去了。
古月洋洋洒洒写了封信,扛起铁鹰就走。
一盏茶功夫后,有人将铁鹰送到了当地衙门。
县令李大人看着铁鹰说:“本官怎么觉得此人有些面熟?”
他身旁的师爷,留着八字胡须,贼眉鼠眼地说:“大人,这还有封信。”
李大人撕开信封,看完吓了一跳,火速吩咐衙役说:“快备两辆马车,本官要去逍遥岛。”
师爷卑躬屈膝道:“大人,天色已晚,明日再启程吧。”
“胡说。”县令训斥道:“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护国大将军木天,身中奇毒,危在旦夕,本官要日夜兼程将他送到逍遥岛去,迟了,别说本官的乌纱,我们整个衙门的项上人头都难保。”
看了铁鹰一眼,师爷苦口婆心地说:“大人,不能单凭信中所言就断定他是将军啊。”
大人狠狠敲了下他的天灵盖说:“你个蠢材,本官我见过将军一面,哪里会认错?你这话是在说本官老眼昏花吗?”
师爷一脸谄媚,赔着笑脸:“小人该死。小人该死。小人这就去备车。”
县官一颗心激动不已,真是祖上积德,才能有机会亲自护送木将军去治病,听说那个不死神医也是个能人,要能求个驻颜之术自是美事,就算求之不得,能够一睹他的庐山真面目,也算不枉此生了。如若将军眷顾,稍作提携,想必日后
荣华富贵也是享之不尽啊。越想越是兴奋。
“大人,小的有一事不明?”
李大人气得涨红了脸,这个师爷办事越来越拖拖拉拉的了。他气呼呼地吼:“说!”
“这离京都不过一天路程,为什么不将将军送到宫里让御医医治,为什么要舍近求远让我们送到逍遥岛去呢?这其中会不会有诈?”
“有诈,有诈,你让你有诈。”胖县令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瞧着师爷的脑袋说:“小孩子都知道不死神医比宫里那些个御医高明多了。”
“可是,”师爷煞有介事,不怕死地说:“送信的人为什么不光明正大地来,要做这么多手脚,实在让人觉得可疑。况且……”
李大人狮子吼:“况且什么?”
“况且我们并没有接到朝廷的任何公文,这事尚不清楚来龙去脉。倘若木将军不幸,归西,朝廷怪罪下来,我们怎么担当得起?”
胖县令一听,有道理,万一将军死在半道上,那自己不是吃力不讨好吗?他皮笑肉不笑地说:“师爷,关键时刻还是师爷精明啊。”
“不敢,不敢,是大人平日教诲得是。”师爷谄媚笑着,心中一颗石头落了地,县令丢官去职他管不着,他可不想被株连。
“好,本官正就修书一封上呈朝廷,告知此事。”
“这好这好。”师爷的脸上笑开了花。
李大人又火了:“你还愣着干吗?还不去备车。”
“马上去,马上去。”
古月趴在屋顶上,见他们整备好了马车,才放心离开。铁鹰啊铁鹰,以后的事就看你的造化了,我留下你,白彤会叉死你的。我想你一定会比渝三侠幸运的,看这李大人对你多巴结。古月一边自我安慰,一边三步并作两步离开。
古月拉开帘子的时候,白彤正盘腿坐在马车里埋头冥思苦想。“白彤,你醒啦?”
听到古月的声音,白彤激动地拉住他的手问:“铁鹰死了没有?”
铁鹰死了没有?这句话是希望他死了,还是希望他还活着?古月左右为难,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你快说啊,他死了没有?”白彤急冲冲地又问了一遍。
古月看着她,来了这么一句:“你说呢?”
白彤生气地说:“你开什么玩笑,我要是知道会问你吗?”
古月灵机一动,劝道:“白彤,我觉得呢,上天有好生之德……”
“别跟我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那么对我,你不是没看到,如果之前我被绑架你没有在场也就算了,可是这次你是亲眼所见的,他要杀我,他要杀我也,你别告诉我你还是无动于衷。”
古月正要解释,白彤一个“stop”制止住他,说:“不要告诉我你不是故意放过他的,我看得一清二楚,好几次你有机会可以杀了他,你都故意让着他。”她跺着脚说:“你别那么妇人之仁好不好?现在的仁慈会变成将来的噩梦。”
古月细细看着她,听着她冠冕堂皇的高谈阔论,心中疑虑重重,只是催眠,没道理会这样?他说:“我当然知道,所以你刺了他一剑,我也毫不犹豫刺穿了他的肩胛骨,剑你不是淬了毒吗?这次他必死无疑了?”
“必死无疑?”白彤脸上出现了些许后悔的神情,她懊恼地皱起眉头,想了下说:“他人现在在哪儿?”
“什么在哪儿?”古月提高音量说:“当时你晕了,我吓得半死,当然立马带你走了。至于他,那人那么可恶,当然就地扔在那了,你放心,那儿人迹罕至,他死定了。”
白彤抿抿嘴,说:“那就好!”言铁鹰,这回可怪不得我了。不过失血致死也算便宜你了,这种安乐死可不是人人都求得到的。意识到古月看着她的眼神怪怪的,白彤说:“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得这么残忍。可是我希望你能理解我,那个人对我来说就像是魔鬼一般,夜夜纠缠在我梦里,只要我一闭上眼睛,我就梦到他对我用刑,就梦到他要杀我。刚才,刚才就算我晕迷了,我还是梦到他拿着剑毫不留情地朝我刺过来,他一点活路都不留给我,如果他不死,我会不得安宁的。”
“我知道我知道,你别激动!”古月心疼地揽过她的肩膀,拍着她的背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他已经死了,以后都没事了。”
“古月,我想过忘掉,想过放过他们的,我跟言锡文说我要报仇,那是骗他的,我就想自己躲起来疗伤。可是他们一直纠缠我,他们不肯放过我,我不得不这么做!你知道,我不想变得那么坏,我不想杀人,不想的,我不想的……”
“是我不好,我没保护好你,才让你落入他们的手里。白彤,都是古月大哥不好,一切都是我的错。”古月是男子汉,对于白彤被绑架的事,他在心里无数次责备自己,可是他不敢提,他没有勇气提起,他每天活在自责里,不知道应该怎么帮助她,他想过洗掉她那些痛苦的记忆,可是他治不好她脸上的伤,白彤也会为了找答案折磨自己。这一刻,他第一次对于自己当时一时冲动对白彤所做的催眠感到后悔。他傻傻地以为让她忘了对铁鹰的感情,她就会过得好一些,没想到,她还是一样痛苦,甚至更痛苦。不只痛苦,她还迷失了本性,为了减轻自己的痛苦,她竟然想要杀了她一直爱着的铁鹰。